學達書庫 > 玄幻仙俠 > 琉璃美人煞 | 上頁 下頁 |
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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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剛才蠱雕飛進山洞的時候,鐘敏言只急得頭髮都要豎起來。待要衝動拔劍,又怕傷到躺在旁邊的璿璣;如果要逃出去,這只蠱雕如此巨大,堵著洞口哪裡也去不了。 正是焦急的時候,忽見眼前青影一閃,禹司鳳飛身而過,一把抄起璿璣甩在背上,回頭沖他大吼:「愣什麼!快跑!」 他一下反應過來,再也顧不得其他,兩人甩開膀子朝山洞深處狂奔。 蠱雕瞎了眼,看不到前面的路狀,卻能聞到璿璣身上的血腥味,這味道對它來說有如最美味的佳餚,當下不由得精神一振,巨大的翅膀揮了兩下,緊緊跟在他們後面,追了上來。 「它要追上來了!」鐘敏言回頭見蠱雕離自己只有不到三丈的距離,只嚇得渾身發軟。 「叫什麼!沒用的,東西!」禹司鳳恨恨地說,「這裡!」他猛然一拐,原來山洞中還有一條小岔路,蠱雕的翅膀在這裡伸展不開,如果想吃他們,只有走進來,這樣他們就能爭取更多的時間了。 鐘敏言被他一喝,心中又愧又羞,衝動之下一把將劍拔出來,厲聲道:「你們先走!我今天非要把這只扁毛畜生殺了不可!」 說完他一躍而上,捏著少陽峰最常見的空明劍訣,腳下一轉,手腕一揮,穩穩地刺了出去。但真正作戰,誰會等他把劍訣捏全、姿勢擺好?蠱雕聽到劍風,長啼一聲,長隼如鐵鉤,狠狠啄了下來。 鐘敏言萬萬料不到它動作這麼快,只來得及狼狽躲開,胸前的衣裳卻已被利風割裂,皮膚微微刺痛。他咬了咬牙,硬是捏出第二式劍訣,斜斜刺上去,直挑蠱雕的腹部。 禹司鳳見他這般不要命地攻擊,急忙厲聲道:「不要鬥!快過來!」 話未說完,卻見蠱雕翅膀一展,在洞內旋起一股颶風,碎石亂飛。鐘敏言劍招剛喂了一半,手裡的劍就被碎石砸落了,大大小小的石頭鋪天蓋地砸將過來,他左躲右躲,還是被砸中好幾塊,頭上鮮血直流。 他這才明白此等妖獸不是自己的水平能應付的,正要閃身進旁邊的岔道,耳後忽生利風,原來是蠱雕的爪子抓了上來。 這一下當真是電光火石,生死不過一念之間。鐘敏言眼睜睜地看著爪子上的倒鉤抓向自己,那漆黑閃亮的鉤爪,每一根都比他的胳膊還粗。 難道今天命喪於此? 他來不及多想,只覺胳膊被人狠狠一扯,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斜著飛了出去。眼角餘光瞥見一道青影——禹司鳳! 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把短劍,精光閃爍,搶到鐘敏言身前,雙臂一展,穩穩地畫了個圓。只聽哢嚓一聲,蠱雕的一根鉤爪硬生生被他斬斷,而那兩把短劍也跟著斷了開來。 這只老鴰子,好硬的爪子! 禹司鳳趁蠱雕呼痛的時機,回頭厲聲道:「還愣什麼!把她帶進去!」 鐘敏言這次被他一喝,當真是心甘情願了,再也不敢猶豫托大,閃身就進了岔道,把璿璣放在岔道最裡面的位置。 鐘敏言正要回頭出去幫他,卻聽禹司鳳悶哼一聲,被蠱雕的翅膀扇中,整個人倒飛出去,而隨著他身體摔落的,還有一張猙獰的修羅面具。 他臉上的面具掉了! 鐘敏言見禹司鳳的情勢危險至極,一個不好便要被抓得開膛破肚,他當即飛奔過去,扯下腰帶拋出,穩穩地纏住禹司鳳的腰身,再奮力一扯——他忘了控制力道,待禹司鳳狠狠撞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想起只需用五分力就夠了。 已經遲了。兩人摔在一處,都痛得大叫。好在這一摔,都落在岔道裡,這裡空間窄小,蠱雕暫時飛不進來,只能在岔道外面狂吼亂竄,一雙翅膀幾乎要把山洞給掀翻。 鐘敏言逃過大難,還心有餘悸,顫聲道:「沒想到……這麼厲害!」 身旁的禹司鳳「唔」了一聲,跟著便是呼痛,想必剛才一摔之力甚大,傷了筋骨。他冷道:「它,快成精了!連你師父,也不是,對手。何況你!方才,真是!」 鐘敏言臉上一紅,自己也覺得慚愧,訕訕地不說話。 禹司鳳吃力地坐起來,回頭看了一眼躺在裡面的璿璣,輕聲道:「這麼鬧,她居然,沒醒。」 鐘敏言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那個小丫頭在地上蜷成一團,睡得很香很沉。手指頭畏縮地放在臉頰旁,雙頰如玉,睫毛微顫,不知做著什麼夢,眉頭皺得很緊,看上去甚是辛苦。 「真是一隻豬。」他歎氣,不知怎的,有些想笑,又有些安心。至少他們還是護著璿璣平安了,這個大累贅。 禹司鳳抹了抹臉,忽然僵了一下:「我……面具……」他急忙在周圍的碎石裡翻找,卻怎麼也找不到。 鐘敏言笑道:「早掉啦,別找了。」 禹司鳳頹然地坐回去,半晌,才低聲道:「師父,會罵死我。」 鐘敏言盯著他蒼白的臉看。大概是因為常年戴著面具,他的臉色比常人要白許多,而且是有些病態的蒼白。然而縱然蒼白,卻也掩不住他天生的清俊之色,那雙眉那雙眼、那鼻子那嘴唇……鐘敏言在心中很無語,這小子原來長這麼好看! 不是那種女子般柔弱的好看,而是清朗的,豐秀的。清澈的眼和微抿的唇,還有那種帶著傲氣和少年特有的青澀神情,讓人想到青竹,或者是仙鶴,總之是一些很秀氣很清雅的東西。 鐘敏言見他懊惱個半死,嘴裡嘟嘟囔囔說個沒完,不由得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是不是男人啊?不就是露個臉嗎!別和娘兒們似的嘮叨!剛才面具不掉,掉的就是你的命!你師父不會這麼恐怖吧!」 禹司鳳恨恨道:「你才是,娘兒們!」 他中原話說得不好,這幾個字被他這樣咬牙切齒地說出來,聽起來更有一種滑稽的味道。鐘敏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最後連禹司鳳自己也撐不住笑了。他們倆經過這一遭,也算是生死之交,早把之前的齟齬給拋到了腦後。在這種危險環境下,他們居然開始談笑風生,各自說起門派裡的趣事來。 這岔道雖然狹窄,卻也不深,走幾步就摸到頂頭的洞壁了。蠱雕縱然一時進不來,情況也實在是很危急的。 但他們幾個就算把命都拼了也對付不過它,如今也只有窩在這裡聊天等外面的大人過來救他們。 兩人談了一會兒,只覺蠱雕在外面折騰的聲音漸漸小了,想來它受了傷,這會兒也終於累了。如果它能自己出洞便是萬幸,否則他們還不知要在這裡等多久呢。 「你,受傷了?」禹司鳳見鐘敏言胸前血跡斑斑,忍不住問。 鐘敏言在胸口抹了一把,歎道:「小傷,被抓了一道口子而已。倒是你,剛才被它翅膀一扇,沒事嗎?」 禹司鳳搖頭:「皮外傷,而已……」 話音剛落,卻聽身後的璿璣似乎叫了一聲什麼,兩人急忙回頭,卻見她不知何時滿面苦楚之色,臉色赤紅,額上汗水涔涔,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 鐘敏言嚇得急忙湊過去,伸手在她臉上一摸——燙得要命!他趕緊拍了拍她的臉,低聲叫她:「璿璣……璿璣?!喂!醒醒啊!聽到我說話嗎?」 她全然不聞,仿佛在忍受著什麼巨大的痛楚,牙齒把下嘴唇咬出一個深深的血印。 禹司鳳飛快地抓住她的胳膊,在她脈門上一搭:「心跳好快!」他皺眉,「不像是,生病呀……」這種情況,倒有些像是走火入魔。奇怪,她明明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小丫頭,怎麼可能突然走火入魔? 他正要仔細搭脈,不防璿璣的手腕一翻,當真快若閃電,五指如鉤,狠狠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痛得一個驚顫,不可思議地低頭,這個小丫頭居然睜開了眼! 她目光無神,定定地看著他,卻好似穿透了他的身體,穿透了陰暗的洞壁,不知望向遠方何處渺茫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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