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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快嘴小張站在門口,拍了拍他的肩,道:「小顧清醒一點,千萬不能醉,別讓公子看了你這付樣子生氣!」

  顧劍南冷笑道:「誰說我會醉?我可清醒得很!」

  侍劍扶著他的手臂道:「好!你清醒得很,我們走吧!」

  顧劍南半依半靠的讓侍劍扶著走路,身上一陣陣的酒氣撲進侍劍鼻中,使得他不停揮動另一隻手揚鼻,埋怨地道:「周師傅也真是的,五六年都沒喝過酒了,怎麼剛好今天喝那麼多的酒,還帶著你喝,他也不看看你的年紀,這麼一點大就成了酒鬼!」

  顧劍南故意打了侍劍一下,道:「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怎能說我小?我!」

  說話之時,他已踏進那扇小門,進了後院,頓時一陣花香撲上鼻來,他們已走入萬花叢中。

  顧劍南只見萬花兢放,爭奇鬥豔,除了他們認得的菊花和桃花外,還有許多他所不認得的花,也都是一叢叢、一簇簇的怒放著。

  侍劍道:「我們公子為了梅小姐生性愛花,所以遍覓天下奇花異草,搜集許多古方奇法,使春季開的花能延到秋季,也能使冬季開的花改為夏日開放!喏,那便是水仙、芍藥、牡丹、杜鵑……」

  顧劍南心中頗為讚歎這個花園裡花卉的繁盛與美麗,此刻一聽侍劍之言,更為樸立人所下的功夫之大而驚奇,他目迷五色,正流覽那美豔的花景時,突然一陣嘻笑之聲從那一大片花海裡傳來。

  他循聲望去,只見桃花裡白影一閃,樹枝簌簌搖動,片片落花裡,梅冷雪走了出來。

  粉紅的桃花映著她那粉紅的雙頰,顧劍南只覺那嬌豔的桃花頓時為之遜色。

  他暗忖道:「何止桃花遜色?這園子中有了她,滿園的花卉齊都失色,花若有知,也當慚斂顏色!」

  心念未已,一聲朗笑聲裡,桃花林中閃出一條青影!

  顧劍南的目光從梅冷雪那美麗的臉靨轉過,落在後面的樸立人身上,他立即垂下了頭,沒有再看第二眼。

  他只聽樸立人嘴裡發出一聲輕咦,然後問道:「雪妹,你說的便是那個人?」

  梅冷雪道:「你別看他年紀小,又是這樣的落魄,我看他豐神朗逸,將來定非池中之物,必有輝煌騰達的一天!」

  她的話中充滿對顧劍南的關懷,可是聽在顧劍南的耳裡,卻為之叫苦不已。

  顧劍南暗忖道:「唉!梅冷雪,梅冷雪,你為什麼偏要在我走之前見到我?你雖然一番好意,但是被樸立人聽了豈不是害苦了我?」

  果然那樸立人訝異地道:「哦!那個孩子真有你說的這樣好?我倒要仔細瞧瞧,如果是真的,我當然不會埋沒他。」

  只聽梅冷雪又道:「當然羅,我說的還會錯嗎?他必然不會終身作人僕役的!」

  樸立人嘿嘿笑了笑道:「我們廚房何時來了這麼個人才,連我都不知道,若非是雪妹你發現得早,我真要失之交臂,埋沒他輩子了!」他提高聲音道:「侍劍帶他到我房裡去,我馬上要問問他!」

  他頓了頓,又道:「哦,侍劍,那位小兄弟怎麼啦?」

  侍劍道:「他跟周師傳在屋裡一起喝酒,喝醉了。」

  樸立人道:「唉,周正也真是的,這麼個孩子就讓他喝酒,可別醉壞了,侍劍,扶他到我書房去躺著,叫佩硯去廚房要一碗醒酒湯給他喝。」

  侍劍唯唯應承,梅冷雪道:「立人哥,你對下人真好,他們也真聽你的話!」

  樸立人笑道:「哈哈,我對下人們都是這樣的,何況這個孩子還是你向我推薦的,當然應該更好一點,是吧?」

  梅冷雪微嗔道:「瞧你,自己也沒多大,還說人家是孩子,我看他跟你差不多年紀,個子長得比你高呢!」

  她的話一傳到顧劍南的耳裡,使他叫苦連天,他這一急,把方才吃下的酒菜都急得在肚裡翻了個滾,只見他「哇!」的一聲,全都吐了出來。

  酒菜穢物吐得他一身不算,還濺得侍劍半截衣衫上都是。

  只聽梅冷雪啊喲一聲驚叫,樸立人已沉聲道:「侍劍,快抱他到書房裡去,先拿我的衣衫替他換一換,聽到沒有?」

  侍劍苦著臉,應聲道:「是,公子。」

  他不敢稍有怠慢,將顧劍南那軟軟的身子抱起,飛奔而去。

  顧劍南將腹中的酒菜吐出後,感到舒服不少,他假裝醉倒,緊閉雙眼,任由侍劍抱著飛奔而去。

  耳邊,還聽到梅冷雪那溫柔的聲音:「唉,真可憐,他一定是感懷身世,所以酒喝多了點,看他吐成那個樣子!」

  顧劍南只覺心頭一酸,被她那充滿了感情的聲音所感動,幾乎流出眼淚來。

  他強忍著眼淚暗忖道:「顧劍南呀!顧劍南,你不可太軟弱,你必須堅強下去,橫阻在你面前的是一個很大的危機!」

  就這麼想著,他只覺身外一涼,遍身一陣顫抖,隨著侍劍急步行走,他覺察到自己被抱進書房,因為這時有另外一個人幫著抬他的上身。

  果然侍劍將他往榻上一擺,道:「真氣死人了!這小子喝醉了酒,吐得我一身都是!」

  另外一個聲音在旁響起道:「嘿!是你才這樣做,要是我呀,我就把他扔在路上,還好心帶進書房來,你的膽子真大,竟把他擺在榻上,等會兒公子……」

  顧劍南聽這聲音像是那個叫佩硯的童子說的,被侍劍打斷道:「若不是公子叫我抱他到書房裡來,我有這個膽嗎?他還叫我拿他的衣服給這小子換呢!」

  佩硯「哇!」的一聲道:「真有這樣的事?公子對他怎麼這樣好?真是奇怪。」

  侍劍冷哼一聲道:「對他好?我看這小子恐怕命都保不住了。」

  佩硯訝道:「怎麼會呢?」

  侍劍道:「公子的脾氣你還不明白?他愛梅小姐超過任何人,豈能瞧見別人受到梅小姐的另眼照顧?他當然心裡會很不高興,只不過當著梅小姐的面不能發作罷了!」

  佩硯愕然道:「哦!你是說梅小姐會愛上這小子?」

  侍劍揮手打了他一巴掌道:「你不要命了?敢說出這種話?還不快去找一套公子的舊衣服來,我要去洗個澡,唉!差點把我中午吃的飯都吐了出來!」

  顧劍南躺在榻上聽到他們兩個說完話,離開了書房,直聽到腳步聲完全消失,他才睜開眼來。

  目光四下一掃,他只見自己處身在一間寬廣有四丈餘的大書房裡,房中的地上鋪著一塊塊牛皮綴成的花斑地毯。

  依著四面牆壁,靠著一座座高大的書櫃,櫃中堆滿了書,有的還是成冊的竹簡,顯然藏書極為豐富。

  在他臥身的榻旁,一個楠木漆黑的大書桌擺在房子的中央,桌上有用貝殼砌成的燈架,架上擺的不是蠟燭,竟是用銀線綴串的顆顆明珠。

  顧劍南曾經擁有過更大更明貴的明珠,他的目光並沒有在那華麗名貴的珠燈上停滯,移到牆上掛著的強弓和箭壺上,在弓旁還掛著一柄長劍。

  他心中一動,忖道:「我是否該取下長劍趁機逃走?以我這幾個月來苦練的『無極心法」我也許可以逃過他的追擊!」

  他心中猶疑,目光閃過那柄長劍,落在那擺在書櫃旁的一個小敞櫃上,只見那個敞櫃分作三層,每一層上都擺了五面摺扇。

  那些扇子的扇面都是張開的,每一張上面都畫著一輪火紅的旭日,大的約有二尺餘,小的僅僅只有半尺長,一共有十五把之多。

  他忖道:「這麼多的摺扇,莫非都是樸立人當作兵器之用的?」

  心念一轉,他啞然失笑,忖道:「唉!我管他那麼多,還是專心打主意要如何逃離此處!」

  剛想到這裡,耳中聽到窗外一聲輕響,他只見屋簷上一條人影倒垂而下,向窗內望來,他想也沒有多想,連忙閉上眼睛。

  果然,沒有一會兒,風聲微響,那人已從窗外躍進屋裡,雙腳落在地上,輕得就像一片樹葉飄落一般。

  顧劍南在武當後山的石洞中得到玄天道長以畢生的功力強行打入體內,雖然不會運用,卻使得他的體能增強不少,加之三個月前又蒙周胖子以金縷宮秘傳的「無極心法」,使得那股潛藏在丹田內腑的真力,有了導引之能。

  因而他這三個月的練習,實較常人三年,甚至三十年的工夫所獲的益處尤為大,他雖然不會武功招式,但是,內力已能隨著他的意志運行全身,只要有機會讓他學習那些招式,隨時,他都可能成為武林絕世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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