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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駱濤目睹蕭劍寒那說話的神情,十分真誠,未禁心中一動,笑道:「孩子,你怎說你外公知道呢?你不是沒見過你外公麼?孩子,老夫和你冷公公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古不怪的為人,本來就叫人不敢深信,何況這多年來又人未聽人說過他善於歧黃之術呢?」

  蕭劍寒笑道:「駱老,古老說晚輩外祖散功之時,曾特別邀請他擔任護法,因為外祖深知古老藥術不在嚴老之下,故而請他護法,以防散功之時,稍一不慎而致終身殘廢……」

  冷水濤聞言一怔道:「真的?」

  駱濤笑道:「冷兄,看來倒不象不真,也許那古老怪物果然具有一身過人的醫道,否則,當年戰老弟散功之日,連你我都未通知,卻通知了這老怪物,冷兄試想,其中該是有些道理吧!」

  冷水濤目光在蕭劍寒胸上轉動,忽然大笑道:「寒兒,那古怪何在?」

  蕭劍寒知道冷公公已相信了自己之言,他連忙笑道:「古老此刻只怕仍在那前面敞軒之中與柔柔阿姨喝酒呢!」冷水濤皺眉道、「他還跟柔柔這丫頭在一起?」

  蕭劍寒道:「孫兒來此之時,古老與他們正在飲酒,孫兒來此不過半個更次,他們大概還散不了。」

  冷水濤目光一亮道:「寒兒,你大概是不能去找他吧?」

  蕭劍寒道:「這……孫兒的身分不同,眼下果然不便前去。」

  敢情他乃是扮作了僕人,天下哪有僕人可以叫主人的長輩跟著自己走的道理?是以,蕭劍寒感到作難了。

  冷水濤點頭道:「是啊,你不能去。」駱濤笑道:「冷兄,這事如由兄弟前往,比這孩子去總好些。」冷水濤聞言搖頭道:「駱兄,你去不得。」冷水濤道:「駱兄如去找那古老怪,柔柔一定起了戒心。」駱濤笑道:「事已至此,她縱然疑心,兄弟也不在乎了,反正那古老怪如也看不出戰老弟夫婦病源,這世間之上,大概也難以再尋到高手來替他們解毒的了。」

  駱濤雖然在笑著說話,但語氣的沉痛,令人聽來心酸。

  冷水濤沉聲道:「駱兄,話不可這麼說。此事駱兄不必過問,在半個時辰之內,兄弟定可將古老怪請來便是……」

  不等駱濤表示意見,身形一閃,就奔出了茅舍。

  駱濤向蕭劍寒一笑道:「孩子,你去看看,你這位公公的個性,十分暴烈,千萬莫讓他此刻與那柔柔丫頭反目……」

  蕭劍寒笑道:「駱老,晚輩不能現身呢!」

  駱濤笑道:「孩子,你不必現身。」話音一頓又道:「你跟公冶老人習武時,他可曾傳授過你『心聲耳語』的功夫?你用這種功夫能傳聲多遠?」

  蕭劍寒笑道:「晚輩倒是學過,但並不十分精通,大約以晚輩目下功力,十五丈內聲音可入五人之聲。」

  駱濤笑道:「太夠了,孩子,你可隱身在花園中的那株柏樹之上,注視著冷公公的行動,一旦他冒火時,你就用『心聲耳語』功夫告訴他,事關外祖母生死,千萬要他忍耐一下。」蕭劍寒道:「晚輩遵命!」轉身就待離去。

  駱濤忽然笑道:「孩子,那棵柏樹你知道麼?」

  蕭劍寒道:「知道!」

  駱濤笑道:「孩子,那棵柏樹是中空的,鐘平常日就住在那柏樹之中,你此刻前去,如是遇到鐘平,不妨要他派兩名武士前來見我。」

  蕭劍寒聞言怔了一怔,聽駱老之言,他們還另外蓄有一批武士。而且,這些人已遍佈在『震天殿』中,卻不知柔柔阿姨怎會未曾發現?

  駱濤見蕭劍寒沉吟不語,笑道:「孩子,你可奇怪老夫怎會也蓄有武士麼?」

  蕭劍寒笑了一笑道:「晚輩並非奇怪,而是覺得你老既然掌握了不少人手,為何不肯除去那柔柔公主以為武林除害?」

  駱濤笑道:「孩子,這還不是為了你外公的病麼?」

  蕭劍寒明白了,他一笑道:「駱老,晚輩這就去見那鐘老……」身形一轉,躍出門去。蕭劍寒穿出竹林,像一縷煙般飄入花園。

  遠遠地,那敞廳之上傳來了人聲。蕭劍寒對準那株距離敞軒約莫十七八丈遠的柏樹,伏身疾行,但當他抵達柏樹之前,忽然想起那鐘平此刻尚在花叢之中,被自己點了穴道,連忙一轉身,奔向那矮矮的花叢而去。

  可是,蕭劍寒卻楞了,鐘平呢?花從之中,不見了鐘平的人影,蕭劍寒這一下可吃驚不小。

  因為他在想,如是鐘平自己解開了穴道還好,如是他並非自己解開穴道,而是被「紅紅公主」手下之人發現,後果就不堪設想了,蕭劍寒明白,駱老等心血佈置,也許就在這鐘平的被發現,而徹底遭到「紅紅公主」的瓦解,他鋼牙一咬,飛身撲回柏樹。就在他探頭尋找那柏樹樹身的門戶時,突然有人在頭頂上喝道:「閣下可見到了駱老了?」

  這聲音正是鐘平。

  蕭劍寒懸在半空的心,忽然落了實地。他抬頭笑道:「是鐘老麼?」

  鐘平笑道:「正是老朽。」

  蕭劍寒笑道:「鐘老可是自己解開了穴道?」

  鐘平笑道:「不是。适才冷老來此解了老朽的穴道。冷老並要老朽在這樹上等候老弟,他說駱老可能會派老弟來此以勸阻他不可與「紅紅公主」發生爭執……」

  蕭劍寒聞言,失笑道:「舅公全都料對了,鐘老,駱老要你派兩名武士去茅舍呢!」

  鐘平笑道:「老弟請直躍而上即可見到那入樹的門戶了,老朽這就去派人前往茅舍……」話音一頓,那黑衣老人已落在蕭劍寒身前,又道:「老弟,你小心些,這棵柏樹距離『紅紅公主』的內室不遠,莫要露了形跡,抄了老夫的窩啊!」

  蕭劍寒笑道:「晚輩省得……」他笑了一笑又道:「鐘老,紅紅公主不在自己房內,為什麼還要擔心她那兒有人發現呢?莫非公主房中另有高人麼?」鐘平笑道:「老夫相信那『紅紅公主』身後必有極為厲害的人物。不過,老夫在此守望了十年,卻始終未曾發現。」

  蕭劍寒笑道:「這倒奇怪了。鐘老,難道十年中,你這個人的影子都沒有見過?」鐘平道:「老弟,也許是老夫太無能,十年之中,除了有幾次見到那倒映在窗上的一個身影而外,確是一直未曾見到此人面目。」

  蕭劍寒心中一動道:「鐘老,那是個怎樣的身影?可以分得出男女麼?」鐘平道:「男女倒是分得出,這人乃是一個彪形偉丈夫。」蕭劍寒笑道:「鐘老不以為此人乃是『震天殿』中的人?」

  鐘平笑道:「此人身材不比戰天王稍遜,老朽自是看得出他不是殿中之人的了。」蕭劍寒點頭道:「鐘老,你去人吧,晚輩自會留心便是。」

  鐘平抱拳一笑,閃身向右側一處摟舍奔去。

  蕭劍寒飛身躍上柏樹,果然在那離地丈五左右的樹丫之中,發現了一個鬥大的窟窿,想必就是樹身入口之處了。

  他並不爬進樹洞內,先看看那敞軒方向,只見那敞軒中間,冷公公和古不怪正在大聲說笑。

  方必正、赫嬌嬌則含笑注視著兩人。

  「紅紅公主」則神情恭謹的陪著二老,不時也笑著插上一兩句話。

  蕭劍寒心想,看來是吵不起來了,心念一轉,他掉頭向左側的一棟閣軒望去。

  那是一座非常耀眼的小樓。閣樓之上,燈光通明,不過四面的窗子都關得緊緊。

  蕭劍寒打量了一下地勢,知道這座閣樓,可能就是「紅紅公主」的閨閣了。蕭劍寒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棟閣樓。因為他突然發現,果然有一個十分高大健壯的男人身形,被燈光照射在那雕花的閣扇門上。他的心頭一陣狂悸,暗忖道:這人是誰,竟會出現在「紅紅公主」的閨閣之中?難道是……

  不管怎麼想,蕭劍寒總不曾想得到這人會是「紅紅公主」之間,有什麼苟且的關係,因為,他在意識中,那「紅紅公主」終究是自己母親的妹妹,輩屬阿姨,他這個晚輩怎可侮辱長者。

  但他此刻心中不安,卻是因為他忽然聯想到,古老曾說慕容老人敘述華陰古道之事,指出那位傷了自已父親,抖手就要摔死自己的蒙面之人,正是一位身軀魁梧的漢子,也許這中間,會有……蕭劍寒心中一陣跳躍,一閃身就待向那閣樓奔去。

  突然,自那敞軒的方向,傳來了冷水濤的怒喝之聲:「丫頭,你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這舅舅也不放在眼中了麼?古不怪是你舅舅的朋友,老夫約他去聊聊,又有什麼不對?你今天若敢阻攔,丫頭,休怪老夫對你不客氣了……」

  蕭劍寒聽得眉頭一皺,暗道:冷公公的脾氣,果真暴躁得很……他正待用「心聲耳語」傳音勸阻公公,只聽得那位「紅紅公主」嬌滴滴的笑道:「舅舅,你老發什麼脾氣嘛,古老是甥女的賓客,舅舅一定要約他去敘敘,甥女又怎敢阻擋呢?」冷水濤嘿嘿笑道:「不錯,你丫頭明白就好……」

  蕭劍寒總算及時把話聲壓了回去。而且他身形一閃,就向那小樓撲去。當他聽到「紅紅公主」那句『甥女又怎敢勸阻』的話以後,他已經明白,眼前是不會發生糾紛了。

  因此,他才騰身撲向小樓,要查看那彪形大漢,是個什麼人,蕭劍寒也知道那棟閣樓既是「紅紅公主」的閨房,則其警戒之嚴,自然要比「震天殿」任何地方都嚴秘。是以,他動作不但是快,而且極為謹慎。不過,事實上他的身形之快速,縱然有人發現,也不敢認為是個人,只當一縷輕煙而已。蕭劍寒在那閣樓的外沿約莫丈許之處,施展了絕頂的快速身法,一晃飄上了那樓頂之上。突然,他發覺那閣樓的內側屋簷暗影之處,似是有什麼東西在移動,蕭劍寒知道,若非自己身形極快,只怕此刻業已被那埋伏在屋簷之下的人所發覺了。

  蕭劍寒暗中一笑,彈指向丈外的那個黑影一彈,連哼都沒有哼上一聲,那黑影就倒了下去。

  蕭劍寒此刻可明白這閣樓之上,必是不止一人,故而他在點倒了第一個黑影以後,依然伏在原處不動。果然,就在那黑影倒在瓦面之際,打丈許之外,一左一右,奔過來兩個黑影,蕭劍寒一眼望去,就知道這等人都是女性。他等那兩個纖細的身影,走在那倒在屋面之人身邊,他倏告雙手一揮,以至上彈穴神功,點了二女穴道,而且,他依然伏在原地不動。蕭劍寒的想法是,這屋面之上,如果有人應該是四個才對。是以,他在點倒了三名少女之後,十分鎮定的在等著那第四位出現。約莫有半盞茶時間過去,樓頂依然沒有動靜,如果換了別人,只怕再也覺不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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