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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也不理,了一大師道:「當時有朋友告訴貧僧說,武林朋友把貧僧和白鶴真人並列為天下第一高手。

  貧僧那時就說不可,我和尚念經打坐原可不理,但是讓那些心胸狹窄之徒聽了,、定然惹出無窮麻煩,哈哈,華山神鷲萬施主你若是瞧得不順眼,貧僧今天當著這許多武林高手面前,把這名號轉贈萬施主,只要萬施主點個頭。」

  華山神鷲萬料不到了一大師說出這番話來,他狠狠地回顧一眼,只見不了陰沉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他是萬萬不敢點這一下頭的,但又不能示弱,只得尷尬的道:「了一大師和白鶴道長並稱天下第一高手,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我萬某豈敢妄稱,嘿嘿,豈敢妄稱——」

  了一大師微笑不語。

  昆侖的青年東門彥卻縱聲大笑,爽朗的笑聲大荒野中直送出去,好半天才聽到陣陣迴響。

  華山神鷲老臉通紅,狠狠瞪了東門彥一眼,東門彥收住了笑聲,毫不退縮的還瞪回去。

  崆峒派的又道:「我瞧大家既是抱著必死之心才來的,咱們定要想一種新奇的危險事物賭鬥、否則不怕人家天下第一高手笑掉大牙?」

  了一大師一聽,又說到自己頭上來了,不禁念然動容。

  東門彥已先開口道:「崆峒神劍洪大俠語出驚人,胸中必有高見,可否讓咱們聽聽呢?」

  他年紀輕輕,但是今日來此的全是一派掌門的身份,是以人人都不敢因他年輕而小看了他,他口齒傷人,別人也不好發作。

  陰陰的笑了笑,崆峒神劍道:「我看還是請了一大師出個主意,不然咱們想出來的,人家覺得太是稀鬆平常,咱們這個人可就丟大了。」

  了一大師道:「洪施主此言差矣。當年咱們各派精英在此為了身外之物爭門得七死八傷,咱們不管他們爭的對不對,既是前輩們定下了這場死約會。咱們今日就得見個分曉,論個勝負。

  說來不怕各位見笑,今日賭鬥一場自是免不了,方才白石道友說得是,咱們是怎樣一個比法,大家盡可提出來商量一下。」

  聽了這話,差不多每個人都在暗中思索一個于己最有利的比法,但是沒一個人說出口,尤其剛才崆峒神劍說過要尋一個新奇危險的比試事物,自己此時若是說出,被人覺得過於平淡鄒就丟人了。

  一時之間,荒野沉默下來,月亮悄悄隱入烏雲。

  「洒家隨便你們怎麼比法,一定奉陪就是。」是峨嵋和尚的聲音。

  「正是,貧道也是如此。」

  「正是,在下也……」

  「正是……」

  「在下也是這個意思……」一時之間,所有的人七嘴八舌都作了這「聰明」的推諉。在這種情形下,只要有人提出一個比法,大家反而只得聽從了。

  這時,一個低沉的咳聲響了起來,眾人登時靜下來,目光一齊集中在那咳嗽人的身上。

  只見那人年約五旬,自始至終從來還沒有開過口,眾人識得,正是北遼陰山派的傳人哈木通。

  華山神鷲鷹目一翻道:「哈兄有何高論?」

  哈木通微微歪了歪嘴,一言不語,雙目凝注著前方,伸出食指往前指了兩下。眾人忍不住齊道:「什麼?」

  哈木通仍是不語,又翹起拇指往後指了兩指。

  崆峒神劍大叫道:「仟麼?你說大難灘?」

  「唰!」

  一道劍光從天腳一堆烏雲中閃出,照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出一種驚恐的表情。

  冷冷地一笑,哈木通道:「正是!」

  強抑住驚色,華山神鷲道:「請說得明白些。」

  哈木通道:「用輕功,渡過沙灘,功夫成的,就過得去,不成的,沉下去。」哈木通來自北遼,說的漠語斷斷續續,不很流利。

  華山神鷲道:「然後?」

  哈木通道:「過去的在石上留下他那一派的表記,再回來。」

  峨嵋和尚仍不明白,道:「回來便怎樣?」

  哈術通看都不看他道:「回來的只怕不到一半了!」

  眾人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冒上來,雖然每個人都存著必死之心來踐約的,但是要他們踏著雕毛不浮的大難灘而過,確是大感心寒。

  頓了頓,哈木通又道:「各位覺得不好的話,在下隨各位的便。嘿」

  些百一出。大夥兒心中一凜,不約而同地悄悄捏緊了拳頭。

  烏雲愈來愈密,倒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大家沉默著,猶豫著,寂靜的夜,北風如刀,周遭的黑暗象徵著重重隱伏的危機。

  呼的一聲驀地裡,衣袂破風之聲撕裂這周遭的沉靜,黑暗中,只見一道光華沖天而起。

  那道光華上沖之勢一頓,陡然之間向前一掠,平平的飄出七八尺,仍然沒有迷毫下墜的趨勢。

  看清楚了,原來懸一個人在空中掠過,手中雪亮的戒刀發出光華,為這充滿著危機的夜加上一幅不可多得的奇觀。

  「瞧,這是聞名天下的『分光掠影』身法」。

  「峨嵋的智明和尚赴險去了」不錯,第一個去送死的是峨嵋的代表。

  黑沉沉的夜裡,數十隻眼睛緊盯著智明的身形,但見那團光華一掠之下淩空虛點,速度迅速之極。

  一陣微風拂過,總算把密密的黑雲吹開一線,殘月悄悄的爬上雲霓,淡淡的清光灑向大地。

  月光下,看得仔細,智明已踏上那一片廣闊的黃沙上了。

  也許,他將要一步步的接近死亡了!

  身形三起三落,每一點地,卻不敢運用迷毫力氣,只是雙足交錯而蕩,借這一蕩之力飛渡沙灘。

  呼、呼兩聲,峭壁上又飛下兩條人影。

  右邊,一個是道士裝扮,左右雙足微分,一前一後保持原式不變,身形卻輕靈的向前直掠過去。

  「嘿,武當的『平步青雲』。」

  「啊,是兩位道士一同赴險,左首的可不是白石羽士?」

  不錯,這一對道人緊繼著峨嵋派奔向大難灘。

  月光下,智明和尚已渡到黃沙谷中間了,身形卻越來越重滯,「分光掠影」的輕功身法也慢了下來。

  再看看武當的玄真道人和白石道士的身形,卻有如兩條黑煙,滾滾而去。

  別瞧他們如此身手,同赴死亡約會,卻沒有一人存有生還的念頭。

  智明和尚足步開始沉重了,雖則還有十五六丈的路程,對於他來說。又不啻是一程可望不可及的旅途。

  智明和尚滿面通紅,心一橫,猛然一足踹下,這一腳一點,力道雖是三分發,七分收,但大難灘何等奇異,身形立刻沉了下去。

  智明和尚大吼一聲,戒刀虛空一劈,呼的一聲,身形驀然一蕩,平空拔起五六尺,倒是揚起漫天黃沙。

  他身在天空,臨危不亂,陡然腰間一折,足上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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