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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于剛連連頷首道:「太陽真解一共七招,四十九式,適才我所唸的是第一招的口訣!你可曾記下!」

  于梵道:「孩兒記下了,可是……」

  「不懂是不是?」

  「是的!」

  「這是因為你讀書太少,以後的六招,更加玄妙莫測,高不可攀!」

  「這個……」

  「連為父的也費了許多工夫,才參透了一大半的奧妙呢!」

  「如此說來,孩兒是……」

  「好在你天生練武的體資,先天稟賦特殊異乎常人,所以這第一招被你糊糊塗塗的學到了!」

  「那以後……」

  「足夠對付李庸的了,其餘的,等回來之後,多讀些書再練。」

  「孩兒遵命!」

  「天色將明,回房去吧!從明天起,每晚你自行苦練,七天以後,正好趕得上紫金山之會!」

  「是!」

  一天,兩天,三天……

  桂子飄香中秋月圓。

  紫金山在月夜裏,表面是幽靜的。

  就在紫金山的人跡罕到的山谷,此刻正是劍拔弩張,殺機隱伏。

  正谷的東面,一塊平整的大石上,盤膝躍坐著一個瘦瘦老和尚,正是般若神僧。

  西面,紅燈老祖李庸,其次是血影人魔、霸天魔刀、金笛書生。

  白蛇娘子,少林派的叛徒慧明,太上幫的副幫主黑白谷主常天仇,以及為數近百的元始教的屬下。

  盛況空前,南、北兩面,卻也站滿了九大門派的高手,三山五嶽的武林,為數有數百人之多。

  紅燈老祖李庸梟啼似的道:「般若,我李拙夫從來不把你當做對頭,不料你卻處處與我為難!是何道理!」

  「阿彌陀佛!」般若神僧誦了聲佛號道:「這是從何說起!」

  李庸怒道:「你半途截殺了陳子興,搶去太陽真解……」

  般若神僧道:「為的是免除血劫。」

  李庸又怒道:「洩露武庫的神機,命江南大俠出面殺了我已找到武庫入口的門人!」

  「這是為了免除你們借此作惡!」般若神僧微笑起立又道:「試想,武庫絕學若是被你得到,武林之中,還有半點公道嗎?」

  李庸怒不可遏的道:「好!那千年參王呢?」

  般若朗聲道:「是老衲從太上幫中取來!」

  李庸越發不耐道:「你可知太上幫幫主就是老夫!」

  般若神僧爽朗的道:「當然知道是你弄的玄虛!」

  「哼!」李庸鼻孔裏哼了一聲,冷冷的道:「這不是與老夫作對是什麼?」

  般若拱手道:「恕老衲直言了……」

  李庸喝道:「講!」

  般若神僧道:「人生在世,要多做有益的事,那麼越活得久越好,本領愈大愈好,相反的,就不必了!」

  李庸勃然大怒道:「你自命是好人?自命對天下武林有益的人?」

  「不敢!」般若又滔滔不絕的道:「老衲的般若神功,乃是祥和柔虛,太陽真解與我無緣,千年參王我也未身受,至於武庫之中財寶,乃身外之物,出家人絕無貪念,那套追雲搏電劍法嗎?施主你是知道的,老衲一生不動兵刃!」

  李庸咆哮雷吼道:「你推得乾淨!」

  「不!」般若神僧道:「正主兒來了,老衲今晚不過是蜀中的廖化而已!哈哈哈!」

  他的笑聲之中,紫金山的峰頭落下一藍一紫的身影,輕功之快,有如閃電追風。

  眼前雖都是一等的高手,也不由為之咋舌。

  來得好快,轉眼之際,紋風不起,于梵已落身實地,嶽峙當場。

  緊隨在他身後的,卻是紫衣女郎夏蘋。

  般若迎上前去道:「小施主!你總算來了!」

  于梵恭聲道:「聖僧對我於家兩世大德,少時再行叩謝!」

  這時,一眾黑白兩道的高手,全都議論紛經。

  因為,于梵的大名雖已傳遍了江湖,譽滿武林,但是要與「九大兇人」之首的紅燈老祖比起來,還算是後生小輩,距離甚遠。

  在眾人心目中,他比般若神僧的份量差得太多了!

  颯颯風聲破空,衣袂連振。

  東陳、西黃、南周、北趙由人叢電射而出,一齊趨向于梵,同聲道:「老奴們侍候公子!」

  于梵拱手忙道:「四公少禮,家父在舍間甚為掛念,此間事畢,請四公隨我回去!」

  四人同是雀躍的道:「大師仍然……」

  于梵笑道:「泰安州事變之夜,多蒙聖僧救出火窟,現在揮旗山萬松精舍頤養天年!」

  四人不由異口同聲道:「蒼天保佑!」

  他們一番客套旁若無人,別人猶可,把個紅燈老祖氣得怪吼如雷,喝道:「少向自己臉上貼金,于剛老兒為何不前來送死!」

  于梵仿如不聞,只向四老道:「四公,等我討回了泰安州黑夜殺家的血債,咱們再慢慢談吧!」

  他說完之後,依舊不理會李庸,卻拱手做了個羅圈揖,朗聲道:「各位武林前輩,在下乃是告老武英殿大學士嫡嗣于梵!代家父向各位請安問好!」

  接著又道:「十八年前泰安州我闔家遭亂,相信各位還沒忘記,主兇現在也在這兒!」

  說到這裏,他忽然臉色一沉,厲聲道:「李庸!你承認是你做的好事嗎?」

  紅燈老祖乃是黑道的首領,哪能耍賴!也振聲道:「正是老夫所為,可惜你成了漏網之魚!」

  于梵朗聲喝道:「這是私仇,另外還有公憤!」

  李庸冷兮兮的一笑道:「私仇難了,還提什麼公憤!」

  于梵不理會他,提高嗓門道:「假造太陽真解,使武林自相殘殺,對九大門派收買敗類,挑事生非,意存獨霸江湖,奴役武林!其心可誅,百死莫贖!」

  武林群中,引起了一陣騷動。

  紅燈老祖李庸怒不可遏,怒吼了聲:「小子!你找死!」

  一溜紅光,漫天而起,由李庸的雙掌之中隱隱發出,在他的雙肩之上,也燃起了兩盞血紅的小燈籠。

  這老魔頭含怒出手,又是全力一擊,周遭五六丈內,全是紅光如火,血芒映眼。威力之大,無與倫比,來勢之雄,沒法形容。

  附近的武林中人,莫不發了聲喊,紛紛後退,猶恐波及受無妄之災!

  于梵雙臂一分,忙不迭的撥開身側四老道:「四位速返!蘋姐閃開!」

  說著,念自心頭湧起:「太極二儀陽為剛,陽之一字烈難當,真火原自三昧起,解脫萬劫混天罡!」

  心隨意動,掌自念起。

  但見他雙掌平伸突翻,兩道彩霞似的光輝,平地捲起數丈,一往無前的穿向李庸拍出的紅燈魔功。

  黑白兩道的武林,聚蚊成雷的暴出一聲:「太陽真解!」

  于梵雙手不收,腳下緩緩向前。

  紅燈老祖李庸,也不由大驚失色。

  他此刻已知不是對手,心想:「怪!這小子什麼時候練的太陽真解?難道他真的吃了千年參王,不然哪有這份功力!」

  心念動處,惡念又起。他一面運起自己的「紅燈魔功」,一面高聲叫道:「你們抄那小子的左右後三方,分解他的太陽真解功力!」

  血影人魔、金笛書生、白蛇娘子、霸天魔刀、常天仇五人呼嘯一聲撲了上來。

  四老接住了四兇,夏蘋攔住了常天仇,十個人分成五對廝殺。

  紅燈老祖李庸一見,心急欲焚,加之于梵又已步步逼近,更加驚魂不定。

  頓覺一陣陣怒潮似的熱浪,直攻內臟。

  突然,于梵怒吼一聲:「接掌!」

  眼前金光一閃,漫天壓到,乳下一麻,雙腿發軟。

  「咕通!」

  不可一世的紅燈老祖李庸直挺挺的跪在當地,呆若木雞。

  並不是紅燈老祖投降求饒,而是于梵遵父親之命,廢了他的武功。

  于梵一招得手,在場的一眾高手,根本沒有一人看清他出手點穴廢功這一氣呵成的手法。

  只有般若神僧唸了一句:「阿彌陀佛!」

  這時——「啊——」

  一聲刺耳驚魂的慘叫聲動四野,血光四射之中,常天仇的一顆腦袋,已被夏蘋粉掌震碎,腦漿四溢,令人不忍卒睹。

  四大兇人被四老纏住,脫身不得。

  但他們眼見李庸的慘狀,常天仇的死況,不由都失去鬥志,心膽俱裂。

  于梵朗聲道:「四老,不可下毒手,廢去……」

  話音未落,但見他原地不動,右手食中二指如戟,遙遙分向四兇點去。

  說也神奇至極,金光陣陣閃動之下,四兇都如響斯應的拋去兵刃,軟棉花人似的,癱瘓在當地。

  于梵欣然而喜道:「九大兇人除了漠北雙兇與枯木尊者已死之外,還剩下七個,正應了後山七絕洞的地名,豈不是天意!」

  般若神僧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因果循環,唯善為寶!煩勞小施主上言太學士,就說貧僧已與海外雙仙有約,在海外小廟清修,不逞告辭了!」

  于梵忙道:「家父在萬松精舍已建有佛堂……」

  般若神僧搖頭微笑道:「那佛堂有陳姑娘主僕主持,老衲無緣去享那萬松如雲的清福也!」說完,灰衣飄飄,人已在二十丈開外。

  于梵不由對著他去的方向發呆。

  這時——紅燈老祖李庸的部下,已是樹倒猢猻散,走得一個也不剩。

  九大門派的人,擁上前來,把于梵圍在核心,你一言我一語亂糟糟的!

  「請於少俠為武林盟主!」

  「于大俠!你是武林一絕,武林中應該由你領導!」

  「如不是于少俠,武林中已被李庸殘害,九大門派擁護你做我們的盟主!」

  于梵拱手含笑道:「各位前輩,九大兇人盡除,在下心願已了,今後在萬松精舍閉門思過,偷閒讀書而已,多謝各位的好意,區區愧不敢當!」

  說完,雙掌虛按,忽然罡風一陣,彩霞泛起,他的人已凌空射起數丈,又聽他道:「蘋姐姐,與四老押群兇慢行,小弟先走一步了!各位,後會有期!」

  語落,已瞧不見他的影蹤。

  只有一片皎潔的月色,灑滿了清秀的秋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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