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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落漠的,雲天嶽道:「憑雲某對你的瞭解。」

  冷森的語調一緩,「邪劍」道:「你瞭解老夫多少?」

  幾乎想都沒想,雲天嶽脫口道:「就如同你瞭解雲某的一樣多。」

  持劍的右臂緩慢的收了回來,點點頭,「邪劍」易見心沉應了一聲,道:「娃兒,在人生路上,你確實是瞭解老夫最多的人,但是,老夫卻必須拾下你。」

  淡淡的,雲天嶽道:「這個你我都瞭解。」

  盯著雲天嶽,「邪劍」道:「你可是不打算反抗了?」

  雲天嶽搖搖頭,堅決的道:「你有你的,我有我的,雖然,你我都不見得珍視自己這條命,但是,各自為了自己的目的,你我都不想使自己這麼早離開人世。」

  似乎打心底深處同意雲天嶽這句話,「邪劍」易見心剛直的應了聲「對」,接著道:「娃兒,你我還等什麼?」

  看看眼前這個老人,雲天岳道:「如果尊駕此時細想……」

  沒等雲天嶽把話說完,「邪劍」易見心已搶口道:「仍來得及不是嗎?娃兒,你以為可能嗎?」

  搖搖頭,雲天嶽道:「尊駕雖然是在問雲某,但事實上,尊駕等於已告訴了雲某沒有那種可能!」

  沒有否認雲天嶽的說法,「邪劍」易見心眼擠了擠,道:「那我們還在等什麼?」

  好似暗自橫了橫心,雲天嶽道:「也許不該等什麼!」

  睛目轉過雲大嶽右側,向他身後三尺左右處的那個微微有點偏斜的墓碑掃了一眼,「邪劍」易見心重又緩慢的舉起右手的利劍,冷冰冰的道:「娃兒,這是你我最後一次的拚鬥!」

  語調有點沉重的,雲天嶽道:「邪劍,是你逼著雲某這麼做的。」

  怪異的大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娃兒,你可是還想說教。」話落暗自吸了口冷氣,將功力驟聚於右臂。

  淡漠的,似帶有些惋惜,雲天嶽道:「現在多說也無益,事情已成了定局。」

  本來斜抱在胸前的利劍,倏然向前一抖,三朵鬥大的劍花,如驚濤相撞般的壓向雲天嶽胸前。

  從根本上,雲天嶽就沒想到「邪劍」會突起發難,這出人意料之外的驟變,在如此接近的距離下,的確使人有手足無措之感。

  「邪劍」功力深厚,劍招又奇特多變,雲天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此時就近躍身閃避的能力都沒有了。

  似乎是一種本能的反應,雲天嶽身子一矮,雙足猛一用力,體如蝦形,電光石火的向後倒縱出去。

  傖促之下,他忘記了身後的石碑,直聽碰然一聲撞上,才想到自己已然沒有退路了。

  就在雲天嶽受阻彈落地下之際,銀芒一閃,一柄利劍直向雲天岳左胸刺到。

  幾乎想也沒想,雲天嶽身子急忙向右一閃,背部正好撞住墓碑右側那道微裂出的狹縫,就在這時,他耳中響起「邪劍」細如蚊蚋的聲音道:「娃兒,快下手。」話聲才落,劍尖「錚然」一聲刺在石碑上。

  沒有時間多想,雲天嶽未聚功力的右臂突然向前一推,就在「邪劍」才待拔劍之際,擊向他胸前。

  沉悶的哼了一聲,「邪劍」寵大的身體帶起一道弧形灰影,如受巨創般的向後直拋出去。

  那柄寒芒躍目的「邪劍」蜿蜒的在半空中翻轉出道道銀影,隨著「邪劍」易見心的身體,向外飛馳出去。

  一先一後,劍與人都落到地上,自落地後,「邪劍」易見心就沒再動過,那柄劍,就那麼巧,正落在身右手側不到半尺處,半個劍身已插入石地中。

  一躍站起身來,望著八尺多遠處「邪劍」不動的身體,雲天嶽靜靜的站在就地。

  清風撩動著他帶灰的袍角,不知他是在追思什麼還是在哀悼,那神態,在這個沉靜如死的山坡墓地上,看他那孤立的影子,會使人興起一種為世所棄,孤獨、寂寞的淒涼。

  仰起落漠的臉龐,雲天嶽凝視著當空那輪明月,自語似的道:「知己的交情消失于英雄的美夢,假使你不是眾人皆知的英雄,假使我身上不具武功,你我之間永遠會存著那份交情,是嗎?」

  緩慢而沉重的抬起了右腳,接著沉重的向前踏出了一步,再來,他交換著抬起左腳。

  每一步,都顯得老態龍鍾,這決不該是他這種年齡該有的走路形態,因此,觸目使人覺得心中好似壓上了一塊重鉛般的沉重得令人窒息。就這麼緩慢的移動著,最後,他終於停身於「邪劍」屍體的旁邊。

  俯視著任何人看到都會深信他已斷了氣的那張老臉,雲天嶽深深的吸了口冷氣,道:「你曾救過雲某,但卻喪命於雲某手中,如果說是你前生欠下了雲某的,那上天安排也實在有些太過於冷酷了。」話落緩緩蹲下身去。

  就在雲天嶽才蹲下去之際,他身後響起一絲輕微的重物擦擊聲。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雲大嶽沒有回頭,好似根本就沒聽到。

  緩緩抬臂拔出插入石地中的長劍,雲天嶽細細的審視了一番,然後扒開「邪劍」緊握著的右手,把劍柄放入他手中,自語道:「生前,你不離此劍,死後,這柄劍同時追隨著你,願你在地府如在人間,稟著心底深處的真仁義,真俠風,打盡陰間的不平。」

  雲天嶽話聲才落,突然一個雄渾而得意的聲音起自身前一丈左右處,大笑道:「哈哈……雲幫主,老夫得恭喜你再一次獲得全勝保住了性命,哈哈……」

  聲音震耳欲聾,打破了荒野深夜原有的那份平和恬美的寧靜。

  似乎並不覺得驚異,雲天嶽冷漠的道:「萬世豪,你終於自己出來了。」

  「八荒神龍」萬世豪的聲音,毫無懼意的大笑道:「哈哈……雲幫主,你沒有抬頭看看,怎麼就知道老夫是萬世豪。」

  仍然沒有抬頭,冰冷的,雲天嶽道:「雲某能聽出你的聲音亦如你能聽出雲某的聲音一般的平常,萬世豪,雲某相信你今夜來此的目的,決不是為了要看看雲某能不能從聲音聽出是你。」

  雲天岳平靜的聲音,使萬世豪估不透他此時心中想的是什麼,嘿然冷笑了一聲,不答反問道:「雲幫主,老夫此來確有用意,因此,老夫想聽聽看雲幫主你的分析。」

  緩慢的仰起那張冷漠的俊臉,雲天嶽如刃的目光緊盯著一丈開外那座孤墳頂上岸然而立,一險得色的「八荒神龍」萬世豪,道:「萬世豪,你此時的表情,雲某覺得一點也不眼生。」話中帶有譏刺之意。

  好像沒聽出來,也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八荒神龍」大笑道:「雲幫主,你可記得在什麼地方曾見過嗎?」

  簡短的,雲天嶽道:「萬仞崖上。」

  兩手一擊,「八荒神龍」得意忘形的擊出一聲脆響,大笑道:「哈哈……,雲幫主,你好記性,你我那時的確曾見過面。」

  冷冷的,雲天嶽道:「那時尊駕曾得意過,只是,太早了些。」

  盯著雲天岳,萬世豪笑道:「現在老夫如果說得意,你雲幫主不知會不會以為仍然太早。」

  掃了地上「邪劍」的屍體一眼,雲天嶽緩緩站起身來,冷笑道:「尊駕自己以為呢?」

  「八荒神龍」萬世豪大笑道:「如果老夫說不早而正好,雲幫主,你會覺得意外嗎?」

  沒有直接回答這句話,雲天嶽只冷冷的道:「如果雲某說自己沒有受傷,不知尊駕相信不相信?」

  「八荒神龍」萬世豪一點也不考慮的點點頭,緩慢而悠閒的道:「這個老夫絕對相信。」

  俊臉上流露出一絲迷惑,但只一閃便已消失,雲天嶽冷漠的道:「這麼說尊駕高興的是『邪劍』易見心之死了?」

  不否認的笑了笑,「八荒神龍」萬世豪道:「雲幫主,你覺得奇怪是嗎?」

  雲天嶽笑道:「這是借刀殺人之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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