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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但見沙飛石裂,枯草漫天,兩側合抱的大樹,被震得東倒西歪,迴旋的氣流,沖霄已達十丈之高。

  「盲聖」雙耳最靈,一聞那響聲,臉上不由煥然變色,明緣大師,卻被側出的氣流遏退了一步,一雙精眸中,透出駭然難以相信的光芒。

  彌漫的沙土,隨風飄過,燕少玉身前留了兩個深達三寸的腳印,「邪啞」面前卻比他多出了一個。

  「邪啞」面色大變,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眼,古板的臉上,現出無比的詫異與驚訝,老半天,才突然大吼一聲,連攻出威猛駭人的七拳三腿,出招快如電光一閃,狀如同一時間攻出,令人眼睛發花。

  燕少玉側身橫退八步,讓過來勢,右掌突然攻出,時間只不過是「邪啞」招完欲換的一瞬之間而已。

  同樣的,「邪啞」也被逼回了八步,不多不少。

  「盲聖」聞風臉色連變,他覺察出,燕少玉功力似乎不在朝陽神空之下,他斷定,燕少玉是朝陽神叟的弟子,但是,他感到奇怪的是,燕少玉僅用一隻手,為什麼能使出朝陽神叟的招式,而且還僅只用前面的幾招。

  明緣大師,也正駭然的望著打鬥中的燕少玉,他做夢也想不到,眼前這個俊美無倫的少年,能僅憑一隻手,與江湖上無人敢惹的有名魔頭抗衡,而且,應付是如此瀟灑自如。

  百招一過,「邪啞」額角已現汗跡,燕玉依舊僅用右掌,而招式,也始終只是前三招,未曾改變過,但「邪啞」武功如此之高,打了這麼久卻始終模不著一點邊際!他是越打越驚,也越打越氣,其所有武功絕式,雖盡展無遺,但仍是難以取勝。

  時間在緊張中消失,不覺已是紅日偏西了。

  燕少玉偶一抬眼,見天時已晚,心中一急。殺機突現,那邊,「盲聖」也開始移動身子,向兩人走來。

  突然燕少玉大喝一聲,道:「鳴風展翼!」左掌突然拍出。

  只見,他左掌左右一閃,恰似兩支巨風彩翼,根根手指,由於速度移動太快,形成風翼上根根長翎。遮天蓋地,一股奇猛的壓力,令人連呼吸都覺困難。

  「盲聖」一聞那陰柔帶煞的風聲,心頭大駭,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電襲上心頭,道:「啊!不好,這是鳴鳳老人的抬式、這小娃兒,難道有半片身子的血脈是倒流的不成,不可能,太不可能的了!」

  轉念之間,他人已經飛出,一招「怒海風暴」就空拍擊而上,一邊大喝道:「小子,不可傷害他!」

  這時,「邪啞」剛躲過燕少玉一招」烈日中天」,一抬眼,見他左掌已到頭上不滿三寸處,由於燕少玉左掌來自「鳴鳳老人」,「鳴鳳老人」生性陰沉毒辣,出手必想置人於死地,尤其最後兩招「鳴風展冀」與「鳴鳳追月」,更是陰柔快捷之極,與「朝陽神叟」罡烈的掌風,大不相同,是以,「邪啞」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邪啞」大驚失色,慌亂中,雙掌本能的迎上拍出,身子火急向後飄去。

  燕少玉被「盲聖」一喝,心中突然一動,左掌驟然一收,右掌早巳閃電他的拍出一招「九日當空」。

  這是朝陽神叟掌法的最後一式,朝陽神叟走的是罡猛路子,是以這招一出,真是九日當空,烈焰焚人之勢,雪鳴隱隱如天崩地裂,駭人聽聞之極。「轟轟!」

  兩聲大響過處,周圍合抱大樹,全都齊腰斷折,方圓數丈之內,枯草,斷技、彌漫半天,飄揚四處。

  「盲聖」剛飛起的身子,又被震回了原位,胸口氣血翻湧,雙臂麻木難舉,他眨動了一陣那對有眼珠而不能視物的瞎眼,似想看清當前這個小娃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竟能把全身分成兩半,而兼具朝陽,鳴鳳兩家武功,尤其每邊絲毫不弱於授業的本人,但他失望了。

  「邪啞」更慘,燕少玉這一掌,把他震出三丈以外,後背撞在一棵巨樹上。幾乎把那樹撞倒,胸口一悶,張口吐出一灘淤血,臉色登時蒼白如紙。

  一陣微風吹過,明緣大師揉了揉眼睛,既敬而又懼的望著燕少玉出神。

  燕少玉星目電掃了「盲聖」、邪啞」一艱,冷聲道:「念爾二人,與燕少玉無怨無仇,是以中途收回了左掌。」

  「盲聖」臉上肌肉一陣抽搐,冷別的大笑道:「哈哈……小娃兒,你江湖經驗不足,不知我二人為人,假使老夫是你,決不收回那左掌!」

  話落舉步,向「邪啞」走去,昂首闊步,狀如能視,此人聽力,的確令人心驚。

  燕少玉冷森森的笑道:「兩位的為人,在下已早有所聞。在下既敢縱虎歸山,就有收虎之能,兩位該走了,記住,燕少玉手中,既少全身活命之人,願你我下次別再相逢。」

  「盲聖」躍至「邪啞」身前強忍怒火,大笑道:「哈哈……燕少玉,燕少玉,這名字老夫記住了,我『盲聖』、『邪啞』已是這麼一本把年紀的人了,只怕本性已不能移,燕少玉,老夫願你時時提防,長命百歲。」

  話落拉起「邪啞」的手,穿林而去。

  燕少玉淡淡一笑,自語道:「算得上兩條漢子。」

  明緣大師走上一步,沉聲道:「施主從現在起,老衲替江湖蒼生擔心了。」

  燕少玉一征,突然會意長笑一聲,道:「大師,你如果真的慈悲就該多找幾個和尚.天天念超渡孤魂野鬼的經文,哈哈……」

  笑聲曳起一道長尾,人如長箭般的消失於天際。

  明緣大師低聲宣了一聲佛號.道:「朝陽、鳴鳳,二老本已天下無敵手,好二人彼此不服互相克制,怎麼,怎麼他們會合傳一人呢?

  「雖然他們已不現身。但此人功力,卻如同他兩人同時現身,更可怕的是,兩人合成一身,再無相克之理,阿彌陀佛,願我佛慈悲.賜他一個善良的妻子。」

  話落舉步向燕少玉消失的方向奔去。

  天近黃昏,燕少玉已發現前面約十裡的一處高崖上,有高樓,院落,心知目的地找到了。

  他放慢了腳步,沿路緩步而行,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車奔行之聲,燕少玉一怔,心說:「天已這麼晚了,柏樹禮家中,還有什麼人要下嶺去呢?」

  思忖間,突然一絲異響傳入他耳中,聲音之輕之微,直如蚊蚋輕飛.燕少玉俊臉上不由掠過一絲殺機。順手從樹上折了一段枯枝,邊折邊向前走去。

  一輛馬車,由前面迎面奔來,駕座上,車夫是個三十歲.左右,精明強健的漢子,他一手抓著四匹馬的緩繩,一手揚鞭。似要抽打。

  突然,車中傳出一個悲傷而哽咽的聲音道:「柏福,駛慢一點,我要看看家園的遠景。」

  這時,車後又奔來兩騎黑馬,左男、右女,護持于四馬兩側,男的年約二十七八,女的也有二十三四。

  那男的道:「柏福,我爹叫你在天黑之前駛下雲天嶺。」

  柏福正要回語,突然眼角一勒,用力一勒馬韁,四馬「唏聿聿」一聲長嘶,人馬而起,要非他精于駕車,准得翻倒路旁。

  柏福拉住奔馬,長鞭一揮,抽向馬前道:「小子你不想活了,他媽的。」

  長鞭「拍」的一聲響,柏福向後一拉,差點反被拉下馬車,兩側一男一女,一見不對,雙雙一挾馬腹。奔上,圍住擋路之人,道:「閣下不知是那路派來的。」

  擋路之人,正是燕少玉,他拾眼朝兩人淡然一笑道:「家園總比外鄉好,安居遠比浪跡佳,兩位說是嗎?」

  那少男只覺此人俊美脫俗已極,那少女卻默默的垂下頭去。

  少男道:「敢問兄台是那一幫的?」

  燕少玉把手中剩下的七根,突然丟向左側草叢中,星目寒光突然一閃,少女雖然垂著頭,但燕少玉的一舉一動,她全都看在眼裡,當下策馬,向右邊草叢奔去。

  燕少玉看也沒看她一眼,沉聲道:「斬草除根,閣下家學淵源,難道連這點也不知道,還想做那非份之想嗎?」

  少男一驚,翻腕拔下背上七節鞭,冷笑道:「閣下是攔路來的了?」

  突然那少女大叫道:「哥哥不要魯莽。」

  話落飛身下馬,深深一福道:「小俠神技驚人,談笑間,浮枝連斃浮沙堡暗隨之眾,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方才多有得罪之處萬望見諒。」

  燕少玉掃了呆頭呆腦的少男一眼,冷漠的道:「因怕別人偷聽,在下剛才也有些不是之處,你們去意在下猜測得出,但此舉甚是冒昧,這周圍已被紅雲幫眾包圍,怎走得脫?」

  少男一驚道:「紅雲幫?」

  突然,他若有所悟的策馬跑向左邊,只見,草叢中,端坐著三個狗繡紅雲與血獅的漢字,每人咽喉上各插著一段枯枝,早已氣絕多時,屍體卻端坐不倒,大驚之下,翻身下馬奔回來,道:「少俠,在下剛才……」

  燕少玉截住道:「不必過謙,現在,事不宜遲,遲則生變。」

  說話間。伸手取下左腕斑環。交與少女道:「姑娘火速策馬回院去見令尊。將此環交與了,就說是個枯瘦老人叫你拿去的.令尊如描述那老人長像,你就應是,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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