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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白鳳公主淒然笑了笑道:「寒松齡,你不管說什麼我也不會惱怒的。寒松齡,我曾打過你,也曾辱駡過你,但你卻贈藥於我,還清除了音夢穀的內亂,你又為什麼?只為了我是公主?只為了我是個弱女?只為了路見不平?寒松齡,你說我說的這些對嗎?」

  寒松齡深深吸了口氣,又深深吐了出去,沉重地道:「是的,公主,不是為了這些,也許,寒某該說只是為了一份自私之心。」

  白鳳公主眸子中的淚珠終刁:滾落下來,她幽幽地道:「私心是佔有,但你卻是舍去。因為,直到現在,你仍在擔心,仍在猶疑,擔心我跟你在一起的危險,因此,你猶疑著該不該與我同行,是嗎?」

  寒松齡緩慢地點點頭道:「公主,你看透了寒松齡所想的一切了,這是我一直沒預料的,這樣也好,公主,常言道:『海記憶體知己,天涯若比鄰。』公主,你知道我說這話的含意,因此……」

  白鳳公主道:「寒松齡,你當然也聽說過『春鳳得意皆朋友,欲尋知音難上難』這句話,我相信你也知道這句話的本意吧?」

  寒松齡心頭一震,脫口道:「公主,假使寒松齡以能算是知音的話,你已經尋到了,因此……」

  白鳳公主截住寒松齡未出口聽話,堅決地道:「不錯,我尋到了。因此,我不願失去他,生命固然珍貴,真情之價更高,寒松齡,你還要我說什麼?」

  寒松齡衝動地猛上兩步,面對面地站在白鳳公主面前痛苦的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明知道面前是個陷坑,而我們卻睜著眼往內闖?」

  白鳳公主慢慢地伏在寒松齡胸上,以帶淚的臉兒貼著寒松齡的頸項,道:「不為什麼,真的,不為什麼,只為了我們不能分開,因此,我們要走同一條路。」

  寒松齡輕撫著那柔軟的秀髮的手顫抖著,他以空洞而又似起自遙遠的天際的聲音道:「春蠶到死絲方盡……」

  白鳳公主流淚輕聲道:「蠟燭成灰淚始幹……」

  寒松齡慢慢地低下頭去,灼熱的雙唇緩慢地印在那雙迎上來的豔紅小嘴上,然後膠合於一處。

  寒鳳仍在冷冽地吹著。但在他們卻並不覺得這裡寒冷,白雪中的萬物卻是靜的,只為了沒有生命存在,他倆,有生命,但卻也是靜的,為了……久久的,漫長的,時間曾為他們倆停過,但卻沒對他倆以外的事與物停過,當那四片膠合的紅唇分開時,四周仍是靜靜的,他們並沒體會到流失了多少時間。

  寒松齡癡迷地道:「公主……」

  白鳳公主仍然依偎在寒松齡懷裡,輕柔地道:「仍要叫我公主嗎?」

  寒松齡理著她垂肩的秀髮道:「我該叫你什麼呢?」

  白鳳公主輕聲道:「只不要叫那兩個字,我不在乎你怎麼稱呼我。」

  寒松齡輕擾著她柔滑的面頰道:「叫你白鳳。」

  白鳳公主淺淺地笑了笑道:「我的本名並不叫白鳳,但我喜歡你那麼稱呼我,因為人人都會稱呼我的原名,這兩個字,只屬於你與我。」

  寒松齡道:「但我並不知道你的本名。」

  白鳳公主輕聲道:「日後你會聽到別人叫,目前,你只知道白鳳這兩個字就行了,我說過,只有這個名字才完全屬於你與我。」

  寒松齡笑笑道:「這也是自私的一種嗎?」

  白鳳公主嬌笑道:「我們都自私。」話落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站直了身子道:「你的傷怎麼樣了?我看看。」

  事實上,她並沒有等寒松齡開口,已捉住了他的左臂,輕掀著寒松齡肩頭上緊貼在傷口的衣服,一面輕聲問道:「痛不痛?」

  寒松齡忍住陣陣的刺痛道:「不要緊。」

  傷口約有二寸多長,雖然不深,但那片模糊的凝血,仍使白鳳公主那雙玉手顫抖不已,她用汗巾把傷口周圍擦淨了,才想到自己沒有醫傷之藥,焦急地問道:「你身上有沒有治傷藥物?」

  寒松齡探手人懷,掏出一個白玉瓶道:「用這個吧!」

  白鳳公主道:「有效嗎?」

  寒松齡道:「不知道,我從來沒用過。」

  白鳳公主打開瓶蓋,仍然不放心地問道:「是誰給你的?」

  寒松齡沉重地道:「從冷潭穀裡帶來的。」

  白鳳公主芳心微微一動,沿著傷口輕輕把藥末灑上,一面溫婉地道:「你在想什麼?」

  寒松齡目光凝視著雪野,道:「想自己的命運給別人帶來的不幸。」

  白鳳公主臉兒微微一變,輕聲道:「冷潭谷中又發生了不幸?」

  寒松齡道:「寒劍門中除了我以外唯一活在世間的人,就永遠留在冷潭谷中了,只為了成全我寒松齡。」

  白鳳公主黯然地道:「我不該那麼問。」

  寒松齡握著她柔軟的玉手道:「我知道你為什麼要問。」

  白鳳公主抽出手來,把汗巾折疊起來,紮住寒松齡的傷口,然後把衣服蓋上,道:「進鎮之後,你得換套衣服了。」

  這時,狹道中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寒松齡轉向音夢穀的入口道:「她們來了。」

  白鳳公主點點頭,也轉向谷口。

  不大工夫,憶蘭、憶蓮各提了一個包袱奔出來,她們一見寒松齡與公主仍在谷口,不由一怔。

  憶蓮道:「公主,你與寒公子是在這裡等我們?」

  白鳳公主點點頭道:「嗯,現在我們動身吧。」

  憶蓮道:「公主可要套上件外衣嗎?」

  白鳳公主道:「不用了,這就動身吧,天色不早了。」話落看看寒松齡,抬步欲行。

  憶蓮一拉身側的憶蘭道:「妹姊,我們走在前面吧。」話落飛身向前馳去,憶蘭也跟著奔去。

  白鳳公主與寒松齡並肩走在兩人後面。

  憶蘭姊姊自從年幼時進音夢穀便一直沒出去過,哪認得下山之路,兩人直賓士了兩裡左右,憶蘭才想到這個問題,問道:「妹妹,你認得下山之路嗎?」

  憶蓮一怔,道:「不認得啊?」

  憶蘭笑道:「這是怎麼說的,妹妹,我們都不認得路,怎麼領路呢?我看,咱們還是跟在他們後面走吧。」

  憶蓮道:「不行,咱們得走在前頭不可,咱們停下來,等他們來了,問問寒公子就知道了。」

  憶蘭不解地道:「妹妹,咱們為什麼非走在前面不可呢?」

  憶蓮輕聲道:「姊姊,我們走在後面,他們怎能說話呢?」

  憶蘭恍然大悟,笑道:「妹妹,你的鬼心眼真多。」

  不大工夫,寒松齡與白鳳公主趕上來了,憶蓮未等他們開口,搶先道:「寒公子,再下去怎麼個走法呢?」

  寒松齡笑笑道:「我帶路。」

  憶蓮道:「寒公子,我與姊姊想認下山的路.你只告訴我們走法,讓我們一面走一面找,記得比較牢些。」

  寒松齡沒想到憶蓮的心思,聞言點點頭道:「前面二十丈外,就是一片上峰的斜坡。」話落沿著斜坡向上指道:「由那片斜坡向上走,登上峰頂,就可以看到另一面的鎮山關了,然後……」話未說完便突然停住了。

  憶蓮沒聽到下文,忙道:「然後怎麼走,寒公子?」

  寒松齡道:「慢著,上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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