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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慕天雕突然道:「師父,那了一大師,弟子見過——」張天有大叫道:「什麼?了一大師仍在人世?」

  慕天雕還來不及回答,風倫和丘正一齊搶著瞧他一眼,說道:「姓張的好哇,好久不見?你怎麼還是老記著了一那和尚?」

  張天有笑笑不語。

  慕天雕道:「了一——那是大師還體」

  白鶴大吼一聲道:「大難灘?了一在大難灘中?」

  每一個人的面上掠過一層陰影,慕天雕沉重的點了點頭,

  張天有驀然頹然的倒退一步,不發一言。

  奇異地瞧瞧他,慕天雕又說道:「當我陷入哪旋勁之中,我腦中陡然閃過一個念頭,我清楚地知道:我應該怎樣做,只是先機已失——』

  大家都點點頭。

  他又道:「我忽然想到,想到一事——」

  五雄沉默不語。

  白鶴道:「如何?」

  慕天雕道:「當五位老前輩十掌齊出之時,我驀然用少林心法脫身,我便知道,少林心法,貴在和睦。」

  白鶴嗯了一聲。

  慕天雕忽道:「師父,我瞧見了了一大師,他——練成了……」

  白鶴呵了一聲,緩緩道:「了一練成那失傳百年的『一葦渡江』?」

  慕天鵬點點頭。

  魔教五雄和張天有都張大了雙目。

  慕天雕忽大聲道:「有一天,少林和全真的心法合一,匹世絕無敵手」白鶴的雙目射出光芒:「鵬兒,你有這個把握麼?」魔教五雄忍不住一齊哼了一聲。

  慕天雕陡然一個反身,右足虛虛踏出,左手微抱,右手反臂抓出,嘶一聲,一股古怪的力道,擊在地上,登時砂土飛揚。

  白鶴微微一笑。

  張天有哈哈道:「好,『反臂降魔』。」

  魔教五雄的面色,驀然大變,五個人的頷下長髯,簌簌而動。

  慕天雕身形不停,真氣突地下轉,雙掌一前一後,貼體而立,雙足並立,外表莊穆已極,從那全身一迷不動方面看來,慕天雕的全身,充滿著一種令人見而生敬的氣派。

  張天有的雙眉一軒,他不料慕天雕的少林心法,已領悟其中精髓,喃喃道:「天縱奇才,天縱奇才。」

  慕天雕撤招默然下語。

  白龍手風倫面色灰白,半晌才道:「金剛不動,果真穩若磐石,夥伴們,咱們認輸了!」慕天雕和白鶴都呆了一呆。

  慕天雕呐呐道:「晚輩的性命,是老前輩掌下留情,勝負早已明分,何出此語?」風倫嘆息一聲。

  摸摸長髯,歐陽宗微笑道:「好說,好說。」

  嘻嘻一聲,任厲忽然面色一正道:「慕小哥說得對,少林和全真的心法一旦合併,舉世無敵。」

  金銀指丘正接口道:「咱們五個老頭子一生浪跡江湖,大小戰爭,經歷千萬,但唯一說服的,除了那破褲劍客——」

  三殺神查伯道:「便是白鶴小道和了一小僧,哈哈,全真少林為武林正宗——」

  雲幻魔歐陽宗,不待三殺神的話說完,便截口說道:「今日之戰,咱們的武術是如此,再練十年,咱們的武術越有越邪,而距那正宗武學差之萬里,那一日,咱們的功力雖到絕頂,但也無補!」

  白鶴道人和慕天雕的心中,不斷的狂跳著,狂跳著,半晌說不出話來。

  風倫揮了揮手道:「今旦會,咱們之間的事,也應該作一個了結了。慕小哥的一番話,竟釋去老夫多年之死結,咱們就此別過,慕小哥說得不錯,若是慕小哥不被分神,咱們是敗定了。」

  他一搖手,五個人魚貫而去。

  白鶴道人只覺雙目中熱淚滿眶。

  張天有在一邊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歐陽宗反首瞪他一眼道:「姓張的笑什麼?」

  張天有呵呵道:「今日張某才知武學真言,那是——」風倫的身形已在三十丈外,但他那雄沛的中氣,隱隱的傳來:「那是……邪不能勝正!」

  刷一聲,魔教五雄的身形,登時消失在六盤山的峻嶺中。

  又是呵呵一聲,張天有道:「白鶴道長請了,今日張某親見全真揚滅,心中可真感慨之極」

  白鶴慌忙道:「張施主那裡的話,方才貧道失禮之處,尚乞見諒!」

  張天有哈哈道:「好說,張某此有原是尋那姜家婉兒,卻巧知慕小哥仍在人世,哈……慕小哥,你能搶渡大難灘,你是金鷹、你該是金鷹王!」

  笑聲中,慕天雕的心中猛可一跳,臉上無端紅了一紅——

  峻峭的山壁冷冷屹立在地上,青色的大石塊在山壁上構成了縱橫交錯的圖案,那山壁的表面並不是光滑的。

  但每一道凸起的棱角,都如惡魔嘴中的利牙般地刺向空中。

  雲霧在山谷中湧起,冉冉而升,又盤旋而降,白色的氣流仿佛無數飛龍,在大難灘的上空飛舞。

  在烈風中,有一個人在山壁上跳躍著上升,他每一步都點向石縫或棱角上,但奇怪的是,以他這般龐大的身軀落在如此堅利的所在,那不算太厚的棉布鞋,竟能護著他的雙腳而不被割傷?

  狂風吹得他周身的衣服揚然欲飛,那寬大的衣袖筆直地順風而張著。

  遠遠地,透過乳白色的氣流遠望,只見他如一頭兇猛無比的蒼鷹,正貼著山壁而往山巔飛升。

  他抬頭望著頂上十來丈之處,嘴中自百自語地道:「上面有塊小平臺,咱也可以歇歇腳了。」

  忽然,他那正要往下點的腳猛一改勁,全身便迅捷無比地橫移了三丈,他身子往微濕的山壁上一撲,竟緊緊地黏在山壁上。

  原來在霧氣之中,那小平臺上,竟露出了一個如鬼魅般的人影,他靜靜地站著,凝視著迷霧濛濛的山谷。

  隔了半晌,他忽然張口一呵,只見他身前數丈處的空氣,起了一股迅速無比的變動,隱隱然竟如一股旋風般地,在他身前打轉,便是驚人心寰的狂風也吹不透這層氣流來。

  他勁力一停,洋洋自得地笑了起來道:「師父,這隴西靈芝草的效力真不差,弟子又精進多了。」

  應聲而出的是另一條人影,那人放聲道:「便是那姓慕的不墜入谷中,也不會是今日的你的敵手了。」

  那人期期艾艾地道:「慕……天雕那回事,師父,我……」

  後出來的那人臉色一沉,陰陰地喝斥道:「別胡思亂想,這是先下手為強,你想姓慕的若是真個知道了你素來的心懷,他會饒過你麼?」

  徒弟接口道:「師父,教裡還有些事情未了,我想下山一次。」

  師父倒背著雙手,在小平臺上來回地踱了幾個方步,然後才說:「你那蛇形令主和天全教主的身分已經暴露了,那麼從今天開始,你要從新換上一副面目才有,對了,有沒有什麼人懷疑過你那公開的身分?」

  蛇形令主道:「我想只有仇摩那廝,但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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