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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薛頌平一面進屋,一面笑道:「可不是,愚兄一覺醒來,突然發覺你已不在,愚兄放心不下,只得留下寶兄弟守屋,獨自外出尋你。」

  他在椅子坐下,接道:「雲兄弟,我看那姓焦的譎詐狠毒,城府極深,留下是個莫大的禍害,你為何不將他殺了,任由他助紂為惡?」

  雲震掩上大門,尚未答話,但聞石可玉嬌聲接道:「是啊!那人是個殺胚,雲哥哥不殺他也就算了,為何還要告訴他那等機密大事?這樣一來,我義父的安全豈不堪慮啦?」

  雲震道:「小妹僅知其一,不知其二……來,我為三位引見一番。」

  提起剛才之事,雲震但覺又煩又燥,不知自己做得對與不對,籍口替三人引見,暫時撇開了這些煩惱,薛頌平等三人互道仰慕,彼此落座,屋裡的空氣頓時沉寂下來。

  這時,石可玉心中實有千言萬語要講要問,但見外人在場,雲震又複悶悶不樂,一時不便啟齒,只得勉強抑住,未曾開口。雲震雖然從她言語之中,得知她已拜在張鑄魂的名下為義女,此外卻是一無所知,因而也有許多事情想問。但眼下心事重重,他實在沒有心腸去問,故此也是默默無言。

  沉寂中,雲震但覺惴惴然不能定神,半晌,忽然想到一事未妥,頓時問道:「頌平兄,剛才你說送那焦鑫出城,莫非那焦鑫已經走了?」

  薛頌平道:「正是,你與石姑娘離開廳屋,愚兄以為焦鑫一定會派人跟蹤你們,故此留下未走。詎料焦、魯二人竊竊一陣私議,那焦鑫忽然匆匆辭去,愚兄一直跟到城外,見他確已離城,方始轉來。」

  雲震眉頭一聳,道:「他走的哪個方向?」

  薛頌平道:「正西方向。」

  雲震忽然緊張起來,道:「那魯玄呢?」

  薛頌平茫然道:「不知道,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雲震惶然起立道:「事情怕糟!寶兄弟,快吩咐店家備馬。」

  薛頌平聽他說得峻急,也自緊張起來,不遑再問,連忙幫著那牛大寶前去備馬,牛大寶始才飛奔而去。

  雲震轉身走向臥室,又道:「頌平兄,咱們收拾一下,馬上走。」

  石可玉跟進臥室,迷惘地道:「到哪裡去?你怎麼這樣緊張?」

  雲震一面收拾行囊,一面應道:「那焦鑫怕是到大盆山去了,咱們得迅速趕去。」

  他這樣一說,石可玉頓時惶恐無比,急急幫薛、雲二人收拾東西。

  須臾,三人提著革囊水袋,來到客棧門口,牛大寶恰恰套好鞍羈,一名店夥計站在—側相候。薛頌平掏了一錠銀子遞給店夥,道了聲「謝」,四人分乘三匹健馬,急急奔向西城而去。

  一行人離城不久,但見城垛之上,突然站起兩個人來,那兩人一高一矮,赫然竟是焦鑫與魯玄。

  只聽那焦鑫輕聲笑道:「如何?小弟略使小計,他們果然奔向大盆山去了。」

  那魯玄點頭不迭,連聲應道:「誠然!誠然!焦兄神機妙算,胸羅萬有,幾個小兒,哪裡逃得過您的汁算,看來焦兄所見之人,定是那北斗劍張鑄魂了。」

  那焦鑫志得意滿,哈哈笑道:「這還有錯麼?哈哈!魯兄快快回去傳訊報神君,就說那北道蘇鉉已死,北斗劍張鑄魂重傷未愈,如今是個廢人,躲藏在大盆山石屋之中,下款由你具名就是了。」

  那魯玄呆了一呆,道:「怎不具焦兄之名?」

  那焦鑫輕輕一掌,擊在他肩上,越發笑道:「你我兄弟,誰具名都是一樣,這件功勞,小弟讓給魯兄你了,哈哈哈哈……」

  大笑聲中,焦鑫輕輕一躍,縱下了城頭,逕自朝西北方向奔去。那魯玄瞪著眼睛,緊緊瞅著焦鑫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見,始才回過神來,歡天喜地的離開城頭,奔向西南。

  這情形,莫說是受惠的魯玄衷心欽敬,就是讓雲震知道,怕也不得不佩服焦鑫的機詐多智了。

  雲震等一行策馬狂奔,誰也沒有心情講話,唯恐開口講話,就將耽誤行程似的。巳牌時分,雲震已經遠遠望見那株老松。

  他心頭記意尚清,首次來此,馬車就停在那株者松之下,再往前去,轉過山角,進入山坳,就可見到武婆婆那座石屋了。

  這時連那坐後鞍的石可玉也已香汗淋淋,到達老松之下,雲震一松馬韁,抹了抹額上汗珠,籲口氣道:「總算到了,不知那焦鑫到了沒有?」

  石可玉猛地躍身下馬,道:「我去看看,你們慢慢定。」

  忽聽一個蒼勁的聲音,洪聲喝道:「可玉,來者何人?昨晚怎不回來?」

  石可玉止住腳步,低聲說道:「快下馬,是武婆婆。」

  轉過身去,高聲叫道:「婆婆,雲震回來了。」

  但見人影一閃,三十丈外一塊岩石之上,突然出現一位雞皮鶴髮,布衣執杖的老婦,那老婦果然是武婆婆。

  見到武婆婆神威凜凜的出現,雲震頓時放心不少,暗暗忖道:看來焦鑫尚未來到。

  只聽武婆婆洪聲叫道:「統統過來,我老婆子瞧瞧。」

  這時,雲震等早已下馬,聞言牽著馬匹,奔了過去,到達跟前,雲震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道:「雲震參見婆婆。」

  武婆婆目閃精光,在雲震臉上轉來轉去,轉了半晌,突然喝道:「好哇!小子長進了。」

  目光一轉,打量著薛頌平,冷冷說道:「這一位是誰?」

  薛頌平連忙作揖道:「晚輩薛頌平,參見武婆婆。」

  武婆婆眉頭一聳,道:「你也知道我老婆子?」

  薛頌平躬身說道:「婆婆武功高強,心腸熱絡,高蹈自隱,不慕榮利,晚輩與雲震情勝手足,早知婆婆是個威武不屈,貧賤不移的人,晚輩傾慕得很,但願婆婆不吝教誨。」

  這幾句話,不但說明與雲震的關係,也將武婆婆捧上半天,武婆婆難得有了笑容,目光一顧雲震,道:「你倒記得我老婆子?」

  雲震躬身道:「晚輩怎敢忘記婆婆的恩德。」

  他是指武婆婆助他練成「六丁抱一大法」而言,一語雙關,這時倒也得體。

  武婆哈哈一笑,目注牛大寶道:「那小子想必是你朋友,叫什麼?」

  雲震應道:「他叫牛大寶,寶兄弟快來見過婆婆。」

  牛大寶敞聲一喏,道:「俺大寶見過婆婆。」

  武婆婆眉頭一皺,道:「又是個渾小子!」

  話聲頓住,凝視石可玉,冷冷接道:「你為何徹夜不歸,害你老子擔心?」

  石可玉過去拉住她的手臂,撒嬌道:「玉兒遇上了雲哥哥……哦,對啦!昨天那矮子來了沒有?」

  武婆婆目光一棱,道:「那矮子是何來路?你查清楚啦?」

  石可玉急道:「咱們快回去,那矮子是羅侯宮的爪牙。」

  武婆婆洪聲喝道:「羅侯宮的爪牙又怎樣?老婆子正在這裡等他。」

  忽見山角那面轉出一位宮裝高髻的中年女子,脆聲喊道:「婆婆,都是誰來了?」

  武婆婆轉身叫道:「蕙仙來得正好,可玉與雲震回來了,還有雲震的朋友,你先領他們回去,回頭再來替我守望。」

  藤杖一頓,騰身躍起,三閃兩閃,瞬息隱沒在山石之中,雲震等不再遲疑,連忙朝那面山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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