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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第卅一章 五路靈官

  蕭銀龍裘若蘭雙雙撲至,探臂奪刀,也算極快。

  然而,蠻荒龍女又怎能慢得了,嗆唧!一聲「金彎匕」落地,她的左手,己握著一大縷烏黑光亮的青絲,淚水洗面,神情激動的有些戰抖,蒼白了臉色,一時氣結,說不出話來,如癡如呆。

  裘若蘭借著一撲的餘勢,抱緊了蠻荒龍女,哀痛欲絕的說:「前輩!前輩!你這是何苦呀!」

  蠻荒龍女淚眼婆娑的望著手上的青絲,喃喃的說:「斬盡煩惱絲,終身無牽掛,世事如流水,恩情似落花。」

  一字一淚,令人鼻酸。

  蕭銀龍也自顧搓手說:「前輩!事情的真象大白,水落石出,何必如此傷心!」

  蠻荒龍女像是幽幽夢醒,腮上淚水未乾,但卻淡然慘笑道:「苗疆向來祗拜巫師,你師父數年中對我講經說法,我雖未大澈大悟,惟對佛學之道也小有所得,人生原如夢,四大皆空,我已決心皈依我怫,返真還璞,遁入空門,長伴青燈,也算同你師父走上殊途同歸之路,也許尚有相見……之期。」

  她說得聲淚俱下,淒涼感人。

  事已至此,銀龍、若蘭除了陪著垂淚之外,還有甚麽話可以安慰這個傷心至極的一代女傑——蠻荒龍女哩!

  草店雞鳴喔喔,東方已微現曙光。

  蠻荒龍女抹了抹淚水,把手上的長髮裹了一裹,對銀龍若蘭緩緩的道:「龍兒!蘭兒!你師父在日待你們如子如女,我雖無恩無惠,但對你兄妹二人,也可說出自內心的愛護了!」

  蕭銀龍裘若蘭雙雙跪在她的面前,同聲道:「前輩對晚輩恩重如山,與師父毫無二致,大恩難報,晚輩等雖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

  蠻荒龍女抖了抖手中的長髮道:「我與你師父十年聚首,別無可留,這一縷頭髮你二人攜回冷雲寺,在你師父靈骨塔前多拜幾拜,然後葬在你……子雲的墓旁,也算我們……相識……一場。」

  她說到這裡,把手上的頭髮向銀龍懷中一塞,陡的衣袂一起,人已一射而起,淩空而哭:「龍兒!蘭兒!記住了!」

  蕭銀龍倏的一驚,騰身追上,口中大聲喊:「前輩!前輩!」

  裘若蘭也銜尾而追,嬌呼:「前輩……」

  蠻荒龍女天生奇秉,功力深厚,身法其快無比。

  但見紅線一縷,在濛濛夜霧之中,劃出一道顯明的痕跡,如同半條彩虹,一隻血箭,快逾追風,形同閃電。

  蕭銀龍銜尾而追,如影附形,口中不斷高喊,在夜風裡聲音悽楚。

  裘若蘭也是奮力而為,嬌呼不已。

  蠻荒龍女這時已穿越百數十丈,耳聞身後二人的喊叫,陡然一收勢子,點地二次彈起,翻身射回,形同一只彩鳳,人在空中雙臂分舒,左手抓住了蕭銀龍,右手抓著裘若蘭,沉腰落在一片草坪之上。

  她淚眼模糊的看了看銀龍,瞅了瞅若蘭,歎了口氣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們有你們前程,我有我的去處,冥冥中自有安排,但願你們二人,隨時記取我同你師父的故事,好自為之!不要再……」

  她的神情雖然極力裝成鎮定,但究竟掩不住一股辛酸之情,最後只有連連搖頭,雙手用力一推道:「我實在不能再留在這傷心的武林中了!」

  語落人起,一射五七丈,似乎把所有的悲憤之情,都用在功力上使盡。

  轉眼之間,已消失在雲海茫茫之中。

  這時,雞嗚犬吠,東方已露出了魚肚白。

  蕭銀龍目送蠻荒龍女的身影,呆立凝望,如同一尊石像,久久不見動彈。

  裘若蘭何嘗不心如刀紮,但她見蕭銀龍這等情景,生恐把龍哥哥急呆了,忙忍住悲淒,上前勸慰道:「龍哥哥!老前輩已走遠了。」

  銀龍如夢初醒,悠悠的歎了一口氣,無限懷念的道:「想不到我師父這等硬心腸,慧劍竟能斬斷情絲,但是,他老人家那知道龍女前輩此時的生不如死,心同古井呢!」

  裘若蘭本是女兒身,心腸更軟,對蠻荒龍女也更加同情,然而,她心細如發,生怕話越說越多,陡引起銀龍的煩惱,因此,把話題岔開柔聲的,道:「龍哥哥!折騰了一夜,我們到鎮上去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再走!」

  蕭銀龍點點頭道:「也好!反正此時也不急欲趕路!」

  說完,捏唇打了個呼哨,高亢清越。

  蹄聲如豆,龍馬長嘶。

  烏驪帶著棗紅馬,疾奔而來,到了銀龍若蘭身前,低聲出氣,鼻子不停在兩人身上輕輕的嗅著。

  此時,蕭銀龍又觸動了心事,拍著鳥驪的長頸,低聲道:「馬!馬!這一路你算辛苦了,等到我有了歸宿,也還你自由吧!」

  那馬似通人性,頭兒搖搖擺擺,前面兩蹄在地上速踩幾踩。

  裘若蘭已跨上棗紅,催促道:「龍哥哥,快上馬嘛!人都困死了!」

  於是,二人策騎緩行。

  到了柳林,但見雞聲茅店,只有數十戶人家,強似荒村少許而已。

  這裡本不是大的驛站,也不是宿頭,因此,並無起早趕路的客商,店家都還沒有開店門。

  兩人叫開了一家客店。

  店小二睡眼模糊,閃開了一條門縫,在內張望,半晌才道:「幹甚麽的?」

  蕭銀龍上前陪笑道:「小二哥!我們是錯了宿頭,趕了一夜的路,可有上房,我們憩息半天再走!」

  店小二的眼睛眨了幾眨,打量了一陣,見蕭銀龍氣宇昂昂,儀錶不俗,裘若蘭秀麗不群,諒也不是歹人,呀!的一聲把門打開。

  不料,他看兩人都佩著一柄長劍,不由舌頭一伸,又把門掩了起來,口中連道:「沒有!沒有……房子!」

  蕭銀龍焉能看不出來,含笑道:「不要怕,這長劍不過是行路防身用的,我們多給你錢就是!」

  說完,從身上摸出一大錠銀子,怕不有五兩多重,向門縫內一塞,又道:「來?拿去!人的茶水,馬的草料,有多的賞你吃茶,不夠的臨走再補!」

  黑眼珠就見不得白銀子,何況野店的小二,自然見錢眼開,忙不迭吱呀一聲,把兩扇板門大開,笑的眼睛成了一條線,一面伸手接過馬韁,一面嘻嘻的道:「謝謝!二位隨我來!」

  裘若蘭看著不由好笑,向銀龍做了個鬼臉,相率進店。

  店面雖小,房屋倒稱得寬敞清爽。

  銀龍與若蘭要了兩間一明一暗的房子,店家送來了熱茶自管又去睡了。

  若蘭飲過茶後,也自進暗間套房安憩。

  蕭銀龍盤膝跌在床上,打算運功調息,不料思潮起伏,心亂如麻。

  想到恩師當日威震苗疆,揚名立萬,可說是少年得志,何曾想到到頭來落得如此的悲慘下場,情之一關,可說誤盡蒼生。

  又想到蠻荒龍女老前輩,姿藝雙絕,偏生「紅顏薄命」,今後一段日子,少不得古佛青燈,終老泉林,與草木同朽,寧不使天下有情人同聲一哭。

  這時,套間裡的裘若蘭,想是疲勞極了,已傳出了鼾聲。

  蕭銀龍由裘若蘭,想到趙麗君、牟嫻華、冀秀娥……

  不由心頭一懍,福州荒村借宿的一幕,不由又映入腦際。

  那是多麽荒唐的一刹那,雖說是受了「虛幻仙子」的「迷魂香」,但大錯鑄成,又何以善其後呢?

  天下事就是這等奇怪,越是想,便越發放不下。

  蕭銀龍人在床上跌坐調息,一顆心幾乎沒有半刻安靜過,人心裡一煩,索興不睡了,由床上下來。

  此時,天已大明,滿天的彩霞,映在窗子上。

  院中,已有人在紛紛攘攘,想是客人起身上路,銀龍均並不為意。

  忽然——一個回音,似乎有些熟悉的叫道:「各位!今天我們可得多趕一程,不然趕不到福山,豈不叫我大哥空等一場,也便宜了那點子!」

  又聽一個十分尖銳刺耳的聲音不男不女的道:「三當家的,你老闆放心,我弟兄論交情,這檔子事也要伸手,再說,看在那匹老馬的財產上,我們也不放過這大好的機會!」

  聽口音,這是黑道上的………………(原書就是如此,好像是用大量省略號代替部分缺失的文字)

  蕭銀龍打量著這攔路的毛賊,無心打算多事。

  院子裡的人,似乎………………,喊店家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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