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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第五章 藍田種玉

  黎明前的一剎那,大地更深陷在黑夜的陰影裏。

  幾顆殘星在天邊的一角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月亮已躲至雲後……

  齊天岳手持神斧,默默地望著神力尊者魯賓,眼中露出炯炯神光,良久方始沉聲道:「人與人之間經常會起許多誤會,當年令師與慧覺老尼之間所生之仇怨,剛才她說僅是一點小誤會,若是你認為有可以考慮的地方,那麼請看在我的面上,暫從此事撇開。」

  神力尊者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道:「家師當年從敦煌石洞中取得少林失傳之易筋經及昔日唐三藏法師頸後之一顆舍利子。」

  齊天岳呃了一聲,想不到這裏面尚有曲折之處,顯然並非如慧覺老尼所說的那麼簡單,他雙眉微微一皺,曉得這是有關少林與峨嵋之事,弄得不好,則將引起兩派間的大風波,變成少林與峨嵋之爭。

  漠地黑龍倚在石柱上,愣愣地問了句:「喂!假和尚,什麼叫做舍利子?莫不是還有頸前舍利子不成?」

  魯賓一瞪眼道:「蠻子,你少嚕囌,小心洒家給你一銅棍!」

  漠地黑龍道:「禿顱,你別神氣,也不想想剛才那樣子,說多窩囊就有多窩囊,現在倒來對我發起脾氣?」他也兩眼一瞪,喝道:「呸,你他媽的算什麼?」

  魯賓勃然大怒,銅棍一揮,橫掃過來,罵道:「蠻子別走,吃洒家一棍!」

  洪鼎呸地一聲,獨腳銅人一舉,迎了上去,喝道:「老子還怕你這假和尚?」

  齊天岳一見這兩個寶貨沒說幾句話又要以兵戎相見,根本就忘了剛才同遭危厄、患難互助的經歷。他怒喝一聲道:「你們要幹什麼?」

  「鏘!」的一聲大響,金星暴起,兩種兵器在空中一撞,人影退了開去,立即又湊在一起。

  餘音繚繞於迴廊之間,齊天岳身形一動斧影閃起,在魯賓和洪鼎尚未相觸之際,便已揮出一式,擋在兩股兵器當中。

  「鏘!鏘」兩響,洪鼎悶哼一聲,退出四步開外,被齊天岳一斧敲在銅人上,覺得手臂都為之發痠。

  齊天岳斧刃一斜,反手又是一斧背砸在魯賓銅棍之上,立時便將他震退出數步之遠。

  魯賓愣愣地望著齊天岳,肩上披散的頭髮一陣波動,怒道:「你這是幹什麼?」

  齊天岳目中湧起冷漠犀利的光芒,寒聲道:「你要幹什麼?」

  魯賓雖是混人一個,可是眼見齊天岳力劈九駝、怒擲五象,又獨自一人將大力神君鍔爾察打敗,並殺死天竺矮仙。

  這等功力豈是他所能比較的?眼見齊天岳那種神威凜凜的樣子,他氣勢一餒,囁嚅道:「我正在說話,他老插嘴……」

  洪鼎道:「我只不過問一問什麼叫舍利子!」

  齊天岳冷冷道:「你不能少說一句話?」

  洪鼎話音一窒,摸了摸臉上扎扎的鬚髯,低聲嘟囔道:「他媽的,這假和尚敢不聽話,老子我今晚就跟他拚了。」

  齊天岳皺了皺濃眉,側首問道:「令師得到舍利子之後,到底為何會成了慈雲所有?」

  他斜眼瞥了垂眉盤坐於牆壁旁的慧覺老尼一眼,沒有提及易筋經之事。

  魯賓拄棍於地,緩緩吸了口氣,繼續說道:「家師雖是少林弟子,然而分支於川北法雲寺為主持,當年自敦煌獲得舍利子後,便返回川北……」

  他話聲一頓,瞪了慧覺一眼,道:「就在他老人家走進川蜀境地時,便遇見慈雲與慧覺兩人結伴而行,他們雖然身著袈裟,可是卻同宿同住,形狀親熱如同夫妻。」

  夏馥萍尖叫一聲道:「你說謊,慧覺大師絕不會如此!」

  魯賓怒道:「你可以問一問慧覺,看看是否真的?」

  慧覺老尼張開眼睛,安詳地點了點頭道:「阿彌陀佛,魯行者說的一點都不錯。」

  「啊?」夏馥萍睜大了眼睛,駭異地望著慧覺老尼,幾乎不相信這佛門老尼會說出這種話來。

  齊天岳雖然認為慧覺老尼所說的話有些刺耳,可是他卻認為這其中一定有蹊蹺在內,於是他嗯了一聲道:「你繼續說下去!」

  魯賓瞥了瞥夏馥萍,道:「家師當時一見,心中生起無限憤慨,沒想到佛門清淨,竟會發生這種污穢之事,所以當夜便持著佛門方便鏟,到他們所住宿之客店內暗自偵探情形,眼見他們共臥於床……」

  洪鼎聽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問道:「他們既是佛門子弟,怎敢共同住宿於客店,這豈不是……」說著,斜望盤坐的慧覺,目中盡是詢問之意。

  慧覺老尼道:「當年貧尼年紀還輕,與慈雲師兄裝扮成俗家夫妻模樣,自然可以投宿於客店。」

  她說來坦然之極,但是聽在夏馥萍耳中卻像是巨雷一樣,使她的心脈受到一擊,全身微微打顫,驚叫一聲,掩臉朝庵內奔去。

  慧覺老尼兩道灰眉一揚,厲聲喝道:「馥萍!回來。」

  夏馥萍驚悸地回過頭來,凝望著慧覺老尼。

  她的眼裏滿是鄙棄不屑之色,使得慧覺老尼痛心無比,她沉聲道:「馥萍,你一定要聽我把話解釋清楚方可離去,否則你不是我的師侄女,不是苦因的徒兒。」

  夏馥萍猶豫了片刻,緩緩轉過身來。

  齊天岳道:「夏姑娘,你就聽完這段隱秘再走不遲。」

  夏馥萍望著齊天岳,眼中盡是柔情蜜意,使得他趕忙掉轉頭去,不敢接觸她眸子裏那濃濃的情意。

  魯賓憤怒地道:「家師一見這兩個佛門弟子光著禿顱,赤裸身子,共臥於一床,正像要做出那等無恥苟且之事,是以憤怒之極,將窗櫺擊破,躍了進去。」

  他用力一頓手中銅棍,喝道:「誰知道這對臭不要臉的姦夫淫婦,竟會在床邊設有機關,家師一時不慎,墜入他們所設圈套之中,而被搜去囊中所藏之舍利子與易筋經。」

  他怒目瞪視,大吼一聲,赤銅棍一揮,便朝慧覺老尼當頭砸去。

  齊天岳一聲疾喝,斧刃一橫,快如電閃,截在魯賓面前,大聲道:「魯賓!」

  叮地一響,魯賓當頭砸下的一棍被齊天岳揮動的斧刀擋住,棍尾削去一截,整根赤銅棍彈起三尺,震得他立身不住,退後五步,背脊撞上石柱,他怒吼一聲,反身便又是一棍。

  「喀喳!」大柱從中折斷,廊簷上瓦片飛墜而下,灰層簌簌聲響中,瀰漫在迴廊裏。

  漠地黑龍一個箭步竄出,將手中銅人往地上一擲,雙臂一環,將那斷去的石柱抱住,硬生生的托起,架在下半截石柱上。

  魯賓滿頭灰塵,愣愣地站立著,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過了什麼。

  齊天岳看見夏馥萍卻被嚇得發呆的嬌弱神情,心中漾起一股奇異的感覺,不由得柔聲道:「你不用害怕,馥萍。」

  夏馥萍瞪大兩隻烏黑的眼球,凝望著齊天岳好一會,腦海中縈繞的盡是昔日白長虹與自己共處的片片美景。她一時忘卻自己身在何處,嬌呼一聲:「長虹!」像隻乳燕投入林中一般,撲進齊天岳的懷裏。

  齊天岳心弦一顫,幾乎要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可是他的理智立即又泛上腦際,那顆熾烈的心霎時便冷了下來。他臉色一寒,將夏馥萍推了開去,肅聲道:「在下已言明多次是齊天岳,姑娘別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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