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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張鑄魂道:「那高華來至峰上,聲言路過泰山,適逢盛會,自請作壁上觀,為當日之戰,權充見證,其時,我師徒一心除魔衛道,羅侯師徒也願在戰勝我太乙門以後,有人將戰況宣揚出去,雙方都懶得多生枝節,也就任由高華在場觀戰。」

  白瑛道:「時隔三年,羅侯師徒的武功,想必也大有進境了?」

  張鑄魂道:「正是,那羅侯公子比我年輕幾歲,功力差了幾年,雙方武功的進展,卻是同樣快速,這次相戰,因所差有限,依然要打到千招以外,始能見山勝負,至於家師與羅侯神君,因雙方功力皆已爐火純青,招式之內,已無破綻可言,必須在久戰之後,功力耗竭之餘,始能由對方偶然的失誤中,求取制勝之道。」

  周公鐸微微一笑,道:「如果兄弟的猜測不錯,定是當緊要關頭,那打水姑娘又突然現身了。」

  張鑄魂道:「幫主猜的正對,那打水姑娘非但再次出現,而且依舊抗著那古瓷水瓶,瓶巾仍然盛滿了清水。」

  白瑛噗哧—笑,道:「當真是清水麼?」

  張鑄魂先是莞爾一笑,繼而深深一歎,道:「那瓶中之水,無色無嗅,看上去毫無異狀,縱然是擅長使毒的行家,親口嘗試,也無法覺察其中的毛病。」

  歸隱農含笑道:「殷鑒不遠,這—次大家諒必不上當了。」

  張鑄魂道:「當時,我重創羅侯公子一劍,羅侯公子倒地不起,已無再戰之力,家師與羅侯神君拼鬥內力,羅侯神君卻已佔據上風,家師身臨險境,生死系於一線。彼時,我原可上前,相助家師一臂之力,但我等既居俠義道,身為武林楷模,自不能違背武林規矩,作那倚多為勝之事,無可奈何,只能打定主意,萬一家師有所不測,我便先殺羅侯公子與老魔頭拼命……」

  他語音一頓,喘了一口大氣,接道:「適在那時,打水姑娘到來,她放下水瓶,依舊是前次那幾句言語,羅侯公子重傷在地,我心系恩師的安危,羅侯神君則下定了決心,先取家師的性命,然後料理其餘的事,因之加緊施為,打算一舉擊斃家師。此時,我四人皆不理會那打水姑娘,只有金陵王高華與她對答,一言不合,兩人動起手來,不過三招兩式,也不知打水姑娘使的什麼手法,一掌擊在高華背上,將高華打下了百丈懸崖,看來定得粉身碎骨,葬身峰下了。」

  張鑄魂雙眉一軒,道:「那打水姑娘武功別走蹊徑,當時我也未曾看出深淺,高華的武功,看來卻不在我與羅侯公子之下。」

  武婆婆冷冷一笑,道:「想不到江湖上還隱伏著這許多好手,我老婆子倒是井蛙之見了。」好勝之心,溢於言表。

  張鑄魂道:「打水姑娘將高華擊下懸崖,隨即高聲說道,我這『淨瓶仙露』有增長功力之效,你們既不領情,我只好自己服用了,說罷之後,張口一吸,將瓶中的水,全部吞入腹內。」

  武婆婆咒詛道:「活見鬼!」

  張鑄魂道:「這女子手段厲害,顯然是一號危險人物,羅侯神君見勢不佳,立時竭盡功力,將家師震成了重傷。」

  那姓梅的中年女子道:「較量內家真力,羅侯神君強過蘇師伯,此事令人難以置信。」

  張鑄魂目光一轉,朝雲震瞥了一眼,喟然歎道:「那『羅侯心法』,本是佛門無上大法,『羅侯功』為佛門禪功之一種,不知什麼原因,這心法落到了羅侯神君手上,其實,就本質而論,各派的內功心法,皆難與之比擬……」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當時,我趕到家師身側,照料恩師的傷勢,轉眼之間,打水姑娘與羅侯神君已經惡鬥起來。」

  武婆婆眉頭一皺,道:「這女子到底居心何在?」

  張鑄魂道:「這身世不明,來勢詭異的女子,是個好大喜功,野心勃勃之人,她那獨霸江湖,號令天下的雄心,強烈之極,而心腸之狠,手段之辣,連羅侯神君也望塵莫及。」

  白瑛催促道:「大哥快講,他二人惡鬥,結果如何?」

  張鑄魂道:「那打水姑娘似是胸有成竹,相鬥不過十餘合,突然奇招迭出,一連串的詭異手法,迫得羅侯神君化解不及,與那打水姑娘一連硬拼了五掌。」

  雲震聽得神往,忍不住插口道:「那所謂『淨瓶仙露』,既有振奮身心,助長功力之效,羅侯神君又在久戰之後,功力消耗殆盡,硬拼掌力,只怕不是那姑娘的對手了?」

  張鑄魂仰首望天,長長籲一口氣,道:「羅侯神君硬拼五掌之後,已無再戰之力,那打水姑娘趁勢而上,兜胸一掌,打得羅侯神君口噴鮮血,連退數步,幾乎翻倒在地。」

  歸隱農搖首唏噓道:「當真駭人聽聞,威名赫赫的羅侯神君,居然敗在一個無籍籍之名的少女手下,此事若非由張大俠口中道出,只怕無人肯去相信。」

  周公鐸道:「那打水姑娘就此罷手不成?」

  張鑄魂道:「此女處心積慮,要將一道一魔同時消滅,以遂其獨霸江湖,號令天下的野心,此時勝券在握,豈肯罷手!」

  武婆婆道:「一道一魔,皆已身負重傷,豈不要同遭毒手?」

  張鑄魂道:「當時的情勢,正是如此,哪知緊要關頭,局面又起變化。」

  武婆婆道:「什麼變化?」

  張鑄魂道:「正當那打水姑娘趁勝直上,欲施殺手之際,懸崖之下,突然飛起一人,赫然是那挨過打水姑娘一掌,墜下百丈斷崖的高華。」

  歸隱農哈哈—笑,道:「這高華也算得神通廣大了。」

  張鑄魂道:「高華上峰之後,立時與打水姑娘交起手來,相鬥之際,那高華言笑宴宴,一副風流倜儻,灑脫不羈的神態,打水姑娘則神情肅殺,冷若冰霜,這兩人同是綺年玉貌,性格卻迥不相同,打水姑娘心毒手辣.招招欲取高華的性命,那高華連連遇險,眼看即有殺身之禍,卻依舊是嘻笑自若,一副漫小經心的樣子。」

  周公鐸道:「江湖道上,認為金陵王高華是個心機深沉,手段冷酷之人,

  若就此看來,那就不太像了。」

  張鑄魂道:「那高華瀟灑俊逸,略帶幾分紈絝氣味,『心機深沉,手段冷酷』八字,恰是那打水姑娘的寫照。」

  武婆婆道:「兩人那一戰,結果如何?」

  張鑄魂道:「高華的武功,顯然不及打水姑娘,內家真力更是遠為不及,但金陵世家的『修羅指』,對打水姑娘那淩厲的掌力,適有克制之效,打水姑娘心有所忌,未能放手攻擊,一直纏鬥到兩百招外,始才一掌取勝,將高華擊成重傷,倒地不起。」

  周公鐸道:「打水姑娘目的既是獨霸江湖,對一道一魔,豈能就此放過?」

  張鑄魂道:「羅侯師徒睚眥必報,復仇心重,仇怨既結,打水姑娘自然想趁機將羅侯神君剷除,以杜後患,甚至於想連我師徒一齊除滅,以期一勞永逸,但她先與羅侯神君拼鬥,已耗去大量真力,戰勝高華之後,內力已是所剩無幾了。」

  周公鐸道:「她顯然是借那什麼仙露之助,增長了不少真力,真力既耗,威力諒必銳減了。」

  張鑄魂道:「正是,她真力銳減,而羅侯神君與家師都是功力深厚之人,雖然身負重傷,但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息,皆已元氣稍複.有了最後一擊之力。」

  他講話太多,已感到力有不繼,語音一頓,籲了幾口長氣,略乍休息,始才接道:「諸位諒必瞭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像家師與羅侯神君這等絕世高手,只要有一口氣在,那最後一擊,仍有極大的威力。打水姑娘看出了這一點,估計自己所剩的真力,已經無法將一道一魔置於死地,於是言道:『三年之後,原地重聚,以決天下誰屬』,說罷之後,挾起她那古瓷淨瓶,飄然而去。」

  武婆婆眉頭一軒,道:「又是一個三年。」

  歸隱農道:「這女子說來就來,要走就走,連一道一魔,武林兩大巨擘,也對她無可奈何,這也真是奇人奇事了。」

  白瑛笑道:「張大哥歇一口氣,快點講下一個三年的事。」

  武婆婆面龐一轉,道:「時已不早;白瑛該去準備酒飯了。」

  白瑛大急,道:「張大哥,這故事後面一段還長麼?」

  張鑄魂輕輕嘆息一聲,頗為感慨地道:「也將近尾聲了。」

  白瑛道:「那麼大哥辛苦一點,快快講完,我好去準備酒食,款待諸位貴客。」

  那兩名道童,早在眾人入室之際,已移至洞外守望去了,白瑛朝室外望了一眼,歎一口氣,自語道:「嗨!連茶水也未準備,真是慚愧之至。」

  張鑄魂微微一笑,目光轉動,環顧眾人一眼,緩緩說道:「打水姑娘去後,羅侯神君一言未發,帶著重傷的弟子,下峰而去,我師徒則將那重傷垂危的高華送回金陵,然後才轉回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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