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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裘青萍道:「小師父,此刻蕭大哥真氣遍佈全身,如果小師父冒冒失失的沖上去,只怕還沒到蕭大哥身旁,就被蕭大哥真氣所傷了。」

  藍彩雲也低聲道:「師妹,裘姐說的不錯,你如果上去只怕難脫重傷之厄……」

  如雪雖是不信,但卻也不敢逞強了,至此,她心裡明白恩師都不行,自己更不行了。

  這時,白衣神尼的臉上已是一片深紅,而且,那光光的禿頭之上,已經現出了豆大的汗珠。

  蕭劍寒依然含笑靜立,不過,也顯得比剛才要吃力了一些,因為他那目光之中,已隱隱露出一絲青光,這絲青光使裘青萍瞧得心中通通直跳,她忍不住低聲向藍彩雲道:「雲妹,蕭大哥已經煉就『太清罡氣』了。」

  藍彩雲這時也瞧出了蕭劍寒眼中的青氣,點頭道:「裘姐,看來恩師是輸定了啊。」

  裘青萍低歎一聲道:「神尼一世英名,想不到在此斷送……」

  藍彩雲眼中忽然現出了淚光,她心中比裘青萍難過得多,由於她知道眼下處境,不論蕭大哥勝敗,自己想跟他一塊兒的願望,已徹底破滅了。

  裘青萍目睹藍彩雲落淚,卻是想不出勸慰之詞,只有暗自長歎,替白衣神尼捏了一把冷汗。

  眼看白衣神尼已至強弩之末,再有盞茶時間,必將力竭氣衰,被蕭劍寒那強勁的「太清罡氣」所傷了。

  忽然,蕭劍寒竟然行有餘力的開口說話:「神尼的無相神功,果是高明己極,晚輩獻醜已久,尚請神尼收回神功,容晚輩向你老謝罪……」

  他說話同時,眼中青光暴盛,顯然他仍然防範神尼趁他說話之時,定然全力反擊,神尼沒有,她根本已無反擊之力。

  蕭劍寒話音一落,白衣神尼果然雙手一松,神功收斂,她甚至對蕭劍寒那壓迫在自己胸前的「太清罡氣」也毫不防備。也許是白衣神尼很相信這個年輕人了。

  當然,蕭劍寒心中有數,他那「太清罡氣」雖然佈滿在神尼身前,但也是有了一個限度,並不是真的全力進迫,而且在那進退之間也極有分寸。

  這時,神尼那神功一散,蕭劍寒也立即散去了功力,笑道:「蕭劍寒叩見神尼。」說著抱拳長長一揖。

  白衣神尼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小施主,你果真是齊白鴻施主和方夢卿施主的徒兒,老尼不自量力,提出較量神功真是太自大了。」

  敢情白衣神尼是不信蕭劍寒會是「武林二聖」的嫡傳弟子,所以才有這等較量神功的提議。

  蕭劍寒笑道:「晚輩駑駟之才,深感辜負了兩位恩師的教誨……」

  白衣神尼搖頭一笑道:「小施主太謙虛了。」神尼目光一轉,瞧著裘青萍道:「這位可是一位女施主麼?」

  老尼的目力不差,裘青萍雖是一身男裝,但她卻能在一眼之下,就已經看出裘青萍乃是女兒之身。

  裘青萍聞言,連忙上前一步,施了一禮道:「晚輩華山裘青萍拜見前輩……」

  白衣神尼聽得她報出姓名以後,怔了一怔道:「你……女施主就是那『寒梅劍』裘掌門麼?」

  裘青萍恭身應道:「晚輩才弱德薄,雖然掌了華山門戶,卻是夫無建樹,反而使本派幾乎為人所逞,真是愧疚難安。」

  白衣神尼笑道:「掌門人,恕老衲先前不知未能遠迎之過。」話音一頓,向那如雪女尼道:「雪兒,快去叫她們準備素餐。」

  那如雪眼見恩師並未對蕭劍寒現出責叱之話,不獨心中大感奇怪,而且心中也是大為高興,是以神尼話音一落,她立即應聲而出。

  藍彩雲這時碎步上前,拜倒在地道:「雲兒叩見恩師安好……」

  白衣神尼淡淡一笑道:「起來,孩子,是不是把你們兩嚇壞了?」

  藍彩雲低頭道:「徒兒不該讓蕭大哥跟來的……」

  白衣神尼搖頭道:「孩子,這事你可沒有錯,為師等他已經等了十幾年了。」藍彩雲聽得呆了半晌,她可不明白恩師為什麼等著蕭大哥,想問卻又不敢,只是愣愣地看著白衣神尼,低聲道:「師父,徒兒怎從未聽你老提到過呢?」

  白衣神尼笑道:「孩子,這事乃是一件極為隱蔽之事,為師自是不能向任何人說出來的了……」目光轉向蕭劍寒,又道:「今日眼見小施主已具如此神功,老衲總算放心了。」

  蕭劍寒這時微微一笑道:「老前輩你怎地從未差人向家師打聽呢?」白衣神尼嘆息了一聲,拉起了藍彩雲,道:「小施主,掌門施主,老衲這靜室之內並無桌椅,你們就在這甫團上坐坐吧。」白衣神尼看了藍彩雲一眼,道:「孩子,你也坐下。」

  三人都十分恭敬的告了謝,方才在甫上坐下。白衣神尼這才十分淒涼地一笑道:「小施主,不是老衲不差人到令師及慕容老人處打探你的下落,只是老衲不敢冒那等危險……」

  藍彩雲似是吃了一驚道:「師父,你老人家怕冒什麼危險呢?這責翠崖不是從來沒有人敢來打擾過麼?」白衣神尼苦笑了一聲道:「孩子,你剛才可曾看到蕭施主與為師比試內力了?」

  藍彩雲心想,我們當然看到了,你老人家怎地要多此一問呢?但她口中卻是不敢反問,只是笑應道:「徒兒瞧到了。」

  白衣神尼道:「為師的內力神功,若與蕭施主相較,至少要遜了一籌,孩子,你當明白,武林之中,功力高過為師之人,實是不在少數啊……」

  藍彩雲皺眉道:「這與你老人家所說冒險之事,又有何關呢?」

  白衣神尼道:「孩子,關係可大了。」話音頓了一頓,又道:「孩子,你還記得你在庵內之日,那位十分疼愛你的冷阿姨麼?」

  藍彩雲目光之中,突然露出一絲笑容道:「徒兒記得,師父,冷阿姨呢?怎的沒見她在這兒啊?」

  白衣神尼道:「孩子,你下山多久了,還記得麼?」

  藍彩雲想了想道:「四年多了。」

  白衣神尼道:「你那位冷阿姨在你下山後的半年,就身登極樂了。」

  藍彩雲聞言,突然混身一震,失聲道:「冷阿姨死了,師父,她老人家葬在哪兒,徒兒一定要到冷阿姨前拜上三拜,師父,徒兒真想她老……」

  白衣神尼道:「徒兒,冷阿姨葬身之所,待會兒為師會告訴你的。」

  藍彩雲這時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師父,你老怎地忽然提起冷阿姨之事呢?」

  白衣神尼長歎了一聲,掉頭看了蕭劍寒一眼道:「雲兒,因為冷阿姨的事,跟這位蕭施主有關。」

  藍彩雲聽得一怔。

  蕭劍寒則聽得心中大大一震,應聲道:「老前輩,這位冷阿姨與晚輩有什麼關係?」

  白衣神尼低聲道:「小施主,雲兒的這位冷阿姨本來不姓冷,她是在來到老衲責翠崖以後才從了母姓而改了姓冷。」

  蕭劍寒聞言皺眉道:「老前輩,這位冷阿姨原來姓什麼?她跟晚輩……」

  白衣神尼長長一歎道:「小施主,這位冷施主原來姓戰。」

  蕭劍寒心中「冬」的一跳,脫口叫道:「姓戰?」

  白衣神尼道:「正是姓戰,她就是『劍掌天王』的大女兒『玄玄公主』戰玲玲,小施主,你該知道她是誰了?」

  別說蕭劍寒,裘青萍,藍彩雲也都知道了,是蕭大哥的母親。

  蕭劍寒幾乎是哭出聲來:「她老……是晚輩的母親麼……」

  白衣神尼低聲道:「小施主,令堂能夠樂享天年,正是已獲大解脫,你不必悲痛了。」話音一頓,又道:「小施主,老衲正有許多事要告訴你的,如果你不能平靜下來,只怕老衲無法明白的說出來了。」

  蕭劍寒心中一片憫然,他沒想到自己母親竟是三年前就離開了塵世,往日自己抱了一個幻想,想像自己有一天會在母親懷中,好好地訴說一番自己兒時沒有媽媽照顧疼愛的日子,是怎樣打發過去的,好逗得母親的歡笑……此刻,這些幻想全完了。

  生死殊途,人天永隔,此生此世再也得不到母親的撫愛,見不到母親的音容,更莫論報答母親的生育之恩了……由於他心神受震過巨,神尼說的什麼,他不但根本未曾聽見,而且,只覺得胸頭熱血沸騰,整個人象要爆炸了一般,發呆的在口中喃喃道:「葬在哪裡,娘啊,你老人家葬在哪裡。」

  一口鮮血,突然自口中狂噴而出。

  裘青萍,藍彩雲兩人,睹狀大大吃驚,連忙移身到蕭劍寒身邊,顧不得血腥的氣味,一左一右,拉起了蕭劍寒的手同時叫道:「蕭大哥……」

  白衣神尼長長一歎,舉手用隔空點穴法,閉住了蕭劍寒前胸三處要穴,口中也低聲念佛道:「可憐的孩子……」

  蕭劍寒穴道受制,頓時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他這一倒,無意中乃是倒在藍彩雲懷中,但是藍彩雲此時也顧不得自己臉紅心跳,呆呆地抱著蕭劍寒,一動也不敢動。

  裘青萍則在旁扣緊了蕭劍寒的脈道,暗用自己真力,引導著那業已因為刺激過度而岔走了脈道的氣血,歸入正脈,也幸而白衣神尼這時點了蕭劍寒三處穴道,否則,以裘青萍的功力,可真沒辦法抵住蕭劍寒體內流竄的熱血。

  神尼此時低聲道:「雲兒,你和掌門人快將蕭少施主抬到隔壁你那間臥室去,為師要仔細的查看一下他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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