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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第七章

  丁公望哇哇怪叫,雙手一按桌面,就待飛撲過去。

  忽聽一陣格格嬌笑,女子席上閃出二人,朝小叫化奔了過去其中一人道:「哪裡來的小妖怪,趕快洗澡換衣服,你娘我收你作乾兒子。」

  那小叫化一瞧是女人,大嘴一裂,似乎想哭,突然大叫道:「丁公望,不要臉的老匹夫,派女人出陣,算你媽的哪一門好漢!」

  那兩人齊齊嬌笑,兩雙白嫩豐腴的手,齊齊抓了過去。

  這二人乃是羅侯公子的姬妾,武功得自羅侯公子親傳,比起丁公望來,並不稍遜,這一把抓去,看去不太正經,其實厲害之極。

  那小叫化似知厲害,雙足一頓,猛地跳出了門外,口中大叫道:「小祖宗生平不近女色,我去搬兵,找個小白臉來。」

  那兩人一抓落空,不禁一怔,嬌笑道:「小妖怪別忙,哪裡有小白臉,你媽跟你一道去。」

  話聲中,三人已是逃逃追追,轉眼不見。

  堂中一片肅穆,那小叫化不過八九歲年紀,諒他能有多大的氣候,兩個女子竟然未能將他擒下,而且還不知追到了多遠,這情形大違常理,眾人都有點不妙的感覺,只是無人講出口來。

  羅侯公子那批姬妾,彼此間爭寵專房,向來勾心鬥角,面和心違,相互之間,根本沒有情誼,那兩人追著小叫化出去之後,誰也懶得提一提接應的問題,倒是男子席上,有一人說話,認為小叫化背後必有大人撐腰,那兩人追去,只怕會遇上埋伏。

  這時,堂中七嘴八舌,議論紛紛,丁公望斜著眼睛,朝火盆邊的雲震瞅了一眼,心中暗道:老子只要在十天之內,將這雲震押解回宮,旁人的死活,可就管他不著。

  心中盤算,頓時瞼色一沉,厲聲喝道:「小二,關門!」

  那店小二由通道口奔了山來,急聲道:「小人在這兒,關門……」

  奔了過去,掩上大門,搬了一條長凳,抵住大門。

  丁公望端起酒杯,沉聲道:「那小兒定是丐幫的弟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大夥吃酒啦!」

  眾人隨聲附和,霎時又杯起酒幹,大吃大喝起來。

  忽聽—個焦雷般的聲音喝道:「小二哥,開門!」

  那店小二猛一哆嗦,尚未來得及答應,忽聽轟隆一聲,店門已被人一腳踢,頂門的長凳飛過雲震的頭頂,幾乎摜到酒筵之上。

  風雪中,一個肥頭大耳,矮矮胖胖的和尚,手提一根粗如酒杯,銀光閃閃的禪杖,大步走了進來。

  這和尚頭頂油光閃亮,兩行戒疤歷歷可數,身披一襲大紅錦緞繡的袈裟,舉步之間。登登有聲,晃一晃,地皮也被震動。

  丁公望一瞧和尚氣勢不凡,頓時使個眼色,制止眾人鼓噪,酒杯一頓,緩緩站了起來。

  雲震暗暗忖道:這倒奏巧,剛說和尚,和尚就到了。

  只聽那和尚高聲叫道:「小二哥。」

  聲如雷鳴,眾人耳中嗡地一響。

  那店小二剛剛走到近處,嚇得雙腿一軟,幾乎跪了下去,哆嗦道:「大師父……要……要住店?後面……」

  紅衣和尚雙眼一瞪,怒喝道:「廢話!出家人門有寺廟,誰住你的鳥店?」

  那店小二恨不得裂嘴大哭,又感到小便甚急,囁嚅道:「是,小的廢活,小的該死,大師父不住店,大師父……」

  紅衣和尚冷冷一哼,左手一頓,粗如兒臂的銀光禪杖倏地短了半截,駭得那店小二瞠目結舌,猛地一咽口水。

  雲震坐在火盆旁邊,與那和尚相距不過四五尺遠,眼看他隨手一頓,禪杖插入水磨青磚的地面兩三尺深,不禁吃了一驚,暗道:這和尚腕力之強勁,當真是驚人得很。

  只見紅衣和尚左手撩起僧袍,右手在腰間摸索良久,緩緩掏出一把銅錢,一枚一枚,細心數著,突然大喝道:「二十五文。」

  那店小二駭了一跳,突覺胯下一熱,趕忙夾緊雙腿,卻已遲了。

  紅衣和尚雙目圓睜,怒喝道:「二十五文,你沒聽到麼Y」

  那店小二褲檔中濕淋淋的,雙手緊緊按住大腿,哆嗦道:「是是是……二十五文。」

  紅衣和尚怒喝道:「拿過去。」

  那店小二趕緊雙手一捧,哭聲道:「是,拿過去。」

  紅衣和尚將銅錢放在店小二手中,冷冷說道:「全部買酒。」

  那店小二如逢大赦,應喏一聲,手捧銅錢,夾著雙腿,疾步溜了下去。

  那仙露見和尚威風凜凜,目的僅是買酒,衣著那麼華麗,出手卻寒酸得很,忍俊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其餘幾個女子,也都竊竊私笑。

  紅衣和尚猛一轉臉,怒喝道:「誰在恥笑洒家?」

  仙露微微一呆,芳心惴惴,頗有怯意,但覺眾目睽睽之下,若不答話,未免丟人太甚,仗著人多勢眾,硬起頭皮道:「是我在笑,和尚打算怎樣?」

  紅衣和尚瞪目喝道:「洒家要教訓你。」

  仙露猛地站起,怒聲道:「你試試看。」

  紅衣和尚左手一帶,一把抓起了亮銀禪杖,大步走過去,落足之處,登登作響,仿佛屋瓦也被震動。

  丁公望暗暗咒道:臭婊子,一天不惹事,心頭就得作癢。目光—掃雲震,沉聲道:「進房去!」

  那紅衣和尚雖然莽撞,卻寧願與男人爭鬥,一見丁公望開口,頓時面龐一轉,瞪眼道:「你叫誰進房去?」

  羅侯宮豈有畏事之人,丁公望不過呈初膺重任,格外謹慎,眼看和尚盛氣淩人,再也忍耐不住,伸手一指,獰聲道:「臭和尚,老夫今天若不好好地教訓你一頓,你也不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了。」

  紅衣和尚哇哇怪叫,左足一跨,霍地到了桌邊,右足一抬,猛然踢了過去。

  這一腿踢向酒桌,若然踢上,酒桌勢必飛起,向丁公望臉上翻去,坐在近處的二人原不想最先出手,但見和尚踢來的腳就在手邊,二人本能地手臂一沉,一襲足踝,一襲膝蓋,齊齊擊了下去。

  紅衣和尚大喝道:「來得好!」

  喝聲中,右掌一揮,朝右邊一人頭頂拍下,左手一擺,亮銀禪杖疾撞左手之人,腿勢不變呼聽嗤的一聲,丁公望猛一揮手,兩支竹筷化作兩縷黑線,直向和尚雙目射去,疾若勁矢,一閃而至。

  紅衣和尚濃眉一剔,口齒一張,打算將那兩根竹筷咬住,突然想到,那竹筷是丁公望用過之物,銜於口中,未免嫌髒一點,倉促之中,別無化解之法,只有彎腰縮頸,疾地閃退一步。

  這都是瞬息間的事,紅衣和尚以一敵三,如此退後一步,原不算是落敗,但他未能踢翻酒桌,心頭大為不甘,倏地雙手抓住禪杖尾端,呼呼兩聲,在頭頂掄了幾個圓圈,連使兩個「撒花蓋頂」,看那樣子,再掄一圈,就要一禪杖掃去。

  他這禪杖粗如兒臂,長有八尺,重達八十六斤,若是一杖橫掃過去,當真有橫掃千軍之勢。

  丁公望等人驚失色,一時之間,喝叱大起,紛紛推杯而起,縱躍開去。

  忽聽嗤的一聲,射向門外的兩支竹筷,陡地射了回來,向和尚後腦釘去。

  紅衣和尚怒發如狂,身形一轉,閃過竹筷,大喝道:「哪個狗賊暗箭傷人?」

  只聽一個清脆的嗓子接口道:「丁公望。」

  話聲中,門外閃過那小叫化,昂首挺胸,雙手叉腰,眉飛色舞,趾高氣揚。

  丁公望氣如山湧,剛剛接著的兩支竹筷,猛一抖手,下襲小腹,上擊咽喉,疾射過去。

  小叫化冷冷說道:「剛說你暗箭傷人,你就招呼也不打一聲了。」

  雙手一揚,接去了兩支竹筷。

  雲震暗暗忖道:「這孩子定是高人門下,但不知西門咎是否相識?」

  忽聽那仙露道:「小要飯的,我們那兩個同伴呢?」

  小叫化雙眼一翻,冷冷說道:「宰了!」

  丁公望強忍惡氣,道:「這麗水城中,丐幫的當家人物是誰?」

  小叫化道:「喏!就是小叫化我。」

  丁公望冷笑道:「嘿!反了……」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小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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