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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裴大化眼望雲震的背影,略一遲疑,倏地一聲不響,猛撲上去。

  雲震忽覺一陣勁風撲到身後,情知是裴大化暗施偷襲,不禁大怒,挫腰旋身,吐氣聞聲,揮拳猛擊過去。

  蓬的一聲,拳擊在裴大化肩上,打得裴大化哎一聲大叫,一屁股跌坐地上。

  這「開山拳」他練的滾瓜爛熟,拿來對付重傷之下的裴大化,居然派上了用場。

  裴大化雙手撐地,坐在地上喘氣,忽見雲震轉身欲行,急忙叫道:「小兄弟留步。」

  雲震怒道:「你好無賴。」

  裴大化道:「我再問一句,你當真未曾看過那『玉符』麼?」

  雲震冷笑道:「哼,你以為我與你一樣的口是心非麼?」

  裴大化怔了一怔,忽然神情一肅,正正經經地道:「兄弟,那是一塊碧綠晶瑩的溫玉,上面刻著一道符。」

  雲震冷冷說道:「這個何須你說。」

  裴大化接道:「那『玉符』背面,刻著一個老道的肖像,那老道右手執劍左手捏訣,你可知道是誰?」

  雲震訝然道:「誰?」

  裴大化雙眉一蹙,道:「你不知道是誰?那『玉符』又是從何而來?」

  雲震暗暗忖道:這老偷兒潑皮無賴,張先生病勢垂危,生死難蔔,我別替他多增煩擾。

  但聽裴大化道:「那算命先生張鐵嘴身懷療傷聖藥,『玉符』大概也是他的,他托你將『玉符』送到大同麼?」

  雲震冷冷說道:「算命先生與『玉符』有何關係?」語間微頓,接著:「玉符背面刻的老道是誰?難道是有名的人物不成?」

  裴大化道:「當然是有名的人物,可惜我不知那老道是誰。」

  雲震冷笑道:「笑話,再見了。」

  裴大化急道:「慢點,我還有話講。」

  雲震冷然道:「你那塊黃絹我是扣定了,有何鬼計,趕快施展,否則恕我不奉陪了。」

  裴大化乾笑道:「嘿嘿,虎落平陽被犬欺,可憐!」忽又呵呵一笑,接道:「兄弟。實對你講,那兩個免崽子奪去『玉符』之初,原無殺人滅口之心。但一見老道的肖像,兩個賊胚嚇了一跳,兩人臉色慘白,對望了一眼,一言未發,給老子我當胸一掌,縱馬如飛而去。」

  雲震皺眉道:「這內中倒有講究。」

  裴大化道:「是啊!這中間大得很,可惜你我都不知『玉符』上那老道是誰,所以我說,你若遇上了那兩個惡賊。還得小心從事,千萬魯莽不得。」

  雲震淡然—笑,道:「那是當然,本人送命事小,丟了你的『羅侯心法』,教你向誰去要。」轉身大步行去。

  曉風殘月,霜露如銀,一夜疾奔,不覺已經天亮。

  朝暾初上之際,雲震踏入了一座鎮集,抹了抹頭上的汗水。緩步朝鎮上走去。

  此時但覺饑腸漉漉,口渴如焚,急著弄點飲食果腹。偏偏張鐵嘴贈的那包銀子被裴大化扒去,後來搜索時已經不見,這時囊空如洗,卻還未曾想出主意。

  抬頭間,忽見一家客棧門前。停著一輛四馬高軒,華貴異常的馬車,另有十匹高頭駿馬,昨日所見那八匹紅馬也在其內。雲震暗暗心喜,忘了饑渴,舉步走了過去。

  這時客棧門外,只有一名夥計在照料馬匹,雲震走近前去,見那夥計探頭探腦,正問店堂之內窺看。移目一望,店堂中聚滿了人,交頭接耳,正在竊竊私議,似是客棧中發生了非常事件,雲震心頭大惑,扯一扯衣襟,大步走了進去。

  走進店內,發覺後面一間房中,擠滿了勁裝疾服,身佩兵刃的武林人物,那批人擁擠在一間房間中,七嘴八舌,議論紛紛,不知吵些什麼。

  忽見甬道之後,走出一個形貌俊俏,衣著華麗,婢女打扮的少女,揚聲叫道:「單總管,小姐問你,什麼事吵吵鬧鬧?」

  語聲甫落,房中閃出—個青衣老者,道:「引鳳姑娘回稟小姐一聲,就說昨夜出了岔子,溫老四被人刺死在床上,咱們料理了此事,立刻上路。」

  雲震見那單總管正是昨夜在路上遇見的老者,心頭怦然一跳,急忙身子一縮,隱藏在別人背後。

  那名叫引鳳的少女聞言,兩道柳眉皺了一皺,探頭向房中看了一眼,轉身向後堂走去。

  雲震趁那單總管眼望後堂之際,踮起足尖,暗暗朝房中望去。只見臥榻上躺著一具屍體,胸口一個血窟窿,圍在床邊的人群中,有一人手持一柄血淋淋匕首,正在反覆檢示。忽見那婢女引鳳出現在甬道盡頭,道:「單總管,小姐有令,溫老四的屍體暫存此處,大夥即時啟程,」

  那單總管道:「咱們這就動身,有勞姑娘恭請小姐啟駕。」說完之後,轉身由房內揪出一人,厲聲道:「屍體存在你店中,你要好好保管,知道麼?」

  原來那人是店中的掌櫃,這時已嚇得面色如土,渾身發抖,唯唯諾諾,連聲答應。

  那單總管沉沉一哼,扔下了掌櫃的,當先朝門外走去,房中的人一轟而出,齊向大門之外湧去。

  雲震見他們就要離去,忙在暗中找尋。裴大化曾經講過,奪去「玉符」之人,是一個三十多歲,左眉上有一條刀疤的瘦長漢子。這時去找尋此人,匆匆一瞥,卻是未曾發現。

  那批人一湧而出,雲震躲在屋角,未曾看得清楚,暗暗朝門外望去。

  只見那批人紛紛上馬,單總管騎的仍是昨日那匹黃驃馬,兩名黑衣大漢騎兩匹灰馬,八匹紅馬上卻只有七人,空著一匹由那騎灰馬的黑衣大漢牽在手上。

  雲震東張西望,瞧遍了鞍上之人,連那高踞車轅的禦者在內,單單沒有臉帶刀疤的瘦長漢子,不禁心頭大急,暗想難道天下事如此湊巧,誰也不死,偏偏死了那劫奪「玉符」之人不成?

  忽聽環珮叮噹,甬道之後,走出兩個少女,前面一人雲鬟霧鬢,長裙曳地,眉目如畫,豔光照人,後面一人,雙手捧著一個精緻美觀的箱籠,正是那俏丫環引鳳。

  雲震眼前一亮,心頭發慌,身子一縮,匆匆躲向一旁,一陣香鳳過去,二人已走出門外。

  那小姐美豔如仙,令人不敢逼視,人已出門,擁在堂中看熱鬧的閒人,又情不自禁地湧到門口,希望再看一眼。

  雲震一心惦著「玉符」,心中暗想,死鬼溫老四的屍體留在房中,這時店中的人都在外面,正是搜尋「玉符」的機會。心念一決,轉身便向停屍的房中奔去。

  那主僕二人步下臺階,丫環引鳳搶到車旁,撩起了湘紀竹,那美豔少女蠻腰微折,飄然進入了車內,引鳳跟著跳入車內,竹簾一放,單總管向禦者打了一個手勢,那趕車的韁轡一帶,馬鞭一揚,就待驅車而去。

  但聽那美豔少女道:「單彤。」

  單總管急忙欠身道:「小姐有何吩咐?」

  那美豔少女隔著車窗竹簾,緩緩說道:「你進去瞧瞧,有個泥粗孩子,形跡十分可疑。」

  單總管連忙道:「小人遵命。」

  身形一晃,眨眼之下,足踏臺階,撲入店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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