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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雲震雙眉連蹙,道:「姑娘是存心與在下為難了?」

  高潔搖首道:「我存心不讓你活在世上,如果此計不成,我將另生一計,直到你喪命為止。」

  雲震厲聲道:「為什麼?」

  高潔冷漠如故,道:「不為什麼。」

  雲震啼笑皆非,覺得這高潔不可理喻,當下右手疾伸,閃電般扣住了高潔的手腕,冷笑道:「姑娘想置在下於死地,在下只好先下手了。」

  高潔漠然不動,冷冷說道:「殺了我,你仍然收不回玉符,至於我高家找你報仇索命之事,那也不用提了。」

  雲震怒極而笑,道:「你死也不怕,那是真正厲害了。」

  高潔無動於衷,雲震無奈,只好松掉她的手腕,高潔抬起手臂一看,雪白的皓腕上,多了一道烏青痕印。

  她右手揉了一揉左腕,隨即探手入懷,取出一個羊脂玉瓶,拔開瓶塞,傾出一粒黃豆大小的白色藥丸,投入雲震茶杯之內,道:「你飲此一杯香茗,無論生死,我立即將玉符還你。」

  雲震低頭一看,那粒藥丸投入茶杯中,霎時溶化,一杯香茗,依然原樣。

  這是一個微妙的僵局,高潔心硬如鐵,決意置雲震於死地,而又毫無顧忌,雲震勢必收回玉符,但卻一籌莫展,完全找不出制服高潔的辦法。

  他憂思隱隱,滿懷愁緒,正當搜索枯腸,苦思良策之際,忽覺右手腕一緊,手腕又被高潔扣住。

  雲震先是一怔,隨即啞然失笑,道:「姑娘意欲何為?」

  高潔神情木然,冷冰冰說道:「非是我心腸歹毒,只怨你生來命苦。」

  右手端起茶杯,送別雲震口邊。

  雲震又驚又怒,道:「我與你究竟有何仇怨?你……」

  高潔不待他將話講完,截口說道:「你生來忠厚,還是糊塗死去的好。」

  話一講完,五指一緊,一股內家真力,透體而入,突向雲震心口沖去,雲震心房一痛,口齒頓時一張,高潔毫不猶豫,右手一傾,一杯香茗,直向雲震口中灌去。

  這變故既不合情理,來的又是如此突然,雲震做夢也未想到,高潔說做就做,絲毫不留轉圓的餘地。

  刹那間,茶已灌入雲震腹內。

  但聽一聲驚叫,引鳳飛撲而來,猛然向高潔的手臂撲去,口中嘶叫道:「小姐……」

  高潔殺氣盈面,厲叱道:「賤婢敢爾。」

  蔔的一掌,擊在引鳳背上,打得引鳳鮮血狂噴,橫飛七尺,摔倒在地。

  這都是瞬間的事,一股求生之念,崛起於雲震胸中,就在高潔一掌擊在引鳳身上,哇的一聲,將胃中所儲之物,盡皆嘔吐出來。

  此時的雲震,武力見識,皆非等閒,這一吞一吐間,已覺察出高潔投入茶杯中的那粒藥丸,確是一種劇毒無比的藥物,雖然及時嘔吐出來,依然還是中毒很深,後果堪慮。

  高潔未曾料到,緊要關頭,引鳳竟敢多事,也未料到雲震臨機應變,立即吐出腹之中物,這接連的意外,使她怔立當地,一時之間,也失了主意。

  雲震含怒望了高潔一眼,覺得這女子有如鬼魅,可怕之極,想到引鳳的救命之恩,急忙移步過去,俯身察看她的傷勢。

  引鳳臉白如紙,嘴角血跡殷殷,一見雲震過來,雙目之內,淚如泉湧,滾滾而下。

  雲震雙臂一伸,扶她坐起,惻然道:「姑娘傷勢如何?」

  引鳳淚流滿面,低聲道:「婢子死不足惜,公子速即離去,玉符之事,改日再作商議。」

  忽聽一本和尚高聲叫道:「雲震,你在哪裡?」

  雲震急步走到門邊,道:「晚輩在此。」

  一本和尚與歸隱農並肩走了進來,歸隱農目光如電,老遠就看出雲震臉色有異,急忙走了過來,道:「老弟中了暗算?」雲震道:「晚輩中了毒。」

  一本和尚大驚夫色,叫道:「快抓住高潔,逼取解藥。」

  雲震苦苦一笑,轉面望去,就這頃刻之間,高潔與引鳳俱都失了蹤影。

  一本和尚大步沖入廳內,禪杖一頓,人聲喝道:「大膽高潔,快將解藥取來。」

  雲震莞爾一笑,道:「大師不用叫喚,咱們走吧!」

  一本利尚怒道:「我放一把火,燒光她這巢穴,看她交不交出解藥來?」

  雲震朗聲一笑,拉起一本和尚,轉身向外走去。

  歸隱農憂形於色,道:「老弟中毒甚深,沒有解藥,怕是不行。」

  雲震苦笑道:「此地臥虎藏龍,高手如雲,當真衝突起來,我三人不是敵手,」

  一本和尚雙眼一翻,道:「力戰而死,強於低頭認輸。」

  雲震笑道:「在下俗事未了。不願就此死去。」

  歸隱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老弟所中之毒,若不致命,暫時退走也好。」

  一本和尚無奈,只得跟隨二人走出樓外,心中餘恨難消,口內不住地咒駡高潔。

  此時,花園中積雪猶在,兩名垂髫小婢,正在清掃積雪,三人走過,二小婢視若無見,依舊低頭工作。

  三人業已過去,忽然聞得其中一名小婢曼聲吟道:「清江碧草兩悠悠,各自風流一種愁,正是落花寒月夜,夜深無伴倚字樓。」

  那小婢年紀不過十一二歲,姿容秀美,聲如出谷黃鸝,悅耳之極。

  雲震心念一動,轉面望之,見那小婢手扶竹帚,仰望高潔居住的那座高樓,容止若思,不知想些什麼?

  須臾,三人步出園門,西天一霸穀濤早已率領從人,立在門外等候,親送三人出府,詞色謙恭,如對貴賓,一本和尚余怒未息,幾次想破口大駡,被歸隱農暗暗止住。

  離了金陵王府,雲震心情一松,頓覺頭暈口眩,心口隱隱作痛,情知是那餘毒作祟,急忙提起一口真氣,護在臟腑,疾步朝所住的客棧走去。

  回至客棧,雲震立即上床坐定,調息運功,清除體內餘毒,歸隱農與一本和尚帶上房門,退回自己房中歇息。

  雲震以羅侯心法,功行百骸,煉那殘留在臟腑中的餘毒。

  此時的雲震,內功精進,一日千里,雖武林一流高手,亦難比擬。

  高潔那粒藥丸,混在茶水之內,雲震及時吐出,幸而中毒不深,一兩個時辰,雲震已將殘留體中的餘毒煉化,又坐息了片刻,

  接著練習「六丁抱一大法」。

  雲震力求上進,練武極為勤奮,有時整夜打坐練功,不眠不休,刻苦之極,歸隱農與一本利尚見了,異常感動,因之對雲震口漸敬重,愛護之心,也日益加深。

  傍晚時分,酒飯備好,雲震始才練功完畢,三人秉燭進食,本和尚追問雲震見著高潔的情形,雲震滿懷感歎,將當時情形,扼要講了一遍。

  一本和尚大惑不解,道:「倒底是為了什麼?高潔定要置你於死地?」

  雲震苦笑道:「在下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但知高潔邪僻乖張,難以常情理論。」

  歸隱農道:「老弟可曾探聽到雯兒的消息?」

  雲震搖首道:「那引鳳丫頭,不承認高家有雯兒這個人。」

  一本和尚冷冷道:「有時候我也懷疑,日久成癡,將夢境當作了真實。」

  歸隱農笑斥道:「和尚別說傻活。」

  一本和尚瞪目道:「那麼雯兒在哪裡?世上豈有那麼可愛的人兒,那麼美好的人兒,怎麼又面目一變,翻臉不認人,反而給他一掌,揚長而去?」

  歸隱農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有的事看來不合情理,但若明白了其中的原因,那就無足為奇了。」

  一本和尚叫道:「好啊!你且說說,雯兒究竟是誰?高潔為什麼要置雲震於死地?原因何在?」

  歸隱農笑道:「莽和尚,這原因一時難明,但若探出了其中的原因,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雲震執杯沉吟,道:「在下另有一事,百思莫解。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一本和尚道:「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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