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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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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丞燕握緊徐鳳年的手。 冷風拂面,吹開徐鳳年的額頭,他微笑道:「嫁給我,吃了很多苦吧。」 陸丞燕跟這個男人肩並肩,「苦中有樂,餘味無窮,夠我吃好幾輩子了。」 …… 李玉斧帶著徒弟余福來到山頂,這裡有茅屋數間,都打掃得乾乾淨淨,素樸卻毫不雜亂,他們只看到徐鳳年站在山崖側,陸丞燕身子骨弱,不堪山巔大風,便去了一間屋子裡休息。 李玉斧走到徐鳳年身邊,小道童卻死活不敢走近,離著兩人得有好幾丈遠。 徐鳳年輕聲道:「省心嗎?」 李玉斧回頭看了眼徒弟後,笑道:「比想像中不省心,這孩子認死理,還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前些天貧道替一位來山上燒香的老人解簽,是下下簽,孫子要死在邊疆。這個徒弟埋怨我當時的做法,跟貧道生了好幾天的悶氣呢。」 徐鳳年好奇道:「你是如何解的簽?」 李玉斧答道:「貧道沒有跟老人說實話,只說是中簽,福禍參半,得看造化。」 徐鳳年問道:「那孩子埋怨什麼?」 李玉斧無奈道:「怨我要麼就不該說謊,要麼就該好人做到底,替老人的孫子『換簽』。」 徐鳳年想了想,沒有多說什麼,他不是小道童余福,自然清楚這其中的複雜門道,感慨道:「看來當初老掌教王重樓攤上那麼個小師弟,肯定也吃足了苦頭。」 李玉斧笑而不言。 徐鳳年輕聲道:「武當山的靈氣都給我揮霍得七七八八,對不住了。」 道袍大袖輕輕飄搖的李玉斧搖頭道:「自古山川有人即靈。」 徐鳳年問道:「不是有仙則靈?」 李玉斧笑道:「黃龍士說過世間有過仙人,然後身邊再無仙人,世人越知敬畏越重俠骨,到時候自有俠義二字成為江湖和天下的脊樑。在貧道看來,修仙太難,遠在天邊,做人則易,近在眼前。一件難事,做不成,人人有藉口,若是一件易事都做不成,別的不說,自己給自己找藉口也要難些。」 徐鳳年嗯了一聲,「以後我可能就不登山了。」 李玉斧輕聲道:「貧道倒是會經常下山。」 徐鳳年笑道:「以後那孩子,該揍就揍,誰讓他上輩子沒打聲招呼就拐走我大姐,還欠我一回的。」 李玉斧笑著沒有說話。 …… 徐鳳年沒有急著下山,而是夜宿於小蓮花峰頂,陸丞燕陪著他在龜馱碑那邊坐了會兒就先去睡覺。 第二天她醒來時,不知自己是否做了個夢,她似乎在昨夜迷迷糊糊看到了一幅場景,卻不敢確定。 她睜眼後,看著坐在床邊的徐鳳年,後者笑意溫暖,但是沒有給出答案。 那一夜。 一對父子並肩而立。 老人雙手攏袖,背微微駝。 老人看著北涼疆域。 還年輕的年輕人微笑道:「爹,我才知道,沒了你,這天下就是山中無老虎了。」 老人只是牛頭不對馬嘴地答了一句,「扛不住的話,別硬扛,爹以前只說了半句話,天底下沒有誰的兒子不能死的道理。後半句是,但天底下同樣也沒有誰的兒子必須死的道理。」 徐鳳年搖頭道:「我這個北涼王,不是為趙家天子守國門,也不是為中原百姓鎮守西北。爹你也說過,以前娘在哪裡,就是你徐驍的家在哪裡,後來是我們子女在哪裡,你的家是哪裡。那麼對我徐鳳年來說,爹娘的墳在哪裡,我的家就在哪裡!我怕死,但真要有死的那天,唯獨不怕死在北涼!」 老人伸手指向遠方,朗聲大笑道:「這大好山河,我徐驍帶著麾下鐵騎踏遍了春秋九國!小年,最後替爹去北莽走一遭?」 徐鳳年點頭道:「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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