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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張鑄魂道:「那少女來得突兀,我四人覺得事有蹊蹺,一齊停下手……」

  姓梅的中年女子道:「此女的魔力也夠驚人了。」

  張鑄魂恍若未聞,接道:「一眼望去,那少女身無寸鐵,纖纖弱質,完全不像武林中人,尤其古怪的是,那少女肩負著一隻高約兩尺,精美細緻的古瓷花瓶,瓶中滿盛著清水。」

  武婆婆最為性急,見張鑄魂一板一眼,講得慢吞吞的,不禁怒聲道:「你講快—點,一口氣講完。」

  那一本和尚道:「詳細一點,不可簡略了。」

  張鑄魂漠然一笑,道:「羅侯師徒,皆是喜事之人,羅侯公子首先上前搭訕,詢問那少女的姓名,那少女反問羅侯公子,羅侯師徒素來不以名姓示人,那少女也不肯道出姓名,卻自提一個外號,叫作『打水姑娘』。」

  白瑛道:「她肩負瓷瓶,瓶中滿盛清水,叫作打水姑娘,倒也相襯。」

  武婆婆怒聲道:「白瑛,不要打岔。」

  白瑛抿嘴一笑,垂首不語。

  張鑄魂道:「羅侯公子盤問那打水姑娘的來歷,那姑娘隻字不吐,羅侯神君問她的來意,那打水姑娘說是見我等惡戰竟日,定然口喝,她特地送來清水,為我等止渴,說罷之後,將肩負的瓷瓶,放置地上,請我等自往飲用。」

  武婆婆道:「鬼話連篇……」頓了一頓,接道:「快講!快講!後來怎樣?」

  張鑄魂道:「羅侯神君也感到事有可疑,但一來確是口渴,二來與家師爭勝,首先運氣張口,將瓶電的水吸去小半,飲下腹中,家師豈能示弱,也照樣吸飲了小半瓶,餘下的清水,就由羅侯公子與我各飲其半,四人依舊分成兩起,繼續惡戰,那打水姑娘收回瓷瓶,站立一旁,靜靜觀我等拼鬥。」

  他似是講到了緊張之處,語音高昂,急促地道:「我等飲水之初,原以為水中可能含有劇毒,那知適得其反,那水中確是滲有藥物,但卻並非通常的毒藥,而是一種具有強烈振奮作用的藥物。」

  武婆婆訝然道:「那是什麼藥物?」

  張鑄魂道:「當時誰也不明真相,但覺片刻之間,精力盡複,元氣倍增,每人的功力都似憑空增高了不少,因此戰況也倍加激烈,唉!當

  時那詭譎的變化,至今想來,依舊令人毛骨悚然,心驚不已。」

  周公鐸道:「那打水姑娘助長雙方的功力,使戰況更趨激烈,顯然心懷叵測,有唯恐天下不亂之意。」

  張鑄魂點了點頭,道:「當時我等也有此感覺,只是惡戰方酣,欲罷不能,雙方都想先擊斃敵人,再行追查那打水姑娘的來歷。」

  白瑛急道:「張大哥快講,結果如何?」

  張鑄魂道:「當時,我連施殺手、重創那羅侯公子十余劍,羅侯公子負傷累累,眼看即要倒下,哪知就在那時,家師與羅侯神君突然停下手來,只聽那羅侯神君喊了一句『三年之後』,北道南魔已各自攜帶弟子,倉皇落荒而遁。」

  眾人愕然,異口同聲道:「何以如此?」

  張鑄魂道:「家師抓住我的手腕,以全力向前賓士,我兩次詢問原因,家師皆不開口,正當我大惑不解之際,體內突然生出了變化。」

  武婆婆道:「什麼變化?」

  張鑄魂道:「那打水姑娘下于水中的藥物,其藥力之強猛,駭人之極,那藥效來勢奇速,去勢更快,不過瞬息之間,我突然感到,一身功力點滴無存,渾身上下,再無絲毫精力,當時,我有一種虛脫而死之感,但覺周身酸軟,疲乏已極,家師未待我倒下,已將我挾於肋下,繼續向前飛奔。」

  他輕輕咳嗽了一陣,定了定神,按道:「那時,家師的道觀設在太華山,但家師不向西行,反而向東疾奔,一直奔到海濱,雇了一條大船,直向海中駛去。」

  周公鐸眉頭聳動,道:「蘇真人揚帆出海,難道是防人追蹤不成?」

  張鑄魂道:「幫主料事如神,家師乘船入海,正是防人追襲,到了大海之上,快慢視船隻而定,個人的武功,已是不關重要了。」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未曾想到,名蓋武林的北道南魔,也有落荒而遁之時,北道雲中子蘇鉉遁入大海,藉舟楫之利,以逃避強敵。

  武婆婆突然冷冷一哼,怒聲道:「如此大事,你師徒居然守口如瓶,數十年來,隻字不吐,嘿嘿!這份守秘的功大,真是高人一等了。」

  張鑄魂淒然一笑,道:「那一次經歷,簡直教人無法相信,家師一落船中,立時脫力倒下,我師徒二人,癱瘓在船艙之內,足足有一日一夜的時間.混身疲軟,無法動彈,在那段時間內,縱是不諳武功之人,也足以取我師徒的性命,唉!今日想來,逃過那次劫數,也算得僥倖之至了。」

  歸隱農道:「其後怎樣?」

  張鑄魂道:「次日午間,家師已坐起運功,他老人家功力已臻化境,打坐運功了半日,身體已複常態,功力無損,體內絲毫找不出殘餘的毒素,我功力較差,復原較慢,經過的情形,則與家師一樣。」

  那姓梅的中年女子道:「北道南魔,同時栽在一個不知名的少女手上,如此大事,難道罷了不成?」

  張鑄魂道:「我師徒自不甘心,立時回舟上岸,尋找那打水姑娘的蹤跡,但歷時二月,搜遍大江南北,卻找不到那姑娘的下落。」

  歸隱農道:「不知羅侯老魔的遭遇,又是如何?」

  張鑄魂道:「據家師推斷,羅侯師徒的處境,必然比我師徒更為窮困,原因是羅侯神君睚眥必報,復仇心重,打水姑娘若有防患未然之心,勢必尾隨追襲,以絕後患。」

  白瑛笑道:「那打水姑娘既敢向一道一魔挑戰,自然是有所仗恃,羅侯老魔只怕要吃點苦頭了。」

  張鑄魂道:「事後證明,羅侯師徒是保住了性命,是否吃過苦頭,外人不得而知,不過『羅侯心法』流落江湖,以及後來發生的幾次大事,皆與此一事件有關,則可斷言。」

  武婆婆叫道:「快講!快講!這故事結局如何?」

  張鑄魂臉上泛起一絲淒涼的笑意,道:「唉!這故事的結局,要到後年的重九之日,才能分曉,究竟是誰獨霸天下,武林蒼生的命運如何,都要到那時才能決定。」

  武婆婆愣了一愣,嗔然道:「越講越離譜了。」

  張鑄魂微微一笑,緩緩說道:「我師徒尋不到那打水姑娘,想到那羅侯神君臨去之際,曾有二次『泰山之約』,想起此番決戰,羅侯師徒的武功,不在我師徒之下,北道由魔,既是半斤八兩,想要除魔衛道,為武林蒼生造福,憑我師徒的武功,實是力有不逮,欲在二次泰山會上,擊敗羅侯師徒,剷除武林大害,勢須再下苦功,重練絕藝,於是,我師徒二人,趕回太華山,摒絕雜念,閉門練武……」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三年光陰,彈指即過,北道南魔,仍是師徒四人,重又聚集在泰山日觀峰上。」

  白瑛道:「那打水姑娘想必也到場了?」

  張鑄魂道:「當時我等也是如此猜想,料那打水姑娘必然到場,哪知等候了許久,始終不見那姑娘到來。」

  山瑛道:「她定然躲在遠處,要等魔道雙方打得精疲力竭,欲罷不能之時,然後出現。」

  張鑄魂道:「我等亦作此想,因久候不至,乃出動搜索,但搜遍日觀峰附近,依然不見那姑娘的蹤跡。」

  歸隱農撚須笑道:「北道南魔,還打是不打?」

  張鑄魂道:「正邪不兩立,自然還是要打,不料雙方正要動手之際,日觀峰下,來了一個玉裹金裝,形貌俊美的少年。」

  武婆婆道:「什麼人?」

  張鑄魂道:「金陵世家的高華。」

  雲震驚道:「金陵王高華?」

  張鑄魂道:「當時的高華,年紀與羅侯公子相若,尚未贏得金陵王的外號。」

  武婆婆冷冷說道:「膏梁子弟,能有多大的氣候?」

  張鑄魂道:「前輩差矣,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十年,且別說那打水姑娘,就那金陵王高華,也算得是武林奇才了。」

  武婆婆道:「何以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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