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琅琊榜之風起長林 | 上頁 下頁 |
二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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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銀川從未見過這般兵器裝置,好奇地靠近細瞧,越看越是感歎,「就這麼個小弩,居然能連發六箭,實在是太精巧了!」 「它有個名字叫畫不成,我從琅琊閣上帶下來的,東青那兒還有兩個呢,岳將軍喜歡,就拿一個過去吧。」 岳銀川急忙道謝,接過小弩把看一陣,不知想到了什麼,眸中憂慮之色更濃,正想要開口,蕭平旌又背轉身去,對帳中諸人道:「潛入京城的計劃,全軍上下知道的人不超過十個,我和荀大統領今晚出發之後,你們的舉動要一切如常。」 眾將躬身抱拳,齊齊應諾了一聲:「是!」 蕭平旌稍稍回頭,又看向岳銀川,「前鋒營交由岳將軍直接指揮。其他幾營的將軍現在你也認得了,我吩咐過他們,限期滿後,若我未歸,務必隨前鋒營行事。你有東青和譚恒襄助,相信我不在的時候,也能夠穩住城外的大局。」 因為事先全都單獨商談過,諸營將領對此指令皆無異議,反倒是岳銀川自己沒有立即應答,面上浮起憂沉之色,囁嚅道:「王爺,末將以為……」 蕭平旌抬手止住了他,語調雖平,但神情嚴肅,「岳將軍,本王方才所言已經算是軍令,並非在與你商議。」 岳銀川以前哪曾被人暗示過自己不遵軍令,立時漲紅了臉,低頭退步,躬身應道:「末將領命。……請王爺見諒。」 蕭平旌頷首示意他起身,不再多言,又叫了東青過來吩咐安排其他事項。荀飛盞眼見岳銀川悶悶地告退出帳,心頭疑惑,急忙跟了出去,在大帳後叫停了他,問道:「我看得出來,將軍應該不是會質疑軍令的人,你剛才的意思……是反對潛入京城嗎?」 岳銀川輕輕搖頭,「我不是反對潛入京城,我只是反對長林王親自去。」 「為什麼呢?平旌在琅琊閣學藝,頭腦最好,身手最好,對宮內地勢也很熟悉,他當然是個最合適的人選了!」 岳銀川本想著不要多嘴,但到底年輕,心裡有話也穩不住,左右看看無人,便壓低了聲音道:「問題並不在這裡。請大統領想想看,蕭元啟已是叛國的罪人,陛下和兩位禦弟落在他手中,未必能活著救出來。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個地步,朝廷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如長林王這般能鎮得住的人。一旦他也填進去了,朝堂宗室,誰還能有這樣的分量?怕只怕到了那個時候,為了誰有大義名分這樣的事就能鬧個四分五裂各自為陣。皇族動盪必致內亂,而內亂……必傷國力和民生,對於百姓而言,這豈非一場劫難?」 荀飛盞從來沒有想到這上頭過,一時怔怔呆住。 「我的這些想法,王爺心裡自然清楚,所以總不肯讓我多說。可是話又說回來,他再清楚又能怎樣呢?陛下明明還在,就想著將來要安穩朝堂了?就要為了一個未知的結果,優先保全自己,不去嘗試一切可能的辦法了嗎?」岳銀川長長歎了口氣,語調無奈,「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還是能感覺到,長林王爺不是這樣的人。」 他都能有這樣的感覺,荀飛盞當然更加知道自己這位老友的為人,心緒難免焦躁起來,回到帥帳後忍耐不住,終究還是拿著岳銀川所言問了問蕭平旌。 蕭平旌已經換好了一身黑衣,點頭應道:「沒錯,岳將軍的憂慮我心裡明白,他的這些念頭也不是說沒有道理……」 「那你還不顧反對,一定要自己去?萬一真像岳銀川擔心的那樣,玉石俱焚都填在裡頭,那大樑的將來……」 「世間大部分事情不都是這樣嗎?你只能權衡利弊,永遠無法確保萬全。這已是我目前能想出的最好的計劃,又豈能因為有風險而不加嘗試?」蕭平旌瞧著荀飛盞又鬱悶又焦急的樣子,不由淡淡笑了起來,「我早就告訴過你我不適合朝堂,你總不信。當下的事情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我不是看不明白大局,也不是算不清楚得失,其實很多時候我都知道最有利的選擇是什麼……只是根本做不到罷了。」 城外的蕭平旌為了留住元時的一線生機而殫精竭慮,城內的蕭元啟當然也不會以為停戰這三天就真的可以放鬆。小皇帝是目前自己手中最大的籌碼,這一點他心裡比誰都清楚,所以一直將其囚禁于養居偏殿,周邊所有防衛皆由狄明親自負責。宮城之外凡是與蕭平旌曾有牽扯的地方,比如長林舊府、扶風堂、一應親友府邸等等,他都讓何成派出人馬立即監看起來,既防備內通消息,又不讓他有落腳之處。 何成雖領了號令,但心頭仍有些疑惑,不以為然地問道:「屬下不太明白,不管在城外有多少兵力,這京城裡頭可是完全由王爺掌控的。金陵四門已封,難道蕭平旌還能潛入進來不成?」 「像他和荀飛盞這樣的高手,再怎麼防備都不為過。」蕭元啟望著前方黑沉沉的窗口,冷哼了一聲,「金陵城畢竟太大了,封得住普通人,未必能封得住他。」 何成不敢再多言,行禮退了出來,按照指令分派人手,將蕭平旌可能會去的地方一一監控了起來,絲毫不敢馬虎,一直忙到入夜才安排妥當,親自回宮複了命。 狄明此時正在養居殿中與蕭元啟討論宮防城防的事務,旁聽過何成的回稟方才知道兩人正在防備什麼,心緒頓時也有些複雜,等到商議完正事,便尋了個話隙問道:「蕭平旌兵力占優,情勢又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恐怕他也不得不想得更長遠一些,未必敢於犯險。請問王爺,您是真心覺得……他竟然肯親自前來嗎?」 蕭元啟的眼睛微微眯起,眸色迷茫,「若論以前他當然會……但人總是要變的,我畢竟已有好幾年沒見過他了,未必能猜得准他現在的心思……」 兩人正感歎間,原本一片寧靜的外廂突然響起了喧嘩之聲,聽上去雖然嘈雜,但模模糊糊又很遙遠,聽不明白在喊叫些什麼。狄明立即一躍而起,提劍出殿,廊下侍立的親衛們也都已聽聞,見他出來,忙指向東北邊。 養居殿向東有一排配殿及一排廂房,狄明繞過後廊甬道時嘈亂已停,只見道邊紅牆根兒下跪了一溜兒人影,細看卻是三名將官與二十來個兵士,皆被捆成一團,個個驚惶畏縮。何成滿臉的怒色,領著幾十名萊陽府兵在旁邊看守。 這個情形沒什麼難猜的,狄明只掃了一眼便明白過來,「逃兵?」 何成點了一下頭,冷哼一聲,「王爺如此深恩厚賞,這些人居然還想偷偷逃離,簡直就是活膩了找死!……啊,王爺也來了?」 狄明急忙回頭,只見蕭元啟手扶佩劍,從甬道口緩緩走了過來,寒肅的視線猶如冰刃一般,逐個從地上這些逃兵身上劃過,「你們既然隨本王起事,每個人都該明白這條路不可能回頭。此時此刻,這城牆外頭有什麼罪名等著你們想過沒有?謀逆必誅九族,堅持到底才是唯一的生路,若是連這一點都看不清楚,那倒也不值得繼續活下去。」 押跪於地的人早已癱軟無力,有人低頭無言,也有人小聲哀求,「求王爺再給一次機會,王爺……」 蕭元啟並無絲毫心軟,眼鋒掃過狄明,吩咐道:「陣前叛逃,當斬首示眾,令百夫長之上的所有將官,前來觀刑。」 狄明微微抿了抿唇角,抱拳應道:「是。」 這二十多人原本就已捆紮結實,不需要再行拘拿。等蕭元啟離開之後,何成立即命手下開了一間配殿,將這些逃兵逃將盡數丟了進去,等待明日公開行刑。狄明向來懶得管這類事務,便由他料理,自己轉身走開,不料剛踏上石階,何成又從後方追了過來,叫道:「請狄將軍留步!」 狄明本就沉默寡言,與何成之間也沒有任何私交,聽到他呼叫難免奇怪,停步回身,狐疑地瞟了他一眼。 何成來到近前,先掃了兩眼周邊,壓低聲音問道:「城外給的期限再過一日就到了。不知王爺有沒有跟將軍提過……他最終會做何決斷?」 狄明的唇邊浮起冷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若論心腹,何將軍是王爺身邊的第一人。如果他對你都沒有提過什麼,又怎麼可能跟我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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