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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一劍雙奪震神州喬汝安自十八歲劍挑魯南三霸起,十年來打遍大江南北,未逢敵手,這時兩大各自施出真功夫相拼。

  萬俟真、洪耀天和慕天雕都忘了交戰,一齊向戰場中注視。

  天全教主委實稱得上神秘兩字,此時雖則被迫採取守勢,但是出手怪異絕倫,輕鬆無比的動作之中,竟能抵抗喬汝安驚濤裂岸般的攻勢。

  這分明是以逸待勞,完全是太極門中的要訣,而且精純的程度,只怕當今太極門的掌門入也不過如此。

  電光石火間,喬汝安已經連攻了八十一招,只聽得天全教主大喝一聲,手中長劍施出一手古樸穩重的劍式來,霎時場中情勢一變,喬汝安一連退了數步。

  喬汝安功力深厚,他腕上一加勁,那柄長劍發出一陣簌簌異響,從天全教主的劍式之中硬生生反擋出來。

  但是天全教主冷笑一聲,一連兩劍刺出,只見他劍式飄忽之中卻是極其穩重,儼然有一種典雅之氣。

  慕天雕再也耐不住,他提氣大喝道:「住手」

  戰場中原木緊張萬分,除了劍身破空之聲外,了無其他聲響,慕天雕這提氣一吼,宛如晴天一個大霹靂落下,天全教主的劍式不禁一滯——

  「當」一聲清越之響,喬汝安和蛇形令主雙劍相交,霎時內力泉湧,兩人竟是同時退後一步!

  慕天雕大聲道:「你這劍法是那裡倫來的?」

  天全教主冷冷道:「姓慕的胡說什麼?」

  仰天大笑,慕天雕道:「在別人面前,你自可以如此混賴,可是在我姓慕的面前你還不認帳麼?我問你,你方才那一連幾劍不是由我全真派偷去的麼?」

  此語一出,喬汝安和萬俟真、洪耀天都暗暗道:「方才那幾劍委實有幾分像出自全真武功之中。」

  天全教主冷笑道:「什麼全真全假,本教主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慕天雕暗自對自己道:「武當、峨嵋,太極門……加上全真,一共已是五派啦,這人從何而得五門之秘?

  他的那幾招劍式雖然稍有出入,但是我敢斷定必是從全真武功中蛻出來的,咱們全真派武學可從沒有傳過外人啊,除非他是全真門人……」

  天全教主原想借萬俟真、洪耀天兩大護法之力把慕天雕斃在此地,他之所以與喬汝安動手,乃是怕他加入戰圈協助慕天雕。

  這時慕天雕竟從這兩大外門高手合力之中脫出身來,不由暗暗心驚。

  他一瞬時間,腦筋中已打了七八回主意,當下忽然大笑道:「喬大俠劍奪震神州,在下久聞大名,今旦會,敝人佩服之極,喬大俠若是不棄,肯加盟敝教,敝人願以教主之位相讓,哈哈!」

  他這一番話可謂妙極,一方面緩和眼下劍拔弩跋之勢,扯開和慕天鵬的僵局,一方面也在油腔滑舌中帶著試探喬汝安之意。

  就算喬汝安嚴辭相拒,甚至破口大駡,他也不失體面,而且可以乘勢好好調侃喬汝安幾句,真是稱得上機倫已極。

  喬汝安十八歲起闖蕩江湖,江湖徑曆全是從刀光劍影之中磨練出來的,那有不知蛇形令主用意之理,他只不屑地冷笑一聲,不予回答。

  蛇形令主幹笑兩聲。

  慕天雕走上前來,他一面下意識地走著,一面暗中苦思:「這廝究竟從什麼地方得到咱們全真的心法?難道師父以前曾傳授過什麼外人麼?不可能的啊……」

  喬汝安站在兩丈之外,慕天雕的前面不及一丈站的是天全教主,在他的側面不及半丈立著天全教兩大護法,這五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任何一人的略微舉動就會引起對方的全神戒備。

  慕天雕這時一步步向這邊走來,天全教的三人全都提氣凝神,不知他是何用意。

  慕天雕只覺這問題困惑著他的全部精神,他忘了身在強敵環繞之中,眼前只看到天全教主黑色蒙中後面露出的那兩隻神秘的眼睛,他一步步地走近,他想一把扯下那蒙中來,瞧瞧這廝究竟是什麼人?

  慕天雕的左側正在不及半丈的地方站著洪耀天,他只要一伸掌就能襲擊,但是慕天雕的功力給他們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他不知道慕天雕此學究是何意,於是他只凝神戒備,卻不敢妄動。

  那邊的喬汝安卻看出了不對勁,他似乎有點神情恍惚的模樣,但是因為大家的身份也卻不便大聲阻止,何況他站在伏波堡的立場和慕天雕還有未了之事在。

  喬汝安俠骨義膽的好漢,當下朗聲道:「姓慕的,伏波堡的事情還沒有了結啊你可不要跑——」

  他這話是暗暗點醒慕天雕,那知慕天雕宛如未聞,仍然一步步向天全教主走去——天全教主看見時機成熟,猛向右面一施眼色,賽哪吒暴吼一聲,猛然伸掌向慕天雕打到。他距慕天雕不及半丈,這時驟起發難,掌力有如排山倒海一般推將出去。

  第十六章

  但是忽然之間,那股掌力猛可收住,慕天雕也如一陣旋風般轉過身來,卻見萬俟真的一隻手掌輕輕貼在洪耀天的背上,洪耀天臉上露出憤怒之色。

  而萬俟真卻冷冷地對天全教主道:「那天在居庸關上的諾言中可沒有叫老夫暗箭傷人這一條吧?」

  天全教主狠狠地道:「好,好,咱們——咱們失陪了」

  他雙手一招,自己先拔身而退,洪耀天狠狠瞧了萬俟真一眼,萬俟真卻只不屑地一笑,兩人也展開輕功跟前而去。

  慕天雕暗道:「他們人多勢眾,今天這場架是打不成了——我只要見著師父,也許師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轉過身來,面對喬汝安,喬汝安對他點了點頭,朗聲道:「關於伏波堡之事……」他說到這裡止住,靜待慕天雕交代。

  慕天雕正要開口解釋,但是他那潛伏的傲氣又升了上來。

  他雙眼一翻,待要不答,但是他立刻又想到:「姓喬的是來助我一臂之力,我應該對他客氣一些——」

  於是他大聲叫道:「伏波堡失落之物慕某連見也沒有見一眼」

  喬汝安其實早已聽到,武林中有關慕天鵬倫得寶物乃是出於誤會的,但是他總得要慕天雕親口交代一句。

  望著喬汝安的英雄面頰,慕天雕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他不明自己身世,十歲以前的事是一片空白,除了那江南的莊院、梳著一對辮子的小真,還有,那場大火。

  今天他像作夢一樣和小真重逢,從那重逢的眼淚中想起,他有一種奇怪的預感,似乎隱隱覺得他眼前的一切都有著極密切的關聯,而且都像是和他的身世有著關係。

  他握了握拳頭,對喬汝安問道:「喬……喬汝明是你的什麼人?」

  但是喬汝安一個字也沒有聽清楚,因為慕天雕的聲音像是在喉嚨裡打轉,嗡嗡地模糊不清。

  喬汝安奇異地道:「你說什麼?」

  終於衝破那提到「喬汝明」三字時的恐慌,慕天雕朗然道:「我問你——喬汝明是你什麼人?」

  有如著了魔一般,喬汝安一躍而起,急聲道:「什麼?你說——喬汝明?那是舍妹,你在什麼地方見過她?你……」

  暗暗心驚,慕天雕暗道:「怎麼喬汝安急成這個樣子?他怎會不知道我是他妹子的……丈夫?」

  喬汝安叫道:「在下有一小妹,年紀比在下小十歲……慕……慕兄在什麼地方見著她?

  一看慕天雕面露異色,他又忙解釋道:「在下十歲時,也就是舍妹出生那年被歹人拐出,流浪江湖,幸逢恩師搭救,藝成回家時,故是已是一片碎瓦頹壁,據多人雲。家父母皆遭盜匪殺害,只有小妹失了蹤……慕兄請原諒在下語無倫次,舍妹在何……」

  慕天雕吃了一驚,暗道:「原來他離家時,喬汝明還是一歲的嬰兒,難怪他不知了……我又怎能告訴他呢?唉,還是讓他碰見喬汝明時讓她告訴他吧……」

  於是他低聲道:「令妹前日在會用城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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