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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這時,四周突然傳來一陣充滿了驚奇的讚歎聲,老人聞聲臉色微變,目光一掃他和鐵牛,沉聲對他問道:

  「你們是何入門下?」

  少年用手的指自己的鼻尖,嘻嘻一笑,道:

  「老人家,你在問我嗎?」

  老人冷冷哼了一聲,算是答覆。

  少年見狀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嘛?就是我師父的門下。」

  老人面色慘戾怒喝一聲,道:「小狗,你膽敢戲弄老夫,我看你是自己找死!」

  「死」字出口,他那龐大的身形已空淩而起,十指箕張,直奔少年和鐵牛,疾撲而下。

  少年冷冷一笑,右掌迎著老人下撲的身形虛虛一推,左掌一托鐵牛的左臂,向外一推,他這一推之下,卻產生兩種迥然不同的勁力。

  老人只感一股,無形而綿軟的功力,源源而至,使其淩空下主的身形,不但滯留不下,並冉冉向上升起,這種情形直把他嚇的肝膽碎裂,強提了一口真氣,施展千斤墜的身法,才勉強落回地面。

  此刻,他已是鬢髮俱張,變顏變色,氣息吁吁的向少年淩盯視著。

  而鐵牛卻感到一股使真力無法抗拒的絕大陰柔綿軟之力,將他輕飄飄的送在數步之外,這種感受,使他覺得驚奇萬分。目光本能而不由自主的,向少年怔怔的盯望不瞬!

  少年衡著兩人齒牙一笑,接著對鐵牛說道;

  「鐵牛哥,我要先走一步,兩個時辰以後,假苦我還沒有去找你的話,那就表示銀子沒湊足,東西不買了,定金也就不要了。」

  說完,沖著鐵牛頷首一笑,轉身就想離去,老人突然怒聲喝道:「慢著……」

  語聲中雙臂輕幌就到了少年的面前,身形一頓,兩道慘厲極怒的目光死死盯注在少年臉上,繼續說道:「小狗,你要走不難,快將賤名留下。」

  少年不怒反而躬身笑著說道:「是!在下姓曲名玉楓,曲是『條曲』的曲,玉是『珍玉』的玉,楓是『楓樹』的楓。」微頓反問道:「老人家,高姓大名,敬請賜告?」

  「老夫乃『萬山紅宮』和闐分宮舵主,大漠金鷹尤漢川是也。

  少年故作驚訝的說道:「噢!閣下原來就是大漠金鷹尤老前輩,久仰大名如雷貫耳,适才在下多有冒犯,請前輩大量海涵。」

  語聲剛落,雙掌一拱,沖著尤漢川深施一禮,他施禮當中,右手中指突然奔尤漢川胸前的『心坎』穴,輕輕一彈。

  尤漢川驟不防及,欲避已遲,只感『心坎』穴口傳來一陣劇痛,知道自己遭少年毒手,暴怒之下,厲聲喝道:

  「小狗,你敢暗算老夫……」

  少年一著得手,身形一晃掠至鐵牛身側,拉著他擠出人群直奔城外走去,他邊走邊回頭,插聲說道:「尤老頭,你已被我施展獨步江湖的「純陽指」,廢去全身功力,三年之內你不要動真氣,安心靜養,尚有恢復功力的一天,若然不聽我良言相勸,不出三年,你定要咳血而亡。

  再者,我告訴你,在這三年之內,只要你放下屠刀,痛悔前非不再為惡江湖的話,我隨時隨地,會趕來替你恢復失去的功力,言盡於此,聽不聽悉由尊便,但願你我後會有期。」

  說至最後一語,他拉著鐵牛,已走出數十丈以外,但一字—句,尤如耳邊低語,清新可聞。

  老人望著少年和鐵牛,漸去漸遠的身形,遂發一聲,喟然長歎!就在這刹那之間,他好像突然老了幾十歲似的步履異常艱難的,步回玉器店內。

  圍攏的四周人群,對适才的一幕感到無限驚奇和欣慰,三三兩兩,低語喁喁的向四周散。

  人群四散,玉器店內,又恢復到原先的靜寂狀態,極少數的人們,好似竟猶未盡,還在遠處好奇的張望著。

  大漠金鷹尤漢川,當著那麼多的人,栽了一個永無翻身的斤斗,依他那種暴戾倨傲的個性,豈肯就此忍辱吞聲聽從曲玉楓的良言勸告,放下屠刀,擇幽歸隱,從此退出江湖!

  他回到玉器店內,獨自悶坐,越想心裡越氣,對曲玉楓可以說是恨之入骨,暗存「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意,一手掀起了一場腥風巨波,而他自己亦未能倖免,落個咳血而終的下場。

  詳情後文自有交待,此處暫且不表。

  再說曲玉楓,因何獨身一人來到了和闐城呢?回溯前文他施展一式「拂柳千影」,逼去了自稱紅衫婆子的老婦人,同時,那個面貌醜陋與他一路偕行,患難相助的少女,亦于此時留下了一首詩道相思,辭句淒衷的七言律詩不辭別去。

  他看了少女留下的那首詩後,一股難言諭的惆悵黯然而之情,登時勇襲彌著他整個心胸。

  良久良久之後,他才躍落地面,與淡笑書生柳四、瞽目神醫、龍寒秋、張玫瑛,相偕反回『古城子』。

  有了靈蛇『血線玉龍』,瞽目神醫所中的三葉鐵柳巨毒,哪還不是藥到毒盡,幾人在『古城子』住了兩天,待瞽目神醫的體力完全恢復後,幾人才分手道別,約定初夕之夜,在北疆莫愁堡會晤!

  於次日早上,瞽日神醫帶著張玫瑛踏上了,遠赴北疆的途程趕返莫愁堡。

  他臨行之際由懷裡取出一本薄薄的絹冊,遞給曲玉楓,笑了笑並不說什麼,事後他們打開一看才知道這薄薄的絹冊,可說是瞽目神醫的心血結晶,上面所載均為歧黃醫理。

  再說張玫瑛隨在瞽目神醫的身側,—步一回頭,向曲玉楓遙望過來,而她那雙目之內,早已淚光浮動,不過她強行忍住,不讓它流下來。

  直到走出城外,視線受阻,再看不到曲玉楓的身影時,她才停止回顧,而她那滿眶熱淚,到此再也忍受不住,不由奪眶而出。

  她哪裡會料到,此一別幾成永訣!

  曲玉楓望著瞽目神醫和張玫瑛,漸去漸遠的身影,心裡難免感到惆悵,黯然,心裡默神兩人—路平安。

  龍寒秋此番遠來回疆,是奉了他祖母東海神尼之命,辦理一件不願為外人所深悉後情!

  他雖然不願意與曲玉楓分開,但祖母之命難違,所以他硬著心腸,於當日的下午辭別柳四和曲玉楓,踏上以自己要走的途目。

  他臨別之際,一再叮囑曲玉楓,無論如何,務必要在初夕之夜,趕到北疆莫愁湖會晤。

  都走了,只剩下談笑書生和曲玉楓兩人,這時談笑書生才詳細追問曲玉楓,這三年的全部詳情。

  曲玉楓亦絲毫不隱的,備道詳情。

  談笑書生神情肅穆,凝神靜聽,心裡則暗暗替曲玉楓慶倖,最後他追問曲玉楓遠來北疆的目的時。

  曲玉楓似有難言之隱,囁囁有頃,也未說出所以然來,他只告訴談笑書生,他回疆之行,是代恩師辦理一件未了之事!

  談笑書生察言觀色,—言就看出曲玉楓,並非不願道出所要辦理之事的詳細內情,而是格于老人之命,不敢輕對人言。

  所以,他也不再加以追問,免使曲玉楓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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