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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樊梅芳道:「真的,完全是真的,他可以算得上是一個淡泊名利的少年奇人,娘以人之常情去衡量他,因此,走上了一條錯誤的路,現在,娘能設法的,只是怎樣來補救這個錯誤。」

  白鳳儀鬆開玉手,樊梅芳把寒松齡翻轉過來,不顧血污,她把滿身是血的寒松齡抱人懷中,伸出右手,按在他心窩上。這時,乾坤一乞也已走了過來,急迫地道:「夫人,他怎麼樣?」

  樊梅芳臉色十分凝重道:「雖然不會有生命危險,但要讓他完全恢復,只怕最少也得三個月時間。」

  乾坤一乞沉重地道:「三個月,夫人,沒有人能保護他三個月不受三佛台的干擾。他們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樊梅芳沉重地道:「我知道,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我看,我們只有先把他帶回白雲莊去,傾本派全力保護他了。」

  乾坤一乞堅決地搖搖頭道:「夫人,我們絕不能把他帶回白雲莊去。」

  樊梅芳山怔道:「為什麼?」

  乾坤一乞道:「夫人,我如果說出來,不知你信是不信?」

  樊梅芳道:「你說說看。」

  乾坤一乞道:「白雲莊除了你們的親人及幾個親隨之外,其他的人,全是三佛台的人。」

  樊梅芳心頭震動了一下道:「老化子,你胡說些什麼?」

  乾坤一乞凝重地道:「夫人,老化子絕非危言聳聽,我所說的,完全是事實,我是替三位堂主做事的。」

  樊梅芳反駁道:「老化子,那麼翠松園的那一仗,你怎麼解釋,別忘了,本派也消滅了他們不少主力人物。」

  乾坤一乞嚴肅地道:「夫人,就因為本派能消滅翠松園的人,因此,本派對寒松齡所領導的碧血盟的威脅力要比翠松園大得多,而本派中的真正有力人物,則是夫人你們夫婦,這中間的道理很簡單,如果三位堂主去與趙宗源合作。雖然可以替三佛台多保有一分實力,但卻必然會引起幫主與夫人懷疑,而有所戒懼,因此,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情況下,他們冒險舍卻翠松園而取了本派。」

  樊梅芳駭然地道:「那麼,他們就准知本派會先與寒松齡火拼嗎?」

  乾坤一乞道:「夫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裡應外合,他們要製造本派與碧血盟的誤會,絕非難事,就像今夜所發生的一切,夫人,如非寒松齡有著超人的功力與毅力,夫人,他們已得手了,對嗎?」

  樊梅芳恨恨地道:「對,他們已得手了,驅虎吞狼,一條險惡毒計!好一條險惡毒計!」話落好似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似的,抬頭問道:「他們會不會發現事情不對,而突然謀反?」

  乾坤一乞很有把握地道:「在他們未能確定寒松齡是否已死之前,他們不敢那麼做。夫人,老化子實說了,你可別生氣。三佛台真正畏懼的只有一個寒松齡。」

  樊梅芳道:「在未見到寒松齡前,你這麼說,我絕對不相信,現在,可就不同了。」話落一頓道:「我們如果把他帶回去,加以嚴密保護,你看會有什麼後果?」

  乾坤一乞毫不思索地道:「三佛中,必有一個率人來襲,而且,我們絕無法與他們抗衡。」

  樊梅芳想了想道:「看來,我們只有先把他送回碧血盟,然後再合兵一處,與三佛台對抗了。」

  沉重地歎了口氣,乾坤一乞道:「少了寒松齡,我們絕難與三佛台抗衡,三佛台也絕不可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但是,目下我們卻只有這條路能走了。」

  樊梅芳堅定地道:「盡人力,聽天命,事不宜遲,我們先把他的外傷替他包紮一下,再送他回去。」

  就在這時,空中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鳥語道:「小齡兒在這裡,小齡兒在這裡。」

  鳥語未落,夜幕中突然飛落四條人影,落地各自選適當的位置,把樊梅芳等人圍了起來。

  白鳳公主、雷電追魂、四絕書生、荒城孤劍這四個人,乾坤一乞與雪俠都認得。

  望著樊梅芳懷中滿身是血的寒松齡,白鳳公主呆住了。

  臉上的肌肉在跳動著,雷電追魂雲飛龍右手緊抓著鳳雷鞭,兇殘、狠毒的一步一步地向樊梅芳逼過去,冷聲道:「夫人,識時務,你放開我們盟主,雲飛龍來會會你。」

  眼看誤會非三言兩語所能澄清,乾坤一乞以低沉冷酷的聲音道:「雲飛龍,投鼠忌器,老化子勸你不輕舉妄動才好,除非……」

  果然止住了腳步,雷電追魂大聲叫道:「你們這算什麼?」

  乾坤一乞沉聲道:「不算什麼,只是想把話說明白些而已。而且,老要飯的不希望一見面就動刀兵。」

  荒城孤劍冷笑道:「化子,咱們小主人早就著出你心口不一了,但卻因一念之仁而留下今日的禍根,說來實在令人痛心。」

  乾坤一乞正色道:「不錯,寒盟主的確太仁慈些了。但他的仁慈並非全無代價,今夜他所以能不死,也就基於那一片仁心俠骨的心念上。」

  一直沒有開口的白鳳公主,此刻突然開口道:「放開他,夫人,把他交給我。」

  樊梅芳只覺雙目一亮,脫口道:「姑娘,你是誰?」

  白鳳公主平和地道:「白鳳,他們都叫我白鳳公主。」

  樊梅芳道:「寒松齡是你的什麼人?」

  白鳳公主道:「他不是我什麼人,但我們卻有生死不分的誓言,此刻,他人在你手中,夫人,我自知除了你把他交給我之外,我無力把他從你手中活著搶過來,但是,夫人,你卻可以很容易殺了我。」

  樊梅芳有點茫然地信口道:「你是說你不打算反抗?」

  白鳳公主停在樊梅芳面前,莊重而嚴肅地點點頭道:「是的。

  夫人,我不打算反抗。」

  目光從白鳳公主臉上轉到愛女的臉上,她們臉上有著相同的灰黯色彩,好像這花花世界上的一切所有,在她倆眼前,都漸漸失去其色澤而開始昏暗下來了。

  心中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那種混亂絞絲般的思緒,樊梅芳沉重地道:「姑娘,我正想救治他,並不是要傷害他。」

  白鳳公主疑惑地道:「真的?」

  事實上,不只白鳳公主難以相信,與她同來的另外三個人,也同樣的無法相信,雖然他們還沒有大規模的接觸拼鬥過,但敵對情勢早巳十分明顯了。

  樊梅芳莊重地點點頭道:「真的,姑娘,也許你難以相信,其實,連我自己也沒料到今天我會說這種話,但是,鳳行雲變,姑娘,很多事是我們自己無法預期的。」

  四絕書生冷靜地道:「夫人,在下可以聽聽是什麼機緣促使夫人放棄了初衷的嗎?」

  樊梅芳毫不考慮地道:「可以,只是,我目前必須先設法救治他,就由老化子告訴你們吧。」話落轉向白鳳儀道:「儀兒,你也過來幫幫忙。」

  這是目前白鳳儀唯一肯做的事,她轉身緩慢地走了過來。

  乾坤一乞總算放下了那顆不安的心,向四絕書生等人陳述著當前的形勢。

  樊梅芳率二女先替寒松齡把外傷包紮停當,然後憂形於色地道:「我這療傷之藥,功效不會太快,而目下我們又不可能有太多時間供他休養,這是我所最擔心的。」

  白鳳公主突然問道:「夫人,萬年芝藥不知能不能治療他的內傷?」

  樊梅芳道:「姑娘,你有?」

  白鳳公主急道:「有效嗎?」

  樊梅芳急聲道:「天地奇珍,功有起死回生之能,怎會無效?只是,靈藥可遇不可求,哪裡去找呢?」

  白鳳公主喜道:「夫人,他身上就有。」

  「真的?」問話中,樊梅芳已開始著手在寒松齡身上搜索,果然找出了幾片手掌大小的紫色芝藥。

  長長的歎了口氣,樊梅芳道:「早知道他身上有這種天地奇珍,我們也用不著擔這許多心了,來,你們倆扶著他,我替他把藥喂下去。」

  白鳳公主與白鳳儀扶著寒松齡,樊梅芳把兩片芝藥用掌研碎,接著撬開寒松齡牙關倒人他口中,然後拂開他早上積雪表層,抓了兩把乾淨的白雪,溶成水,把寒松齡口中的芝藥沖了下去。

  白鳳公主不放心地問道:「夫人,兩片夠嗎?」

  伸手按在寒松齡命門穴上,樊梅芳笑道:「這種珍寶,常人半片都難求,一口氣給他服下了兩片,姑娘,你還說不夠?」

  白鳳公主粉臉一紅,羞澀地道:「夫人,我只是希望他能立刻恢復。」

  樊梅芳道:「我想兩片足夠了,如果仍不見效,我們再給他加服不是一樣嗎?」話落一停道:「你們扶好他,我運功替他把藥催開。」

  那邊,乾坤一乞已簡明地把他知道的情況告訴了四絕書等人,夜,又恢復了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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