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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三人聞言—怔,一齊向峰上望去,果見峰上正有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往下奔著。

  白鳳公主道:「你能看清他的面貌嗎?」

  寒松齡凝重地道:「看不清楚,但他的身材步法卻好似在哪裡曾經見過。」

  憶蓮突然叫道:「寒公子,峰上又下來四個,好像在追前面那個。」

  寒松齡聞言抬頭向上一望,果見有四個人正鳳馳電掣地往峰下趕,俊臉立時一變道:「我們迎上去看看!」話落當先飛射出去,起落之間,已出去三十多丈,白鳳公主緊跟在他後面。

  憶蘭回頭看看憶蓮道:「妹妹,這會子咱們怎麼能走在前面呢?」

  憶蓮笑了笑道:「公主跟寒公子形影不離,咱們用不著再費心了,快走吧!」話落拉著憶蘭趕了上去。

  眨眼之間,寒松齡已到了坡下,抬頭向上一望,見後來的那四個人已追到前面那人身後不到五尺處了,這時,他已恰好看清了前面那人的面孔。

  寒松齡俊臉駭然一變,脫口低呼一聲道:「浪子!」

  後面一個字方才出口,人已飛射出三十多丈,落地足尖一用力,急如飄鳳般地飛馳了上去。

  向下奔逃的人,此時好像也認出了寒松齡,他舞動著雙臂高聲叫道:「寒公子!」

  這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縮短到六十丈內了。

  寒松齡心急如焚,提足功力,一躍飛上了四十幾丈,恰在這時,那四個追趕的人也到達了浪子身後。

  轟然一聲大響,接著傳來一聲悶哼,一道人影如流星般的對著寒松齡撞了下來。

  雙臂一伸,在半空中接往浪子,寒松齡不敢硬阻浪子的衝力,順著他下撞之勢,直向坡下掉去,落下二十多丈,才吸氣沉落雪地上,那四個追擊之人,已跟著沖了下來。

  這時,白鳳公主電恰好落在寒松齡身側。

  浪子吃力地睜開眼睛,慘然一笑道:「寒兄弟,在……在斷氣之……之前,我……我總算找到你……你了。」

  四個追擊之人,雖然已圍住了寒松齡,但那八隻眼睛卻被寒松齡身邊的白鳳公主吸住了,因此,他們忘了此來的目的了。

  寒松齡急促地道:「兄台,別說那些喪氣話,藥醫不死病,我,自信救得了你。」

  浪子吃力地笑了笑道:「寒兄弟,我相信你,你有療治內傷的本……本領,但也知道你沒有補好人體透明的大洞,寒兄弟,趁著我……我還有一口氣在,你……你先別激動,聽……聽著!」

  盯著浪子左胸口那個仍在湧著鮮血的大洞,寒松齡一張紅潤的臉,突然變得十分蒼白,他愧恨地道:「兄台,是我來晚了一步了。」

  浪子搖搖頭道:「未過峰之前,我就知道自……自己完……完了。」話落搖手止住寒松齡說話,吃力地道:「寒……寒兄弟……我是完了,孔……孔雀真……真人也快完了,他……他叫我來告……告訴你,不……不要相信他……他們的話,那……那是個陰……陰謀。」

  寒松齡脫口急聲道:「他……他老人家在哪裡?」

  浪子搖搖頭道:「寒兄弟,他……他只叫……叫我告訴你兩……兩句話,量小非……非君子,無……無毒不……不丈夫。」

  寒松齡星目佈滿血絲,道:「誰的人幹的?」

  浪子以微喘的聲音道:「趙……趙宗……源。」話落慘然一笑道:「寒兄弟,我……我只是來碰……碰碰運……運氣,沒……沒想到真……真的找……找到你……你了,上……上天還……還真有……有眼。」

  寒松齡激動地道:「上天如果有眼就不該這麼安排。」

  浪子深吸了一口冷氣道:「老……老道常……常說,勇……勇土只……只死一次,寒兄……弟,我……我沒有白……白……自……死……」

  終於,他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那滿腔的熱血,仍在這裡落魄一生的勇士胸口流著,鮮紅的,濃烈的——血。

  寒松齡顫抖的手掌,在那已停止了跳動的心窩上按了許久,才慢慢地把懷中的浪子平放在雪地上,然後,又慢慢地站了起來。

  寒松齡晃動的白影,把周圍四個人拉回了現實,一個滿頭黃髮,枯瘦矮小,年約四十上下的背劍漢子道:「黑毛猴,你走的地方多,可曾見過這麼個動人的妞兒?」

  枯瘦漢子右邊五尺處的一個黑毛滿面的漢子,邪惡地笑道:「怎麼?金絲猴,你可是相上了?說實在的,我黑毛猴這半生閱人雖然不少,像這樣的,可是僅見。」

  枯瘦漢子金毛猴左側一個鷹鼻漢子也不甘寂寞,插口道:「咱也算上一份。」

  黑毛猴邪笑道:「怎麼!你神鷹這次也不神了?」

  寒松齡身後一個五旬上下的缺唇老者,突然冷冷地沉聲道:「先辦完正事再說吧!」

  白鳳公主氣得粉面泛白,一雙美日,不停地望向身邊的寒松齡。

  寒松齡緩慢地抬起頭來,把手中寒劍遞向白鳳公主道:「白鳳,你替我拿著這個。」

  白鳳公主聞言,一抬眼皮看寒松齡那張冷得近似殘酷的俊臉,不由一震,柔聲道:「你怎麼了?」

  寒松齡反常地笑了笑道:「我很好,拿住它。」

  白鳳公主怯生生地伸手接過劍來道:「你……你不用它?」

  寒松齡仍然那麼笑著道:「我要見到血,畜牲們的血。」活落突然轉身向金絲猴走過去。

  寒松齡一直走到金絲猴面前三尺左右處才停了下來,那雙冷如利刃般的眸子,直盯在金絲猴那張猴子臉上,—眨不眨。

  金絲猴被盯得不自在地乾笑了兩聲道:「姓寒的,爺們是來請你的。」

  寒松齡帶著那麼一絲令人發毛的殘酷笑容,道:「現在不談這些,朋友,冰天雪野中,無物上祭寒某的朋友,因此,我姓寒的要向你借兩樣東西上祭。」

  心頭猛然一震,金絲猴身子一晃,已拿樁站穩,左臂斜伸在胸前,五指彎曲著,向露在右肩上的劍柄移過去,—邊冷笑一聲道:「我金某人—向慷慨,姓寒的,只要爺們身上有的,沒有不可以借的,不過;你得自己來取。」

  寒松齡冰冷地道:「很好,我姓寒的要借你背上的劍,取你胸中之心。」

  「心」字才一出口,人已一閃撲了出去。

  金絲猴突覺眼前一花,就知不好,斜伸在胸前的右手迅電般地向右肩頭一仲一抓,哪知竟抓了個空,心頭駭然一震,幾乎想也沒想,轉身一掌揮了出去,若非久經陣仗之人,絕無這般快捷的反應。

  金絲猴反應雖然快,但那抬起的一掌卻沒來得及揮出去。

  他沒有想錯,寒松齡確實就在他身後,只是,寒松齡那快如閃電的手法,他沒有想到而已,他,不過剛看到那張森冷,冰冷的俊臉,自己那柄劍便已帶著一種他未經驗過的冷冰冰的涼意進入胸腔中了,人也突然虛脫了。

  張大了口,圓瞪著一雙恐怖的眼,他覺得,近在前面的那張俊臉漸漸模糊了。

  白森森的牙齒深陷在下唇之內,寒松齡右腕一絞接著向外一抽,飛起一腳,把金絲猴的屍體砰然一聲落在十丈外的雪地上。

  帶著一身血,寒松齡用劍穿起地上那顆尚未冷卻的人心,抖手拋插在浪子屍前的雪地上,轉身向黑毛猴走過去。

  寒松齡快如幽靈般的身法與兇猛狠辣的手段,已把剩下的三個全懾住了,他們,雖有免死狐悲之心,此時卻已沒有索仇討債的勇氣!

  黑毛猴向後連退了兩大步,垂著雙臂,立穩馬步,氣喘喘地道:「姓寒的,老子可……可不怕你。」

  缺唇老者高聲叫道:「寒松齡,有本事,你去找趙宗源,老夫等不過是個通知你的使者而已。」

  站在黑毛猴身前三尺處,寒松齡冷冷地道:「趙宗源的命我姓寒的要,各位的,姓寒的也要,朋友們,趙宗源派各位來,只不過是要殺人滅口而已,各位少說兩句吧!」金絲猴的死,使黑毛猴體會到不能等對方先下手,寒松齡的話不過才出口,黑毛猴已悶聲不響地虎撲上來,雙臂環伸,十指彎曲如鉤,電光石火般地叉向寒松齡頸項。

  三尺距離,不用眨眼時間黑毛猴雙臂幾乎才伸出去,便已夠到寒松齡的脖子了,兩臂一合,用力向內縮去。

  突見寒松齡落入黑毛猴手中,白鳳公主立時嚇呆了,脫口叫道:「松齡,快啊!」

  缺唇老者,大喜過望,大笑一聲道:「哈哈……黑毛,真有你的。」

  黑毛本人可沒缺唇老者那麼高興,相反的,那張黑臉上漸漸起了恐怖的灰白色了,因為寒松齡的臉色始終不變,他自己那雙強而有力的手,也無法向內收進分毫。

  雙臂緩緩抬了起來,寒松齡冷冽如刀的目光盯著黑毛猴那張黑中帶青的醜臉,冰冷地道:「朋友,你完了。」

  一聽寒松齡說話的聲音如舊,缺唇老者先一怔,繼而大駭,急聲大叫道:「神鷹,我們上!」聲音才落,人已撲了出去,雙掌在空中一圈,對準寒松齡背上拍了出去。

  神鷹見狀也不敢怠慢,冷哼聲中,也跟著飛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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