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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


  被他這樣一看,宮羽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許多,輕聲道:「能為宗主分憂。宮羽不覺得苦……」

  「這就好了,」蒙摯合掌一笑,「你心裡總懸著這件事情。我也擔心。我看宮姑娘這條計策不錯,雖是天牢。找藉口進去探個監還是可以的。就這麼辦吧。我來安排,你就別管了。」

  梅長蘇面上也浮起淡淡的笑意。溫和地對宮羽道:「那就委屈你了,下去早點準備,到時候聽大統領的安排。」

  「是。」宮羽抿著櫻唇,眸中閃過極歡悅的神情,蹲身微微一福,緩步退了出去。

  蒙摯伸長脖子瞧著她迤邐而去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看梅長蘇,挑了挑眉道:「小殊啊,我已經算是一個很粗的人了,但我覺得連我都能看出來……」

  「你還是繼續粗著的好。」梅長蘇冷冷甩過來一句,「大統領現在很閑嗎?靖王如今沒時間管巡防營了,叫你給歐陽激物色一個合適的搭檔,這事兒你辦好了沒有?」

  「我薦了幾個,靖王覺得朱壽春不錯,他是我以前的副統領,絕對的實誠人,靠得住。」蒙摯說著將頭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道,「還有個消息,內廷已經下旨給司天監占卜吉日了。估計再過兩天,這消息就會傳得滿城皆知。」

  「立太子的吉日嗎?」梅長蘇淡淡一笑,「這也不算是意外。」

  「雖不意外,到底是喜事,多年心願,一步步地近了,你也該高興高興。」蒙摯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近來身體時常有恙,不能上朝。等立了太子,靖王就名正言順地監國了。你辛苦煎熬這些年,為的不就是這個嗎?怎麼還這樣悶悶的?」

  梅長蘇默然不答,轉頭看向窗外,看到黎綱急匆匆地從院子外面走進來,顯然是帶來了什麼訊息,不由眯了眯眼睛。

  「宗主,黔州飛鴿傳來消息……」

  「進來說。」

  「是。」黎綱邁步而進,抱拳道,「稟宗主,謝玉死了。」

  蒙摯頓時一驚,失聲問道:「怎麼死的?」

  「官府結論是意外。他在採石場服苦役,坡上落石,將他砸死了。」

  「這麼巧?」蒙摯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不過一想到他犯的那些罪孽,這樣死還真便宜他了。」

  「是便宜了些,但他死了比活著有用。」梅長蘇的眸中閃過一絲冷酷無情的光芒,「夏江謀逆,老皇垂暮,新太子威望正高,想要重審赤焰舊案,這時候正好,只不過差一個勾起來的契機而已。」

  蒙摯心中一動,問道:「你是說……」

  「謝玉是很惜命的人,他現在已脫了死罪,怎麼都不會願意把舊案翻出來,所以他活著沒用。我需要的契機,是蒞陽長公主手中,等他死了才有可能被拿出來的那份親筆供述。」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會不會急了一點?」蒙摯有些擔心地問道,「靖王現在還沒有冊立呢,我覺得再穩一穩比較好。」

  梅長蘇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蒙大哥,你忘了我們接的是飛鴿傳書了?謝玉現在是苦役犯,他的死訊最多通過驛馬慢傳,連加急的資格都沒有。從黔州這一路過來,等蒞陽長公主接到訊息,差不多也是一兩個月以後了,時間剛剛好。」

  「哎呀!」蒙摯敲敲自己的頭,「沒錯,我想事情就是不細,你那個玲瓏心肝,確實沒人比得上。」

  「這幾個月,必須要靜,要穩,靖王現在的地位不一樣了,朝政上更要多下功夫。好在經過這一兩年的調整,得心應手的臣子多了,局面還不錯。」梅長蘇唇角輕輕上挑,面有欣慰之色,「各地規設豐災年平倉的事情就辦得漂亮,現在誰還敢說靖王殿下不擅民政?」

  「可說來也怪,」蒙摯聳了聳肩道,「他現在跟你一樣,明明這麼多高興事,可看起來人還是悶悶的。你悶是為了聶鋒身上的毒,他悶什麼悶?」

  「你也替他想想,他現在身上擔子越來越重,難免會覺得疲累。」梅長蘇慨歎一聲,「我身邊還有你們可以說說心裡話,他身邊有誰呢?朝臣,部將,謀士……靜貴妃娘娘雖然可以寬解他,到底隔著宮禁啊。」

  蒙摯被他這樣一說,不由呆了半天,心中甚是酸楚,有些話想要說,一看梅長蘇鬱鬱的面容,又覺得說不出口。

  「宗主,」門外突然響起甄平的聲音,「聶將軍醒了。」

  梅長蘇頓時展眉一笑,拉住蒙摯的胳膊道:「走,我們去陪陪聶大哥,衛崢一直在他房裡,咱們再過去,他一定高興。」

  他難得的歡快,令蒙摯突然間一陣心神恍惚,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銀袍小將,滿臉燦爛笑容地叫著:「走,我們去找聶大哥,比箭!」可是只短短一瞬,面前的景象又重新清晰,只有蒼白的臉和淺淡的笑容,絲毫不見舊時痕跡。

  「小殊,」禁軍統領抓住他的肩膀,衝口而出,「我覺得……還是告訴靖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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