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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但他迅速地否定了這個荒謬的假定,因為流沙如果能促進入的功力的話,那麼墜入谷的人,尤其是了一大師,便不會竭力而死了。

  況且,又從來沒有這種說法呢?因此,他又把範圍縮小了,他認為這一定是在他進入了石室之後的事情。

  但是在他被沙流沖入了石室之後,又經歷了甚麼異狀了呢?他左思右想都思索不出所以然來。

  在他冥想的時候,體內的真氣似在運轉著,忽然,他覺得運有得更流暢了,

  他真是驚訝莫名,因為,他的功力在與時俱進呀,於是,他迅速地導致了功力精進的原因。

  他想:莫不是這股奇香在作祟?因為現下周遭中,只有這股香氣是不可思議的東西,人類的弱點便是自以為是,但有時候瞎碰瞎撞,也偶然會觸摸到真實。

  這或許便是有幸與不幸的差別了。

  慕天雕的一生,都是不幸的,但這次卻可湊上了機遇。

  他既認定了是那股香氣在作祟,心中忽地浮起了一股靈感,他喃喃地摸著石柱道:「裡面藏的莫非是龍涎香不成?」

  只因天下香氣能增長功力的,他也只聽說過龍涎香一種。

  他心中大喜,右手衝動而迅速地拍擊著石柱,口中呼道:「有救了,有救了」因為他懷中正有一幅龍涎香藏圖呀,

  當時五雄的老大,屠龍手風倫,為了珍惜犀角盒子,便在急忙之中,拿了一張老羊皮包了人參。

  那張老羊皮便是風倫在伏波堡外自蛇形令主手上搶來的。

  因此,慕天雕便暫時擁有了張羊皮。

  而這張老羊皮就是龍涎香的藏圖!

  當年,五雄為了助白鶴道長恢復功力,而搶得了龍涎香的藏圖,但那知道白鶴道長並不須要,反而讓慕天雕因禍得福,又無意中享受了這千年之寶。

  假如蛇形令主早知如此,又怎會肯逼慕天雕於大難灘中?不過蛇形令主就是知道,也只得徒喚余何,因為沒有先天氣功護身的人,是不可能抵擋沙流那股異樣寵大的壓力的。

  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目有定數吧!

  慕天鵬曾草草地看過一遍那張圖,當時為的是好奇,但現下可不同了,他忙把那圖從懷中抽出,雙手摯著,細細地參考起來。

  凡人都是有求生的欲望,因為人對死亡是恐怖的,只有不怕死,而覺得死亡是另一生命開始的人,才會不顧惜自己的生命。

  而通常這方面的力量,是得自於宗教上的鼓勵。

  一個青年人而又不信鬼神的慕天雕,是不可避免地掙扎求生。

  要是慕天鵬一點也不顧到怪力亂神,當然是不合情理的事,因為在他的時代裡,迷信便是一個劃時代的特點。

  但平日在江湖上走動的人,尤其是有超人武功的人,由於見識子,往往能知人所不知,能人所不能,所以心中對鬼神莫明的懼怕,自然要比常人緩的多。

  因此,當慕天鵬發覺尚有救路的時候,心中自然雀躍萬分,我們不能拿「不鎮定」這三個字指責他的。

  慕天雕放開目力看去,只見圓形是十分古怪,除了有四個古字,他雖不大識得,約是「龍涎香圖」之外,整張圖上沒有一個字,卻有著幾個較為簡單的符號。

  第二十四章

  這種無字天書式的啞圖,也難怪伏波堡雖得之而不得解了。

  大概當年繪圖之人,另有一份口訣,或者只是供自己備忘,只要自己懂得便可以了。

  這張圖的顏色巴舊,少說也是前五六百年的還物,便是上面注了字,只怕古書讀得不多的人,就像慕天雕,也不一定看得懂。

  假如換了婉兒在就好了,因為她雜七雜八的東西知道的多,說不定能看出些名堂來。可是婉兒又怎能進得這石室?

  人世間的事便是如此的好笑,往往不能兩全。

  慕天雕收斂了心神,吃力地研究圖形。

  這張圖是簡單,圖的右上角,也就是「龍涎香圖」四個字的旁邊,是一個小圓圈,在這個圓圈的左邊連著一個長長的箭頭。

  箭頭的尖端打了一個小叉號,在箭柄上有一個小三角的符號。

  在這相連的符號的外緣,又是一個大圈圈,卻有一虛線從叉號的交叉點起,斜斜地往左下劃去,卻在方才那大圈圈的左下方,又有個略小的圈圈,那虛線便連接著這二個圈圈。

  在左下方的圈圈中心,又有二個同心圓,卻在圓心上打了個星號。

  在虛線接往外處,有一個叉號,而在通過圓心,以叉號為一點的直徑的另一端上,又是一個叉號,上面連了一個小箭頭。

  這百年武林中爭奪不休的龍涎香圖,想不到就是這麼一堆不知所云的符號。

  慕天雕反覆地看了兩遍,也看不出甚麼名堂來,不由把一腔高興,化為烏有,只得快快地安慰自己道:「反正乾糧也可以支撐幾天,慢慢研究也不遲。」

  於是,慕天雕抽出了了一大師的還著,細細地看了起來。

  他湊著石柱上那洞兒,因為石柱中有些光亮,每當香氣薰得他受不了的時候,他便又下來換口比較清涼的空氣。

  那知他因此比枯坐圓石上反而多吸了許多香氣,而無形中發揮了龍涎香的效力。

  慕天雕打開了封皮一看,只旦吳面是一篇文章,上面寫道:「夫武學之道,何啻萬端,然排其紛雜,而取其精純,則又只一氣字耳。

  蓋氣之為物也,可以取敵於外,克於內。然天造民生,郎有其氣,以此先天之氣,而占之以後天之力,則無敵不克,靡事不成矣……」

  慕天雕本是個中會家,讀了怎麼不為之如醉如狂?他愈讀愈為高興。

  只因少林是以剛強取勝,而全真卻是清淨之氣,而先天氣功的威力卻是剛重於柔,因此若只論先天氣功來說,兩個同等功力的兩派高手相遇,全真便占不到上風了。但若全真的功力高出許多,那麼也可以「柔能克剛」了。

  慕天雕生性嗜武,雖然他由於環境的影響,而恐懼于武學,但只是一個心中的矛盾,並沒有徹底摧毀了嗜武的本性。

  而現在,本性完全戰勝了。

  於是,光陰無聲無息地溜走了。

  慕天雕的內心完全融合武學之中,在這短暫的時間中,他覺得天地間只有這本書,師父、婉兒、喬汝明,甚至於他本身,都是不存在的虛物啊,

  他心中在急烈地摧促著他,他的雙眼饑渴地吞噬了書上的每一個字,每一張圖,他的腦中不斷地湧起了股股熱流。

  肉體只是思想的奴隸!它必須接受思想的控制與支配,甚至,肉體會因思想的壓力而破碎。

  而此時慕天雕的思想真是一瀉千里,突飛猛進,因此,他的肉體在相形之下,變得渺小了,太微不足道了。

  他根本不知道,時間已馳過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倒底吃過了東西沒有。

  他也不知自己置身於何地,因為外在的環境,比起內在的生命——「嗯想」來說,真是可以略而不計的了。

  全真與少林雖然在取勁上有柔剛之別,但天下的武學是萬樊不離其宗,而以「人』為原則的。

  況且兩派的先天氣功又是同屬一個範圍的事物呢?

  許多全真派的功訣上不夠份量的地方,慕天雕拿少林心法一加對照,便了然於胸了,而相反的,少林心法的缺點也可以用全真之長來補救。

  因此,這兩股天下至高的武學在他的腦海中交融著,攪動著,當它們漸漸地平靜了下來的時候,便能組成舉世無雙的武學,但這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因為以慕天雕悟力之高,是不難達成化二者為一爐的地步的。

  於是,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

  可能時幾天,也可能是十多天,總之,對慕天雕而言是一段頗為漫長的光陰,長到足夠能冷卻下他心中的狂熱,而使他能冷靜地考慮到周遭的環境為止……

  慕天雕把這本薄薄的少林心法,反覆地看了許多遍,一一熟記在心中。便連上面的一筆一劃,他都揣摩了半晌,決不輕易放過。

  在這段時間中,龍涎香慢慢地蒸發盡了。

  這或許是天地間的一個真理,往往準備了千年的東西,而在一夕之間,便會成為廢物了,以一千年來換取一旦,也難怪其效力能達到驚人的地步了。

  但是,這也是一個可悲的事實,「養兵千日」只「用在一朝」!

  於是,慕天雕在一場突飛猛進之後,興趣的高潮便隨著進展的滯緩而冷卻下來。他便轉移了目標,而去研究那張龍涎香圖。

  他把自己如何進入這石室的前後經過,仔細地想了一遍,然後又一一地和這圖上的記號相對。

  便發覺了幾個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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