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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五


  心疼的撫摸白子畫如冰的面頰,用功力摧散那些夢死丹的藥力,忘憂酒的後勁卻遲遲無法退去。

  花千骨安靜的坐在他身邊守候著,凝望著,時而和糖寶說說話,時而側耳傾聽長留山上的熱鬧聲,直到整整一個月後白子畫才從醉夢中清醒。

  睜眼看見花千骨的那一刻,他以為自己依舊在做夢。這次傷疤沒有疼。胸口卻悶悶作痛。

  為什麼要吵醒他呢?

  酒意尚未完全散去,他微微皺起眉頭,似有一些惱怒。淺淡消薄的嘴唇輕輕上挑,眸子時而閃閃發亮仿佛裝著整個天河,時而深邃如漆,眼神迷醉勾人。

  花千骨何曾見過他有這樣醉酒失態的時刻,冰冷中卻又十分撩人,仿佛初雪中那一點桃花,美得驚心動魄。花千骨大氣都不敢出,慌忙別開臉去。

  可是那人突然勾住了自己的下巴。

  「小骨,叫師父……」

  「師父……」只好乖乖由他。

  「乖,再叫……」

  「師父……」

  「再叫。」

  「師父……」

  ……反反復複叫了幾十遍,那人似乎仍未滿足,半眯著眼睛十分享受的聽著他一遍又一遍的喚他。

  「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

  半點都沒有不耐煩,花千骨一聲有一聲地叫著,每叫一聲,過去快了痛苦的點點滴滴就在心頭回現蕩漾。聲音從平淡到急促,從輕聲到呼喊,知道滿面淚痕……心頭那麼多的愛,那麼多的悔,隨著那一聲聲的師傅彌漫開。有的帶著委屈,有的帶著委屈,有的帶著疑問,有的帶著不甘,有的帶著憤恨,一聲聲似是傾訴似是詢問又似是發洩……看著她滾燙的淚珠大顆大顆往下掉,白子畫的心仿佛被撕扯開又緊緊揉成一團,再被挖了一個口子。他彎下腰一把將花千骨纖細脆弱的身體箍進懷中,像是要把她捏碎了揉進自己身體裡面一般。一面撫著她的發,一面親吻她的額頭她的淚水。

  「我以為你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我答應過師傅,再也不離開。」雖然哪時她還沒恢復記憶,但是說話也是算數的!她不要做妖神,不要做誰的新娘子,她什麼也不要,寧願永遠只做絕情殿上還有雲山之中,他上慈下孝的好徒兒。

  白子畫捧著她的臉,欣喜得看著她,沒有遲疑地,吻住了她的唇,輾轉反復,纏綿至深。

  花千骨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不由喜極而泣,緊緊環繞住他,笨拙回應。

  師傅的唇還是那樣冰冷,帶著一股忘憂酒的香氣,叫人熏然欲醉。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沉在水底的心仿佛正慢慢浮到半空,記憶中所有的一切都鑲著美妙的銀邊,曾有過的痛苦不甘還有執著怨恨,通通消失不見。

  仿佛過了幾百年那麼久,突然感覺有人在朝這裡迅速靠近,白子畫低歎一聲,離開她的唇瓣,那期待已久的柔軟幾乎叫一向穩重端方的他把持不住。

  花千骨有些後怕地撫上他的左臂,白子畫卻握住她的手。

  「小骨,為師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很清醒。」

  花千骨淚眼巴巴地看著他,這樣的場景以前連想都不敢想,她想心臟快要承受不住。

  「傻丫頭,怎麼這麼多眼淚掉不完。」白子畫深出手溫柔地擦掉她的淚水,是上輩子不能哭卻又積累了太多的傷痛嗎,結果現在變得那麼愛哭鼻子。

  「師父——尊上——」不遠處傳來呼喚聲。白子畫手一揮,結界瞬間破碎。花千骨抬頭一看,竟然是幽若等一行人,只是不知為何身後還跟了個小和尚。

  糖寶從一開始就賊笑著捂著眼睛在一旁偷看,現在看到落十一來,氣呼呼地鑽進花千骨的耳朵裡。

  「幽若?」

  「師父……」幽若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骨頭師父終於恢復記憶了,她認得她了!深情款款低跑上前去就要一頭紮進師父的懷裡,準備一股腦把這些年來尊上是怎麼欺負她的告訴給師父聽。卻沒想到花千骨張開的懷抱中途突然改變了方向,一把抱住了她旁邊的小和尚。

  所有人都呆住了,幽若更是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不會吧,師父已經有尊上了買不回連這個和尚都要和她搶吧?

  彥月也嚇傻了,手忙腳亂地推開她。

  「施主,男女授受不親,阿米托佛……」為什麼最近遇上的女子一個比一個貌美一個比一個開放。

  花千骨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襟,撫著他腕上的佛珠,泣不成聲:「小月,真的是你……」

  彥月見她這樣,心頭竟不由猛地一痛。

  「阿米托佛,施主你認錯人了。」

  旁邊幾人聽花千骨這麼一喊已是恍然大悟,幽若傻乎乎地笑著,還好師父不是要跟她搶和尚,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些日子,用各種理由留下他,幾人慢慢相處,感情已經很深了。

  花千骨轉過頭望白子畫,白子畫微笑著輕輕點點頭,給予確認,然後把她拎到一邊。

  「小骨,慢慢來,日子還長,別嚇壞了大師。」

  妖神邪惡的一面在建木上已焚化剔除,留下被花千骨教的單純善良的南無月。只是如今他性子頑固保守,又一心向佛,仿佛當初的自己,幽若這丫頭,情關怕是難闖,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你們怎麼會來?」花千骨一次重見那麼多熟悉面孔,心情號激動。

  幽若笑嘻嘻地抬腳把哼唧獸推到面前:「我今天百折不撓地又去闖雲山,沒想到雲山結界已破,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我只找到哼唧獸。怕你們出事,它便帶著我們來尋你們了,沒想到居然就在長留山海底我眼皮子底下。」

  花千骨笑著點頭,把糖寶從耳朵裡揪出來。

  「糖寶,別躲著了,出來見我跟你說的哼唧。還有,十一師兄也來了,你不想見見他嗎?」

  糖寶對地上那只小豬一樣的動物完全不感興趣,冷哼一聲,骨頭的愛是它一個人的,才不跟連說話都不會的妖怪分。再看看落十一,連哼都懶得哼了,直接鑽進花千骨懷裡。它不認識他,不認識那個為師命是從,阻止它救骨頭,還眼睜睜只會看著它被霓漫天欺負的臭男人!

  落十一被它瞪了一鼻子灰,剛第一眼看到時的喜悅激動頓時成了淒風苦雨,那只蟲蟲討厭他了,為什麼……花千骨將正在鬧彆扭的它拎出來扔進落十一掌心裡。

  「糖寶,十一師兄是為了你才……你都知道就原諒他吧。十一師兄,糖寶以後就拜託你多多照顧了。」

  落十一受寵若驚,忙不迭地點頭,手裡捧著糖寶跟捧著世上最貴重的寶貝似的,糖寶抱著他的手指就使勁一口咬下去,他也強忍著不吱聲,任憑發洩。

  火夕張揚跋扈地笑著:「現在我們幾個終於又重新聚齊了!」

  清流和舞青蘿黯然搖頭:「只可惜朔風和輕水不在了。」

  白子畫道:「輕水與軒轅朗有三世姻緣,現在應該在人世間過得很幸福,不必掛念。」

  花千骨點頭:「朔風我之前也已經安排好了,再過個百餘年,說不定就能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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