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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


  噗!

  那面盆大的銅鼓,忽然變成了一個銅秤錘般,溶化成一塊,垂直的跌在地面。

  這簡直駭人聽聞,形同神話。

  枯木尊者不由目瞪口呆,雙眼發直,連逃命也忘了,愕愕的呆在當地!

  于剛這才徐徐的道:「殺惡人即是善念,枯木尊者!你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看來是留你不得了,休怪本學士無情!」

  這時——

  枯木尊者如夢初醒,一反身,起勢……

  「想走嗎?」于剛低喝道:「這時已來不及了!」

  隨著話音,但見他右手一揚,隔著十來丈,向枯木尊者拍出一掌!

  如同旭日初升時的光輝一閃。

  「嘎!」短促淒厲的一聲怪叫,刺耳驚魂!

  但見枯木尊者的人已真的像一大截被火燒的焦木一般,直挺挺的矗立在當地,連哼也沒再哼一聲,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枯木」了。

  于剛不自嘆息了一聲道:「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謂也!」

  ▼第八十章 彩霞漫天

  夏蘋一怔之後,不由喜不自勝的叫起來道:「于師伯!太陽真解你已練成了!」

  于剛微微頷首,又幽然一嘆道:「我一生連個蟲兒也沒殺過,想不到已七十歲的人,還造下殺劫!這是太陽真解之罪也!」

  夏蘋不由道:「師伯!為民除害,算什麼殺劫!」

  于剛搖頭道:「臨老入黃泉,居然走上武林之路,始料所不及!」

  夏蘋只顧道:「師伯!太陽真解怎麼練起來這麼快?」

  于剛又道:「只要正心誠意,再加上參透玄機,四十九日即可運行自如!」

  夏蘋不由撒嬌的道:「師伯!我也要練,你也教我!」

  不料于剛微笑道:「傻孩子!只怕你今生無緣了,因為太陽真解只適宜男性的功力!你!哈哈……」

  他說著,走向受傷的陳翠綾,又道:「假若女孩子能練,我早已傳給她,也免得她落個殘廢!」

  黛兒一聽,不由號陶大哭道:「老太師,我們姑娘真的要殘廢?」

  于剛搖頭嘆息道:「她左肩筋脈已斷,而且有枯木劇毒存在,我可以止她的枯木劇毒,可不能接筋連脈!來!扶好她!」

  他說著,忽然面色一陣發紅。

  漸漸的,一臉都是金黃微紅的瑞氣,右掌上抬之際,也有一種耀目的光輝。

  然後,慢慢的按上陳翠綾的後心。片刻——

  陳翠綾粉面紅潤,雙目微開,自己凝望著左肩,驚訝的道:「手……我的左手呢?」

  于剛道:「姑娘!勇敢些,你的左臂知覺全失,唉!已經廢去,這也是天意,非人力所能挽回!」

  黛兒也道:「姑娘!若不是老太師……」

  她已泣不成聲,雙目淚水奪眶而出。

  于梵緩步向前道:「陳姑娘!好在是一隻左膀……」

  「哇!」陳翠綾悲從中來,見了于梵,更加勾起了女兒的心事。

  她對于梵,早已是芳心自許,料不到有一位比她功力既高,人品又美的夏蘋。

  如今,自己成了一個殘廢,本來已是希望極小的比數,現在可說是完全絕望了!因此,她這一哭,真是愁雲慘霧,好似子規夜啼,幽谷猿嚎。

  于剛嘆了口氣道:「不要傷心了,枯木劇毒初去,陳姑娘還要格外保重!」

  于梵夏蘋也雙雙來勸。

  這一勸,更觸動了陳翠綾的傷心之處。

  還是鐵二娘過來,才把她的情緒安撫下來。

  于同道:「天寶!把毒僵屍與鬼斧神鞭送到松林的後山,那兒有一座『七絕洞』,洞外野生山果常年不缺,由他們自生自滅吧!」

  說完,他又悠然一嘆,負手走回萬松精含。

  黛兒與鐵二娘扶著悲不自勝的陳翠綾,也向萬松精舍走去。

  于梵與夏蘋不由相互看了一眼,也同悠然一嘆!

  趙丹心支著拐杖走過來道:「老奴見過小主人!」

  于梵不由道:「丹心!快不要這樣,不是你,我早已死在那些食人樹下!」

  趙丹心道:「老奴當時不知是小主人,所以多有冒犯……」

  于梵忙道:「這些事,等稍後再說,七絕洞在哪裏?」

  「老奴帶路!」

  趙丹心說著,一拐一點的向松林走去。

  月夜!松林遮天的月夜,格外幽近,連雞鳴犬也沒有。

  于剛坐在一塊大石上,正色道:「天寶!從現在起,我不再叫你天寶,要開始叫你梵兒了!」

  于梵不由道:「還本返原,孩兒正想稟告爹爹,從今天起正名叫天寶!」

  「不!不!」于剛嚴肅的道:「沒有龔江先生,一百個于天寶也保不了,為紀念他,所以我決定保留他替你取的這個名字!」

  于梵接著追:「可是,天寶二字是您老人家所賜……」

  于剛搖頭苦笑道:「我一點天也寶不了你,何況,這個梵字,乃是梵音的梵,含有警世覺俗的意思,但願你能做出警世覺俗的大事業來!」

  于梵道:「孩兒一切無知,全憑爹爹吩咐!」

  于剛側目想了半刻道:「只因家中蒙禍,以致你沒有能多讀些書,對於練太陽真解,乃是一大阻礙!」

  于梵不由大急道:「如此說,孩兒練不成了!」

  于剛以手勢止住了于梵的話,徐徐的道:「本來,我並不想把太陽真解傳授給你……」

  「為什麼?」于梵搶著說。

  「但是……唉!」于剛擔憂的道:「為了要與紅燈老祖李庸一較長短,又必須使你學會這門奇絕的功力,所以……」

  他停了片刻才道:「你過來,伸出雙掌,掌心向上!」

  于梵依言,趺坐在父親的對面,掌心向上的把雙手伸平。

  于剛也伸出雙手,掌心向下,壓在于梵的手上,兩人手心相對。

  但聽于剛朗聲道:「太極二儀陽為剛,陽之一字烈難當。真火原自三昧起,解脫萬劫混天罡。」

  他一連不斷,翻來復去的念著這四句似詩非詩,似偈非偈的歌訣。

  于梵一面謹記,一面只覺著自己手心發癢,漸漸地,由癢轉熱,由熱轉燒,終於像手中捧著兩塊火紅的炭灰似的,其熱炙骨透心。

  他不敢縮回手,只有凝聚真氣,用內力來抗拒手心中的火熱。

  足有一個時辰。

  于梵已是遍體生津,汗流浹背。

  于剛緩緩的收回手去,低聲道:「梵兒!照你的心法運功將息吧!」

  誰知,他按著龔江所傳的少林心法試著運功,出乎意外的,丹田之中,與往日的感受大大不同。

  往日,一旦功行一周天,便覺通體舒泰,方今忽覺如處烈火之中,體內的奇熱,勢如長江大河,不絕如縷。

  他難以忍耐,雙掌向地上一按。

  轟——像兩團烈火似的,發出一聲大響。

  地上的草根落葉,真的燒焦了一大片。

  「嗅!」于剛也大出意外的道:「梵兒!算你有些宿根,進境不料如此之快,七天之內,可以運用自如,收發由心了!」

  于梵莫名其妙的道:「孩兒還請爹爹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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