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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兩人身手全都快捷如電,他們只能由衣色在彌漫飄舞的飛雪中,約略辨別出敵我兩方。

  遠處雪堆上此時正站著一個白須白髮的老道士,他肩上搭著一件高貴的貂皮長袍,精眸中正閃爍著憐憫的光芒。

  「板斧樵隱」夫婦,一見梅瑤麟與「滄浪客」索清已動上了手,目的已達,早已悄悄的離去了。

  「撐天叟」默默的盯視著梅瑤麟的招式,一面自語道:「他反覆的用玄武秘珍上冊三掌,但.卻不用下冊的,這是為了什麼呢?索清能破此三招自保,而且有暇攻敵,足見老夫也非其敵,銀龍堡的武學端的怪異得緊。」

  「瑤台牧女」雲鳳玲美目緊盯著打鬥中的兩人,焦慮不安的問道:「師父,你說麟哥哥會不會贏?我們要不要下去幫助他?」

  「血鳳夫人」漫應道:「難說!『銀龍堡』的武功奇特,武林聞名,索清又是銀龍堡的三老之一,情況端的令人難以預料。」

  「瑤台牧女」雲鳳玲原本就沒信心,聞言更急,脫口道:「師父,那我們決下去幫幫他嘛,等一下,萬一……」下面的話她不敢再說下去,翻腕去拔背上長鞭鞭柄。

  突然,「撐天叟」寒天虹冷冷的道:「天下無人是公子之敵,你擔心什麼?」

  「瑤台牧女」雲鳳玲聽他語氣冷漠,好似根本就不關心,氣得冷聲道:「我又沒請你幫助,誰要你管?」話落「嗆」的一聲拔下長鞭,嬌軀一挫,飛身欲撲。

  「撐天叟」寒天虹長臂一探,閃電扣住她右手門脈,冷聲道:「你看著下去!」

  「瑤台牧女」雲鳳玲門脈被扣無法提功,才要開聲罵他,突聽打鬥中的梅瑤麟清叱一聲道:「菩提千佛!」

  「撐天叟」寒天虹聞聲鬆手,「瑤台牧女」雲鳳玲急忙抬頭看去,但見漫天掌影已向「滄浪客」索清罩了下去,掌影之多,速度之快,與前時他所用的同樣一招。完全不同。

  遠處雪堆上老道士放下肩上皮袍,閃電掠身向這邊飄來。

  「滄浪客」索清猛見梅瑤麟身影一幌,隨見彌天堂影罩來,與前時他所用的那三招完全不相同,威力大得驚人,心頭一震,雙掌霍然提起,但卻無下手之隙,這才知道無法破他這一掌,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滄浪客」索清終究是久經大敵之人,雖然震驚,心卻不亂,身子順著撲面而來的窒息壓力向後一倒,身子貼地而倒射出兩丈多遠,一挺身,站了起來,滿以為已脫出了危險區。

  那知他身子剛、剛挺起,突聽梅瑤麟冷叱一聲道:「此處已無你立足之地了。」聲落掌力已到胸口。

  「滄浪客」索清萬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時間已不容許他提掌迎擊,倒身飄退也來不及了,冷板的臉上,不由湧上一抹死灰之色。

  就在這時,突聽一聲長笑道:「雙足占地不多,容他站站何妨!」

  「轟!」一聲大震,人影隨著震起的飛雪乍合而分。

  「滄浪客」索清身前,站著那個鵠衣百結的白髮老道士,他身前地上印著四個深深的足印。

  梅瑤麟飄退三尺,落地未動。

  老道士心中暗自一動,抬眼笑道:「我老道士打擾了兩位的鬥興了。」

  梅瑤麟陰冷的道:「顛道人,你來得真巧,不知任天松來了沒有?」

  「滄浪客」索清卻假裝不滿的道:「道長,法號怎麼稱呼?,以道長這大的年紀,該也是久走江湖的人,難道……」

  老道士未等他把話說完,已搶先笑道:「兩虎相鬥,必有一傷,何況,你們乃是祖孫關係的呢!」

  「滄浪客」索清冷冷一笑道:「道長好慈善的心腸啊!請恕索某眼拙,不知道長俠號稱謂如何?」

  老道士咧嘴笑道:「人們都說我瘋顛無常,叫我顛道人,至於我老道士的真名字,連我自己也不記得了,施主與我老道相比,我老道士還比你拙得多呢?世間那有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的,是嗎?」

  「滄浪客」索清原本不相信梅瑤麟真曾過了「狂俠」任天松,因此,也不相信眼前這個能接得下梅瑤麟一擊的人,就是武林中三個見首不見尾六十年前的奇人,此時一聞老道親自報出名來,心中不由暗自打鼓,思忖道:「狂俠、絕丐、顛道人,這三人之中,以此人最具血性,一生除暴安良,打盡不平,由於不畏強權,不向任何一派妥協賣賬,因而得了個顛道人的駡名,今日此間之事,他必然全聽去了,我固然不見得會敗在他手中,但卻敵不住梅瑤麟,在此久留有害無益,還是早走得好。」

  轉念間,態度緩和了不少,刻板的一笑道:「兄弟能在此僻在荒野中,得見俠名久著的道長您,真是三生有幸,既然道長出面,兄弟也不好過份逞強,今天的事就看在道長的面上扯過吧!」言調倒是十分堂皇。

  「顛道人」心中暗自冷笑一聲,大笑道:「這麼說,你三堡主竟賣我顛道人的賬了?哈哈……這可怎麼說,我老道士被人罵了一輩子,就從來沒聽過一句好聽的話,更不用說賣賬於我了哈哈……這可是三生有幸了。」

  「滄浪客」索清知道他語含諷刺,但情勢所迫,卻又不敢明言,只得推裝癡傻的一笑道:「這是那裡話,道長江湖奇人,那個敢不賣賬,今夜索清尚有緊急的事情待辦,就此別過了,唯望他日道長有暇,能前來與我銀龍堡一敘,索清得罪了。」話落一拱手,轉身喝道:「我們走!」

  梅瑤麟劍眉一挑,才要喝阻,突聽顛道人道:「梅施主,你要聽聽風雷洞的秘密嗎?」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梅某沒這份閒情。」話落起步向「滄浪客」索清走去。

  顛道人臉色一變,突然飛身出掌向梅瑤麟攻來,瘋瘋顛顛的喊道:「好小子,世間之人,那個敢不聽我老道士的話?」

  梅瑤麟一怔,跟著怒叱一聲,反掌相迎。

  顛道人似乎自知不敵,只顧遊走,糾纏著梅瑤麟不放,但卻很少攻招。

  「滄浪客」索清見狀心頭也不由一動,暗忖道:「顛道人倒是一片為我之心,此時如不再走的話,要走就得大費周章了。」此人居心陰毒,明知「顛道人」是為了放他而糾纏住梅瑤麟,但卻並不出手相助,率眾揚長而去。

  「撐天叟」寒天虹本想阻礙,卻又怕「瑤台牧女」雲鳳玲發生差錯,而被梅瑤麟見怪,只得強忍下來。

  「顛道人」偷眼看索清等四人已去,突然飛身躍出戰圈,大喝道:「瑤娃兒,住手!」

  梅瑤麟住手回頭冷聲道:「撐天叟,你為什麼放他們離去?」

  「撐天叟」寒天虹白眉一揚,似乎非常不滿,但他立時想到梅瑤麟此時的心情,那絲不滿之情也跟著煙消雲散,躬身低聲應道:「天虹只顧照公子吩咐,守住雲姑娘,以至疏忽縱敵,萬望公子見諒。」

  梅瑤麟黯然歎了口氣,緩緩轉過頭道:「你沒有錯。」

  「顛道人」笑道:「走了好,走了好。」

  梅瑤麟陰冷的笑道:「閣下因為沒有考慮到自己的處境,所以說走了好。」

  「顛道人」白眉一皺,精目中淩芒閃射,沉聲道:「娃兒,你真敢殺他不成?你可曾考慮到後果?」

  梅瑤麟此時心情激動無比,聞言狂笑道:「梅瑤麟不敢殺他,莫不成怕了你們狂俠、絕丐、顛道人?」

  「顛道人」並不動怒,相反的,語氣卻緩和了許多,沉聲道:「梅娃兒,冷靜點,激動易鑄大錯,你是個聰明人,你不會置常倫於不顧的,是嗎?」語氣很像一個年老長者勸勉晚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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