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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雲震聞言,眼望著西門咎手中的黃絹,朗朗念道:「羅侯于法華會上,回向大乘,受佛記,將來成佛,號『蹈七寶華如來』……」

  這「羅侯心法」不過數百字,雲震念得緩慢,西門咎聽得真切。誰知西門咎不聽猶可,一聽之下,兩條眉毛,不住的往中間皺。原來這心法文句古樸,僻字特多,西門咎聽入耳中,竟是不知所云。

  這片刻間,西門咎腦海之內,轉了於百個念頭。他雖然尚未瞭解這心法的內容,但憑直覺,卻知這塊黃絹貨真價實,的確是萬金不易,武林中人夢也不敢夢的至寶,而自己卻是這寶物的得主。

  同時間,他也想到雲震,他看出雲震資秉甚佳,是個練武的好材料,想到自己年事已高,武功已臻上乘,正是到了收徒傳藝,俾使衣缽有繼的時候,如今又得了「羅侯心法」,前途不可限量,更是須要早謀一個傳人。

  他暗暗忖道:這收徒傳藝之事,若是勉強,必然事倍功半,這是可智取,不可力敵的事。我得做好牢籠,讓他自行入彀。

  轉念中,將那黃絹折起,毫不遲疑的遞給雲震,道:「這是一篇至高無上的山功心法,你趕緊收起,若有人知道你身懷此物。你就難活命了。」

  雲震接過黃絹,揣入懷中,道:「老人家,眼前江湖之上,有人會這內功麼?」

  西門咎道:「當然有。」

  雲震道:「誰?」

  西門咎道:「江湖上流傳首幾句歌謠,什麼『南一魔,北一道』,你可曾聽人說過?」

  雲震道:「聽到過,歌謠是『北一道,南一魔,道消魔長其奈何?』後面尚有一小段,小子未聽清楚。」

  西門咎道:「是啊!那南一魔指的是一個人,此人住在雲南六詔山羅侯宮,他自號羅侯神君,他那一門內功就叫『羅侯神功』,這『羅侯心法』就是練那一門功夫的法門。」

  雲震道:「那麼北一道想必也是一人,此人叫什麼?」

  西門咎道:「北一道是個道人,此人姓蘇名鉉,道號雲中子。北道南魔,兩人乃是世仇,數十年前,二人時起爭鬥,但卻始終未分勝負,據江湖傳聞,最近十年中,兩人都沒有在江湖露面。」

  雲震道:「既然如此,何必又有『道消魔長其奈何』一句話呢?」

  西門咎道:「最近十年中,江湖上偶爾還能見到羅侯宮的人在外走動,北道蘇鉉本來有個弟子,姓張,名叫北斗劍張鑄魂,這師徒二人業已不知所終,據此判斷,自是道消魔長了。」

  雲震好奇心起,道:「那位雲中道長。本來住在何處?」

  西門咎道:「原本住在太華山,如今已經不在了。」頓了一頓,接道:「這些也是最近聽人講的,這一道一魔之事,一言難盡,你來說說。如今你有何打算?」

  雲震道:「小子受那張先生之托,代仙送還『玉符』,如今失落了『玉符』,只有盡力去尋找了。」

  西門咎雙眉—蹙,道:「是溫老四由裴大化手中奪去『玉符』,如今溫老四已死,偌大的世界,你向何處找那一塊小小的『玉符』?」

  雲震道:「小子仔細想過,有一條線索可循。」

  西門昝雙眉一聳,道:「什麼線索?」

  雲震道:「那日傍晚,小子親眼見到,金陵王手下那八個騎紅馬的人分作四隊,裴大化也講,與溫老四一起的另有一個人,由此可知,溫老四得獲『玉符』之事,尚有一人知情。」

  西門咎道:「此話有理。」

  雲震道:「小子心頭有一種猜想,那『玉符』如果真是一件稀世之寶,有道是『揀來之物,見者有份』,不法之徒,見利忘義,分贓不均,何事不可為?因此小子猜想,溫老四之死,說不定是因『玉符』而起,而刺殺溫老四取走玉符之人,又以他那同伴的嫌疑最大。」

  西門咎暗暗忖道:那『玉符』如果真是寶物,而又不能分割,換了老夫西門咎,豈能容得溫老四那小子獨吞?唯一的辦法,自是殺了溫小子,將『玉符』據為已有了。

  心念一轉,不禁大聲道:「有理!有理!死鬼溫老四那同伴是誰?」

  雲震道:「那人喚作屠老三,國字臉,掃帚眉,眉心有一條深深的玄針,那人平常不大講話,臉上卻經常帶著一層重重的殺氣。」

  西門咎點頭道:「嗯,老夫記得此人,只是你武功低微,又能拿他怎樣?」

  雲震毅然道:「小子眼下也無善策,但義不容辭,只好拼著性命,見機行事了。」

  西門咎哂然道:「說來容易,如何見機?如何行事?不過白白送死罷了。」

  微微一笑,接道:「你何不投個明師,學點絕藝?那時再找屠老三討索『玉符』,豈不易如反掌?」

  雲震未料到西門咎有此一說,聞言之下,不禁一怔,想了—想,搖頭道:「這是舍難求易的辦法,小子受人之托,誤人之事,再若避重就輕,曠費時日,心頭無法安寧了。而且夜長夢多,等到小子求到明師,學成武藝,只怕張先生墓木已拱,屠老三也不知所終了。」

  西門咎暗暗忖道:這小子有膽有識,不畏艱巨,當真是個練武的上好材料。

  心中在想,口中故作慨然道:「好吧,既然相遇,總是有緣,老夫反正閑著無事,就助你完成這一心願。」

  雲震大為感激,拜謝道:「多謝老前輩仗義相助,小子永感大德。」

  西門咎哈哈一笑,不待話完,抓起雲震的手臂,喝一聲走,展開輕功,直向北去。

  他存心賣弄,這一路疾馳,電閃雲飄,快逾奔馬,雲震被他帶著,但覺風聲盈耳,眼前景物一片模糊,真如騰雲駕霧一般,心頭好生佩服。

  黃昏時分,西門咎帶著雲震,趕到了廣德城外,二人緩步進城,朝大街走去。

  雲震道:「老人家,那批人落在這城中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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