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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他施展了崆峒神功,又加上下沖之勢,這份速度可真驚人,但他仍覺得太慢,他要更快!更遠離開方才不名譽的怯場處,而也為的是,更接近慕天雕,那兒勢必有場罕見的激戰但他多少會失望些,因為事實上慕天雕和蛇形令主的這場鬥爭,已接近尾聲了。景物如飛矢般往身後掠過,忽然,他聽到一聲沙啞的長笑道:「本令主先走一步。」仇摩聽出那就是蛇形令主。

  接著,聽得洪耀天那老兒狡笑道:「姓慕的,老夫再陪你走兩招。」

  仇摩曾在二百招內被蛇形令主所傷,其實上次他根本無心作戰,他那時仍念念不忘小真的容姿!武林高手門技,絕不能有迷毫的分心,因而他敗得不甘心,他誓輿蛇形令主再決雌雄。因此,他機倫地往那發聲處撲去,正在這時,他聽到慕天雕高聲道:「全真門下誓為武林翦除巨賊」他那股正義之氣,在這幾個字中,完全表露無還。

  仇摩心中更是傾服慕天雕,因為武者並非是挾技橫有之徒,最主要的是要有正義二字。他聽得前面八九丈的林子裡,正有一個絕頂高手在賓士,他直覺地判斷,這是在兔脫中的蛇形令主。

  他毫不猶豫地解下自己虛系上的腰帶二垣是由幾股白金纏卷而成的,他想:「只要能阻止他,便可與慕二哥夾擊了。」

  想著,不由自言自語地冷笑道:「蛇形令主,今天總算有個公道」

  他飛身上樹,見得前面有條數尺寬的小溪,兩旁芳草萋萋,雜花盛開,景色頗是宜人。在河對岸約兩丈處,便是一大片竹林。

  這時正有一個人撲奔那片林子,仇摩看得仔細,那身黑衣,不是蛇形今主又是誰?他忙大喝一聲,有如春雷乍起地道:「賊子休走,神龍劍客在此」那料隨風而至的,竟是一聲陰狠已極的冷笑。

  仇摩往那溪岸奔去,只見在對岸右首那面也奔來了一人,隔有五六丈之遙。那人奔的甚是迅速,邊走邊喊道:「三弟,那賊子走到那裡去了?」

  仇摩知是慕天雕,心中大喜。

  忽聽林中一聲暴喝二這雄偉的聲音,他們是何等熟悉,仇摩和慕天雕都大喜,異口同聲地喊道:「岑大哥,快追蛇形令主」

  語聲未歇,只聽得蛇形令主那沙啞的聲音大喝道:「去」

  接著是一陣猛烈無比的拳風聲,中間夾著岑謙一聲悶喝,仇摩和慕天雕大驚,知道是自己的喊聲使岑大哥分了神,心中都是又急又懊悔。

  又聽得嘩啦一聲,岑謙那瘦長的身子從林中連連閃跌而出,竟壓斷了好幾枝碗口般的巨竹,他再退了四五步,方才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慕天雕仇摩還顧什麼蛇形令主,忙撲上去,只見岑謙從地上慢慢起立道:「好險,好險。」

  仇摩見他胸衣上已被抓裂了一大塊,白晰的膚肌都呈現在眼前,真是險不容發。二人見他傷勢無礙,都松了口氣,一時倒反無話可說。

  岑謙無言地看著兩個義弟、慕天雕知道他心中十分惘然,忙大聲道:「天佑正人,必滅此賊」

  周遭的空氣受了激烈的鼓動,竟嗡嗡作響!

  仇摩茫然地注視著蒼天。

  岑謙木然地立著若有所思,也不遮掩胸衣上的破洞,良久,他嘴角上卻浮起了一迷奇異的苦笑。

  等到武當的道士們趕到時,天全教的黨羽早已逃之天天了。

  當今武當派玄相真人,望著地上玄虛真人的屍體,沉痛地喃喃道:「師兄,師兄,我們一別整整四十年,好不容易戒期已滿,你卻遽然先去,最後一面也見不著,咱們枉做一場兄弟了!」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天全教的人要殺害與世無爭四十年的玄虛道人,那麼,是誤殺麼?

  玄相真人揮手命弟子把玄虛道人屍身收殮。他強抑住悲懷,緩緩轉過身來,重新接見這新近名震江湖的結拜三兄弟。

  作了一揖,岑謙道:「道長神風仙骨,岑某得而拜見,幸何如之。」

  玄相真人在岑謙的臉上凝視了一會,答道:「岑小俠不必多禮。」

  他的目光移到慕天雕的臉上,他更仔細地打量著,隱息了十年的全真門,忽然出現了傳人,在這武林中怕要算是近年來第一件大事了。

  還有更重要的,慕天雕是道長的得意愛徒的親哥哥。

  最後他的眼光落在劍闖天全教總舵的青年名手仇摩身上,仇摩的年輕,使這位老道長在心中發出喟然浩歎,是的,歲月不饒人,他們是老了,但是令他欣慰的是,年輕的一代已經長成,他甚至可以從這些少年英俊下一代的身上,看到即將發射的萬丈光芒。

  忽然,他發現仇摩的目光中帶著一種奇異的光采,正注視著自己的身後,於是他側目後望,只見自己的愛徒慕小真也正望著仇摩。

  他怔了一怔,從那相交的四目中他看出一種異樣的溫聲,那種感覺對於這位老道長來說雖是有些陌生,但是飽經世故的他卻能敏銳地體會出來,不知不覺間,他清瞿的面頰上浮出一個慈祥的微笑。

  他暗暗道:「我第一眼就知小真不是玄門中人。」分離的時候到了,岑謙、慕天雕和仇摩必須離開武當山了,而慕小真,卻不得不留在山上。

  小真依在慕天雕的身旁說:「大哥哥,你什麼時候再來?」

  慕天雕享受著這天倫之樂。

  但是當他想到自己身上的重擔和煩惱時,他不禁暗暗歎了一口氣,他心想:「和五雄鬥賭的還沒有過,我怎能斷定我能保全性命下得了六盤山?」

  於是他撫摸著小真的頭髮,緩緩地道:「百花齊放,好鳥啼春的時候,我會再來的。」他們辭別了武當掌教,也辭別了雄偉的武當山。

  「解劍岩」上送有的武當弟子,已成了一個個小黑點,他們的眼前似乎還飄浮著小真揮手的倩影。

  那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山下有人熙攘,他們三人踽踽而有。

  普天之下,此時此刻,像他們這樣三人同有者的不知有多少人,但是他們恐怕是最強的一組了。

  表面上他們北有的目的在追蹤天全教主的足跡,事實上慕天雕心中切望著能藉此有碰上自己的恩師,他要把自己當前的窘狀告訴恩師,聽取他的指示。於是,過了大別山,他們到了紫陵。

  天漸漸黑了,他們爬上了一塊大岩石。

  岑謙道:「咱們就憩在這兒吧,這塊石頭平得像石床一樣。」

  仇摩笑道:「只是露天有點不好。」岑謙道:「管它呢,難不成還怕老虎來把你拖了去?」

  慕天雕坐在石上,岑謙靠在他身旁坐下來,仇摩站在石上,遠處的雲霞由紅變紫,由紫變黑,終於看不見了。

  當頭上有兩枝松枝盤虯著垂了下來,倒像是兩把劍子在相鬥。

  慕天雕凝視了一會兒,這些日子來所經歷的打門場面二浮上心頭。他想到一劍雙奪震神州喬汝安和蛇形令主拼鬥時的神滅凜凜,不禁脫口問道:「喂,大哥,一劍雙奪震神州姓喬的究竟是出自何派啊?」岑謙不加思考地答道:「姓喬的是破竹劍客徐熙彭的弟子。」慕天雕驚叫,道:「破竹劍客?」

  猛咦了一聲,仇摩道:「大哥,你怎麼知道的?」

  吃了一驚,岑謙道:「我……我和他交過手!」

  慕天雕道:「咦,你什麼時候和喬汝安交過手?」岑謙笑道:「在甘肅,我和他碰過一掌。」

  仇摩道:「只碰一掌你就認出他是破竹劍客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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