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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目光突然轉到少女臉上,寒松齡道:「姑娘雖未與他們接觸過,竟能料事如見,寒某十分佩服。」

  少女沒有閃避寒松齡的目光,她的目光仍在他那張冷漠、俊逸而毫無焦慮與不安神色的臉上搜尋著,由於找不出一點她想像中他一旦知道事態嚴重的情況下應有的表情,她又懷疑了,淡漠地道:「你不相信我的推測?」

  寒松齡道:「完全相信。」

  少女冷笑一聲道:「你低估了三佛台那四大金剛之能了,因此,你才不會替他們擔心。」

  寒松齡道:「將要發生的,誰也避免不了,此時擔心,已與事無補了,鳳姑娘如果沒有要料理的事,我們可以走了!」

  少女點點頭道:「我還會再回來,沒有什麼可以收拾的,從哪裡走?」

  寒松齡道:「假如姑娘不覺得危險的話,寒某打算先把姑娘送上白沙灘對岸,在下相信,他們絕不會在那裡設防的。」

  芳心為之震動了一下,她看看寒松齡道:「也許你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武夫。」

  寒松齡轉身向著靜心坪的對岸,冷漠地道:「寒某確實只是單純的武夫而已;因此,還得請姑娘在離開此地之前,先把陣式破掉,以便寒某待會兒上來接應我的朋友。」

  少女粉臉微微一變道:「你用的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

  寒松齡一笑道:「在姑娘的眼中,螢火之光,原不值一笑,請姑娘告訴寒某,這陣怎麼個破法?」

  壓制著紛亂如麻的心緒,少女回身指指右側七八丈外的兩堆亂石道:「只要把那兩堆石子推散,這兩重防敵之陣便自行消失了。」

  寒松齡默記下那兩堆石子的位置道:「姑娘請將衣袖遞給在下。」

  少女泰然自若地道:「我雖非江湖兒女,但卻也不是足不出戶的官家千金;雖然男女授受不親,但也有事急從權之說,你大可不必太過於冒險。」話落把手伸了過來。

  拉起她一隻淡粉紅色的衣袖,寒松齡低喝一聲道:「起!」騰身向下飛射出去。

  只覺一股無形的力道托起了她整個身子,猶如騰雲駕霧,她與寒松齡一起飛落在對岸離河水足有四五丈之遙的河灘上。

  自高處向下躍,雖然多了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的負擔,寒松齡也不覺得吃力,落地後,鬆開她的衣袖,寒松齡道:「鳳姑娘請在此稍待片刻,阮前輩會下來接你的,在下告辭了。」話落飛身欲向對面仍留在石壁上的柳枝撲去。

  少女不自主地向前跨出一步道:「阮前輩什麼時候會來?」

  寒松齡淡淡地道:「寒某一上去,他馬上就可以下來了。」

  少女未等寒松齡動身,又道:「在坪上的是苦面金剛常念祖與五毒金剛郝壽山,常念祖有鐵爪無敵之稱,郝壽山則有五毒不齊用之說。據說此人擅用五毒,但卻從來無人能接下他五毒不敗的。」

  寒松齡道:「多謝姑娘指點了。」

  少女道:「我欠你的恩情。」

  寒松齡道:「這就扯平了,你我誰也不欠誰的了。」話落突然飛身向對面射出。

  以同樣的身法,他又躍上了靜心坪。

  目注月光下那條捷如飛鳥般的身影消失於坪頂,少女迷茫而又帶有些許惆悵地自語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許武林中人,並非個個都如我鳳君儀所想像的那麼蠢笨無智。」

  寒松齡再次登上峰頂,徑奔那兩堆石子,揮掌將其掃散,然後向小茅屋行去。

  繞過茅屋,前面視野豁然開朗,首先映人眼簾的是靜心坪廣達數畝的平坦雪地,雖有幾個疏落的盤根古松,但對視野卻沒有阻礙,坪上景物,一目了然。

  寒松齡輕捷地向前飄進了,二十幾丈,直到看清通往河岸的那條三丈左右的狹路時,才停住腳步,背靠在一棵古松樹幹上。

  狹窄的通道出口處,有兩棵足有兩人合抱的老松樹對峙著,倒像門框的兩很大木柱,寒松齡距那兩棵松樹雖有二十幾丈,似他的目力再加以月光及白雪的反映,前面景物幾乎毫髮可見。

  左邊那棵彎斜的古松下,站著翻天玉孤易星南,他右臂支在樹幹上,半傾著身子,面向著通道,似在等待著什麼。

  翻天玉狐易星南前面三四尺處,塞北游龍與鬼火正在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訕著閒聊。

  右邊古松下,一坐二立的並排著兩個四十上下的粗壯中年人,兩人一色的身著黑狐裘,又粗又胖,遠遠望過去,倒像在雪地上的兩個黑熊。這時,只聽得坐在松樹根上的那個中年人大聲道:「老四,聽說那個姓寒的小子,智勇兼備,他會不會識破機關,不來上這個圈套呢?」

  站著的那個滿有把握地道:「三哥,我看你八成是閑得慌了,才胡思亂想,你也不想想看,姓寒的有多大年歲嘛,他再強也不過只是個毛頭小夥子而已,怎能與三佛爺的智謀相比呢?就算有一百二十個萬一,被他看出這是有計劃的一個陷阱,他從來沒跟萬里鵬見過面,又怎麼會知道萬里鵬這幫子人是有人替他安排下的圈套呢?」

  坐著的那個中年人仍然悲觀地道:「不管怎麼說,我今天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對勁。」

  站著那個道:「為什麼呢?」

  「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是覺得不對勁。」

  站著的中年人道:「三哥,你說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不是透著些邪門嗎?難怪人家都叫你苦面金剛,我看你這樣下去,只怕你這苦面得改成苦心了。」

  苦面金剛常念祖道:「是有點邪門,反正今天的事情不對勁就是了。」

  五毒金剛道:「老三,你好像有點膽怯了?」

  苦面金剛道:「老四,說得更明白點,我今天突然覺得有點害怕了。」

  五毒金剛道:「什麼?害怕,怕個僅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小娃娃嗎?三哥,你是怎麼了?」

  苦面金剛常念祖不耐煩地大聲道:「老四,你少嘮叨行不行?我怕過誰來著,我不是說過了嗎?我的感覺連我自己也說不出個名堂來,他娘的今夜就是這麼邪門。」

  無形的任何事物,都是人類所無法抗拒的,因此,人類對無形的東西就特別恐懼,苦面金剛常念祖把自身的感覺說了出來,五毒金剛郝壽山無法替他解釋,他那份神秘的恐懼反而感染了五毒金剛,使他也覺得不自在起來了。

  恰在這時,從通道對岸快捷地奔過來一個黑衣漢子,他人一到了眾人面前,便急急地報導:「稟告各位爺,寒松齡與陰陽判快到了。」

  站直了身子,翻天玉孤道:「就是他們兩個嗎?陰寒山呢?」那漢子忙道:「稟告少主,陰當家的聽說被姓寒的毀了。」

  苦面金剛盯著翻天玉孤道:「少主,你不是說寒松齡他們共有六七個人嗎?怎麼會只有姓寒一個人來呢?」

  翻天玉孤易星南也凝重地道:「絕錯不了,他們一行六個,如果再加上燕行雲該是七個才對,只有寒松齡一人前來,事情可能有了變化了,我們得先派個人去通知三叔一下才好。」

  話落轉向塞北游龍真一道人道:「道長,就煩你去跑一趟如何?」

  塞北游龍道:「行,貧道這就去。」話落轉過身去,一抬頭,突然一怔道:「他們來了,咦,那小子不是寒松齡啊,他……她是音夢谷的白鳳公主。」

  一連串的急變來得太過突然,使人無法在短時間內理出頭緒來,星易南不假加索地道:「去擒下那丫頭,寒松齡就好對付了。」

  苦面金剛常念祖道:「不行,寒松齡既敢讓她出面來見我們、必有更毒的安排,我們先擒下鳳君儀再說,真一,你帶路,咱們進陣。」

  五毒金剛郝壽山也道:「三哥顧慮得極是,姓寒的事先既然已有了準備,我們絕不可貿然行事,先設法纏住他再說,退!」「話落轉身欲向後走。

  緩步從古松樹的蔭影下踱了出來,寒松齡森冷地道:「姓寒的在此恭候大駕多時了。」

  聽到聲音的同時,他們也看到了那說話的人,一襲白衣,一柄白劍以及他肩頭上那只碩大無朋的白色鸚鵡。

  那張俊逸的臉上帶著那麼一絲淡然灑脫的笑意,以他們之間此時此地的處境,是不該有任何友誼的成份的,因此,他那笑意令人覺得不安。

  苦面金剛上下打量了寒松齡一陣子道:「你是寒松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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