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憶文 > 血雨飄香劍 | 上頁 下頁
一四


  這時,那中年文士突然發出—聲哈哈長笑,笑聲尤如龍吟風鳴!直貫雲霄歷久不散。

  雙目在長笑聲中,陡啟兩股逼人的寒光從中暴射而出!向老道藏身之處,盯視著,嘴裡沉聲說道:「不錯!

  我就是那個老不死的柳四老賊!依你往日的性格,遇上你這種慘無人性之徒!輕者廢你周身功力,重者一掌擊斃,替武林除一大害!

  我自歸隱以來,已將近五十年不開殺戒,今良言相勸,望爾從速洗面革心,並速退去!否則,哼!稍時你想走,恐怕就來不及了。」

  這自認是談笑書生柳四的中午文士,其跌坐之處。距離老道隱身的樹葉,至少也有七十餘丈之遙!

  而其低沉的語聲,竟遠遠送達老道耳畔,字字逼真,清晰可聞,猶勝迎面低語。

  若非內功絕高,實難臻達此境!

  老道聞言,臉色一變再變。

  驚駭之餘,權衡利害,心算就算眼前這中年文士,不是談笑書生,而其內功之高,自己亦難望其項背。

  他心忖至此,知道再逗留下去,亦是有害無益,遂明離去之意!

  就當他正要悄悄離去之際,目光突然掠及,手中的七毒飛梭,心裡突然一動,暗道:

  「師門至寶,百無虛發,中者無藥可救!

  自己驟起發難,諒那窮酸,在無備之下,還不身遭毒手……」他自以為得計,嘴角極其自然的掛上一絲陰森森的冷笑。

  暗中氣納丹田,力貫雙足,雙肩微幌,身形淩空而起。

  在他忖計,只要兩三個起落,七毒飛梭,就可以脫手打出,方圓廿丈以內,盡被毒梭威力所籠罩!

  縱有通天本領,亦難倖免!

  然而。就在他身形淩空的刹那間,突聽身後傳來一聲,極其嚴峻的冷笑,接著就感到—股逼體生痛的勁風,直奔身後要穴襲至。

  這突然之變,只把他嚇得魂飛船落,欲避已遲……

  只感「命門」穴一麻,而失去知覺……

  空谷靜寂,溪水潺潺!和日當空,情景依舊。

  只在中年文士跌坐之處,不知何時?多出—位貌像肅穆,灰布憎袍年約六旬的老年女尼。

  而在老尼的身側,尚依偎著一個,粉莊玉琢眉目如畫,年約十多歲左右的垂髫女童!

  三人均緘默不語,六道目光,一齊投向,那個赤裸仰臥,昏迷不醒的幼童身上。

  其中女童那澄澈如水,光可鑒入的大眼內,競充滿了無盡關懷憐愛之情,向赤裸仰臥的男童,盯視有頃。

  突將嬌軀向後一靠,整個偎進老尼懷抱,然後仰起小臉望著老尼,無取焦急的幽幽說:

  「奶奶,你救救他吧。天這麼冷,時間一久,定會凍出病來,沒爹,沒娘,怪可憐的。」

  說至最後,語音竟咽哽低呸。淚水滾動暗然欲泣!

  老尼聞語、神色微變,肅穆的面頰上,登時閃過—絲黯然神傷之色,無限慈愛的望著懷中女童,手撫其發,淒然—笑道:

  「茹兒,你放心好了,有奶奶和你柳爺爺在此,還能袖手旁觀,任其死去嗎?不過此非其時。還要稍候片刻……」

  女童—聽奶奶答應教人心裡—高興,竟破涕為笑,當她聽至最後,笑容又斂,急急的問道:

  「奶奶,為什麼呢?還要稍候片刻……」

  老尼望著女童,暗中發出——聲輕歎!忖道:「天意施然,人力難回……」

  思忖中用手一指地下那條金鱗密佈,頂生獨角似蛇非蛇的怪物道:

  「此物名喚金鱗角膳,是千年巨膳與剛剛脫殼的雄蚊,交配而生,性喜酷寒淒居深水,每遊必散射毒遊,無論人獸沾之即骨枯血凝而死,其毒無比,普天之下,只有其頂生之殷紅獨角,是唯—的解毒之物!

  此金鱗角膳,雖是巨毒之物,而其精血卻是無上妙品,有祛病延壽奇效。

  習武之人,若能服食—滴,可抵十年不斷苦修,只是……」

  女童不等老尼說完,即驚喜交加的插嘴說道:「奶奶,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吃下角膳的血……」

  至此,卻戛然而止,雙手—比變為自語道:

  「那麼長大一條,定有幾萬滴精血,如盡被其吃掉他那的功力,豈不是有幾萬萬年了!啊!那真了不起』……」

  老尼望著女童,莞爾一笑,輕拍其頭道:

  「傻丫頭,照你這麼說那還得了!要知金鱗角膳,乃世罕見靈物。

  與生具來,周身只有數清精血;井悉數聚集在七英寸部,如果有幾萬滴的話,就不再被人珍視。

  再者,金鱗角膳雖性喜酷寒,而其精血,卻是奇熱,如服一滴尚無大礙,若加服數滴的話,非于周天對時之內就打通奇經八脈。

  不然,周身筋脈將被炙裂而亡。」

  微頓指著赤裸仰臥的男童,繼道:

  「其于無意中。將金鱗角膳的精血,悉數吸食淨盡,故而他此時,不僅不畏嚴寒,反感燥熱難耐。」

  老尼語聲至此,倏見那名赤裸仰臥的男童,四肢一陣掙動,繼而發出一聲徽弱的呻吟!

  那位自認是談笑書生的中年文士向赤裸的男童瞟了一眼,然後沖著老尼微微—笑,接著將面容一整,對剛剛醒來的男童,沉聲喝罵道:

  「膽大的劣子,竟敢將老夫豢養的金鱗角鱔,擅自殺死,非亞懲不能稍消老夫心頭之恨……」

  此時,曲玉楓的神智,已恢復了十之八九,正在楞目沉思,數日來的離奇遭遇……

  當他思至那一夜!……

  在他幼小的心靈中,已記不得是那一夜了!

  只清晰的記得,是一個星疏月黯的夜晚!實在無法再忍受饑餓的煎熬。拖著饑餓疲乏的身軀,模模糊糊的順著一條夾隙,進入一所四面環山的盆谷中,遇上一個,貌像極為兇惡的老道。

  當時,他還竊竊自慰,認為只要是人,就可以討點東西吃,以抑難以忍受的饑餓之苦。

  孰料,那位老道,沒容他述說來意。就用長長的指甲,劃破了周身的棉衣,被拋入一條其寒逾冰的水潭內!

  身浸水中,只感冷風淒淒,四周一片黑暗,水寒逾冰砭骨透胸,氣血疑滯四肢麻術。

  幾有轉動不靈之勢!

  那時,他真是叫天不應,呼地不應,真想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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