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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原來那師父正是當年北遼派的掌門人哈木通,這時他略帶些疑問的味道說:「你相信他已死了麼?」

  蛇形令主一字一字地道:「是我親手把他推下斷腸崖下去的。」

  他語氣中。是何等冷酷,

  哈木通滿意地道:「斷腸崖,不錯,那廝非死不可,那麼;今後你就用本名有走江湖,哈哈,武林中有了下一代的新盟主了。」

  他狂笑聲忽然打住,身子緩緩地打了個轉道:「記住,咱們最後只有兩個目標,打倒伏波堡,和——」

  蛇形令主大聲接下去道:「統一天下武林!」

  點點頭,淚水含在眼中,哈木通仰首狂呼道:「嘮山和寒熱谷兩戰,我哈某終生不忘,畹妹,你決不白死的,哈哈……」

  他的笑聲中雜著撕裂的哭聲,壁上貼著的人聽得「畹妹」兩字,心中不由一個寒顫。

  緩緩地蹲了下來,哈木通兩手翻弄著衣角,煞像是個小孩似地道:「畹妹,他已成人了,你可以瞑目了,而且——」

  他的語氣一變而為極端的嚴肅,深沉地道:「我已把天下英豪,都葬身在大難灘中,作為你的陪葬。

  曾欺侮我們的八大宗派和伏波堡都要在我們父……師徒兩個手中摧毀,你夠滿意了吧,我也沒有多久,便會來看你了,你等著我吧」

  怔怔地蛇形令主道:「寒熱穀?寒熱之穀?」他忽然揚聲道:「師父,這三個字與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

  忽地站起,哈木通打斷了他的話題道:「你這躺要幾時回山?」

  蛇形令主只得改口回答他道:「約摸五六天的工夫。」

  哈木通道:「那你在五天之後,便能知道了,我先要考慮考慮整個事情,才能說給你聽

  蛇形令主露出欣喜的口氣道:「師父,真的?我心中早就覺得奇怪了,你不會騙我吧,我是不是孤兒,我的父母是誰?你為什麼老是不告訴我?」

  哈木通站了起來,竭力按撩住自己、裝出極端鎮定地道:「傻孩子,我那次騙過你了,五天之後,你都會知道了,現在,你下山去吧」

  蛇形令主也冷靜起來了,他道:「好,我先進去拿佩劍。」話落,身影消失在霧氣之中。

  哈木通問道:「你有沒有忘了切口?再說一遍給我聽?」

  蛇形令主微笑道:「師父,你真是的,那不是『盛夏結冰,嚴多汗淋,寒熱之穀,天下奮景』麼?」

  哈木通道:「對了,嘿,自從萬俟真和洪耀天死了之後,天下只有你我兩個知道這切口了,你懂為什麼?

  上次破竹老鬼揭穿了我的身分之後,我總有個不祥的預感,幸好也只有五六天的功夫了,以後咱們離開這大難灘。

  反正上次武林大會的情形大家也可以猜出了,咱們留在這裡,也封鎖不了什麼東西,嘿嘿嘿,五天之後,江湖上又找不到我姓哈的啦,而你又要換付面目來稱霸武林啦」

  蛇形令主又走了出來,這次背上已背了一支長劍。

  哈木通又哈哈大笑道:「你甚至可安排一個場合,使大家都相信你親手殺了蛇形令主,如此一來,不是昨日的你反抬高了明日的你了麼?」

  蛇形令主催促他道:「師父,我走了,你這次不必送我下山了。」

  拍拍他肩膀,哈木通道:「傻孩子,我這座山,天不能攀登的,絕不出十個人,你怕什麼?那有這樣巧的事」

  話落,一拉蛇形餘主的手,身形往山下落道:「記住,如果碰到了伏波堡的張天有、白鶴老道、破竹劍客和魔教五雄,你可不要輕易和人家動手,至於其他的人,管他三五個,殺了也省得以後礙事」

  他們的身形飛快地消失在千丈的山石之下,原先貼在山壁上的那人,此時才一翻身而上,不過三五次跳躍,已上了那小平臺。

  他口中道:「嘿,這師徒倆口氣好大,要不是他臨走那句話捧了咱們一下,我姓風的就要門鬥他們。」

  他是五雄的老木——白龍手風倫。

  風倫見到這平臺後面便是一個石洞,心中好奇心大起。

  因為蛇形令主的神秘有動,風倫近來也有些耳聞,而且就今日看來,他師徒倆的功夫都頗驚人,使得童心依然的風老兒,焉能不杏一個究竟?

  他跨進了石室,只見裡面整理得頗是井井有條,靠壁是兩張石床,上面鋪了幾束乾草,便成了兩張舒適的臥鋪。

  鋪上除了一些覆蓋用的被子之外,便是兩個硬硬的枕頭,這種枕頭是用檀香木雕成的,上面裡了厚厚的絨布,也並不使人覺得不舒服。

  風倫大模大樣地往楊上一坐,嘴中道:「這姓張的和伏波堡有牽連,又有個『畹妹』,豈不是太巧了一點,難道是我那『婉妹』不成?但他的畹妹已死啦,而我的婉妹還年輕呢。」

  他爬山也爬得頗累了。

  自從上次和慕天雕大戰之後,五雄便散去了,當時隨口約定今日在大難灘上聚會,本來也是隨便約的,不料風倫誤打誤撞又遇上了蛇形令主師徒兩個。

  他往楊上一臥,咧著嘴對著黑黑的石壁道:「待會兒那口出狂百的傢伙回來,我倒耍見識見識他長得是怎麼樣的三頭六臂?可惜剛才隔得遠,又透了一層霧氣,不然那爬爬蟲我也可以一見廬山真面目了。」

  話落,又坐了起來,用手拍著那檀香木的枕頭,口中數著蛇形令主的罪狀道:「你這爬爬蟲罪名可大得緊,你知罪不?

  第一、你不該在隴西大豪家中和洪耀天一唱一和,嚇跑老夫的千年靈芝草,害得我險些在老二面前丟人,哼,

  第二、我三番五次說過,這一年之中,誰都不許傷了姓慕的一根汗毛?你偏和我姓風的過不去。

  最初是要萬俟真那老傢伙傷了慕天雕,後來更妙了,索興把姓慕的推入大難灘去啦,推下去就算了,偏偏又讓他跑了出來,功力竟精進如斯,要不是我們五個老傢伙有一手,不是硬生生被你害了麼?嘿」

  五雄一輩子就是自得其樂,敢情風倫還自認是勝了慕天雕。

  他愈說愈氣?手上加了幾分力量,只聽得嘩啦一聲,那檀香木雕的枕頭,竟硬生生被他劈開成了幾塊。

  裡面剝落剝落地滾出了兩粒大珠子,還有一些零碎的東西。

  風倫只覺眼前一亮,倒是嚇了一跳,他定眼瞧去,只見其中的一顆珠子光華四露,另外的一顆卻似上面蒙了一陣霧氣似地,黯然失色,似乎是只舊的。

  風倫陪道奇怪,這兩顆珠子雖然大了些,但為何那姓哈的要如此看重,而藏在枕頭中?

  他拿起兩顆珠子,湊近了一瞧,只見珠子中好似嵌著一條飛龍,張牙舞爪地,隱隱欣現,風倫用力往旁一掀,那珠子迷毫不動。

  風倫不知這珠子質地竟如此堅實,憑自己這分功力竟震不碎它,奇道:「這麼大的一顆蛇珠!」

  原來蚌珠是蚌類吞泥沙而成,所以質地要鬆動得多,而蛇珠是蛇身上的骨類,自然堅硬

  如是蚌珠,這兩顆珠子並不算大,但要是蛇珠,試問蛇頭能有多大?所以這是百年難過

  風倫老實不客氣,收在慎中,他見室中已沒什麼東西了,正要走出洞去,忽然想起一事,又回頭拿起了另一個木枕頭,劈開了一瞧,竟是空空如也,方才下山去。

  雲霧的濃度漸漸稀了,但是山風卻更大的嚇人。

  風倫下得山,便往大難灘邊上走去,他步子好不輕快,身影飄在空中,好似隨風飄有一般,他心中坦坦蕩蕩,並不為取了這兩顆珠子而心虛。

  第二十八章

  忽然,他止步道:「前面什麼人?」

  從一塊奇大山石後轉出了一個青袍的人,他那臉色黃蠟般地,一迷兒血色也沒有,他揚聲笑道:「閣下好機警!」風倫一聽一亮是方才那姓哈的,他也裝作無事般地道:「不錯」哈木通一怔道:「閣下往何處去?」風倫道:「你猜。」哈木通大怒,上前了一步道:「此處無戲言!」

  風倫一指自己的胸道:「此人偏是好作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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