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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第十八章 遊戲人間

  暮冬、銀花、雪地、雙騎。

  除夕、寒風、街道、駢轡。

  經過了一連十三天的跋涉,李劍銘偕同劉雪紅在雪花寒風下到了杭州。

  他是在除夕正午偕同劉雪紅趕到杭州的,他在當天趕到城內,便被老叫化找上了。

  老叫化見面第一句話就是:「請我吃個三百杯再說,其他事別忙。」

  待他看到了依偎在李劍銘身旁的劉雪紅時,他讚賞地說了第二句話:「啊呀!李老弟,你真豔福不淺,有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唉!只有我老叫化可憐,生來的孤老命,沒有個媳婦可以暖酒,連這麼冷的日子,也只好赤著腳……」他看到劉雪紅羞紅著臉時,得意地哈哈大笑,摸了摸他那紅通通的酒糟鼻子。

  李劍銘見到劉雪紅一張臉都藏在自己懷裏時,他對老叫化笑道:「既然沒有小媳婦替你縫鞋子,那麼讓我替你做媒,娶個老媳婦吧!也好替你疊疊被,洗洗衣,捉捉蝨子……」

  老叫化一聽,哇哇怪叫道:「好哇,你這下得意起來了,『喜上眉楣』、『喜不自禁』、『雙喜臨門』、『喜氣洋洋』、喜……」他用手搔亂髮,尷尬地對劉雪紅道:「我肚子裏的材料只有這麼幾句,再也喜不出來了……」

  他這一番做作,只把個劉雪紅笑得花枝招展,幾乎都直不起腰來。

  李劍銘心知這酒鬼,生來就是個詼諧之人,整日裏總是笑口常開,那嘴巴沒有裂開來的時候,一定是喝了酒,在睡大覺。

  因而他撇了撇嘴道:「我看你真要個老婆娘──」

  老叫化雙手亂搖,嚷道:「啊呀!我這老叫化子可不會要婆娘,有了婆娘喝酒都喝不得,那時可要了我的老命,我那叫化婆豈非成了謀害親夫?還有那個願意嫁給我?」他瞇了瞇眼睛,輕輕的對劉雪紅道:「何況我這雙腳的『馨香』她也受不了呀!」

  劉雪紅愕然的望了望老叫化的那雙如黑鐵鑄成似的腳,不解其中的奧妙,但是李劍銘卻曾聽見老叫化大發高論過,而且也領教過老叫化那雙腳上的氣味,因而此時一想,不由得捧腹大笑,直把個劉雪紅弄得莫名其妙。

  李劍銘見劉雪紅張口欲問話之際,他說道:「等下我再告訴你其中的奧妙,現在我們先找個客棧休息一下。」

  老叫化道:「對!對!在雪地上談這麼久,可要把我酒蟲都凍死了,走!咱們去喝他幾罈……」

  劉雪紅大驚失色道:「幾罈?」

  李劍銘笑道:「丐幫幫主有個招牌叫做飄渺酒丐,天下無人不知,那個不曉,他是整天都泡在酒罎子裏,養了好幾十條酒蟲?……」

  劉雪紅又是一驚道:「酒蟲?什麼叫酒蟲?」

  老叫化大笑道:「哈哈!他是逗逗你的,你別信他……」他心裏在忖思著道:「這個姑娘竟是如此天真,又是這麼個逗人喜愛,唉!我老叫化真後悔當初只顧練什麼童子功,連個女人都沒碰一下,不然我現在的女兒,豈不是也這麼大了!……」

  他看到了劉雪紅臉上洋溢著一片幸福的光彩,又想道:「我這個李老弟什麼都好,只是這方面太不專情,上次在洛陽扔了一個,害得那女的好哭一場。」

  「這次又為了一個女的,與天蜈宮那些老魔鬧出事來,想不到今天又把這妞兒給釣上手。」

  「上次那兩個我老叫化沒什印象,這個我可喜歡得緊,我非要幫忙她,不要搞得不好,又被扔了,那我老叫化想起來也難過。」

  於是,他心裏決定了一個主意。

  他對劉雪紅道:「我在杭州包了個客棧,專門預備給李老弟的,不過……」他轉頭對李劍銘道:「銀子是要由你給的,千萬別忘了。」

  李劍銘聳聳肩,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惹得劉雪紅又是一陣好笑。

  他們一行,緩緩的步行在杭州街上。

  此時因為正是除夕,所以街上熱鬧得很,販完年貨的商人,都已從外埠回到家中。街道兩旁,貼滿著紅紅的對聯,在白雪裝成的大地裏,顯得更鮮豔。

  街上行走的人們,也都堆著笑臉,攏著雙手,匆匆走過身旁,他們雖是詫異李劍銘一行,來得非常怪異,但是卻仍然點頭含笑而過。

  李劍銘看了看街道左右的景色,他感慨地道:「這是我第一次安舒的行走在街上,看看除夕的景色,回憶去年的除夕,我是在終南山裏的一個古洞度過的……」

  於是,他想到了去年以前的幾個除夕,那時是在金龍堡裏與公孫慧琴度過的。

  他還記得除了老堡主賞了兩分銀子外,公孫慧琴還送了一個小金戒子給他,但是,他卻因為抱男子漢的自尊心,拒絕接受那個金戒子。

  一些舊事,此時從記憶裏被拉了出來,又供他慢慢的咀嚼,那些愈是陳舊的往事,此時愈是香甜,也愈令他懷念。

  人,只要多活一天,他的回憶就多了一分,所以說回憶多,這人的年齡愈大。

  年老的人,回憶充滿了他們的生活裏。那些過去的日子,是如此的長,而那未來的日子卻是如此的短,因而,他們的生活裏盡是回憶。

  年青的人,希望充滿了他們的生活裏。那些過去的日子,是如此的短,而那未來的日子卻是如此的長,因而,他們的生活裏充滿希望。

  這就是有人說,回憶太多的人,他會覺得自己老了,至少,他的心靈較身體更為成熟。

  李劍銘連日來與劉雪紅相處,她那溫柔的愛撫,嬌羞的嗔笑,充實了他目前的生活,使得他幾天忘掉了那在危難中的公孫慧琴了。

  他心裏一凜,忖道:「啊!我幾乎連日子都過糊塗了,慧琴姐的生死,決定在我的手裏,我竟忘了她!假如不在期限之內趕到,那我還做什麼人?我豈不是忘恩負美的罪人嗎?」

  他拉過老叫化輕輕問道:「幫主,那河套煞君的江南行宮,在什麼地方?你有沒有打聽出來?」

  老叫化點了點頭道:「我丐幫弟子遍佈天下,豈有連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查不出來的道理?沒問題,我們喝了酒再談吧!」

  李劍銘追問道:「那河套煞君已經到了沒有?」

  老叫化搖搖頭,說道:「還沒有,不過據我手下弟子探聽出來的消息,河套煞君才過長沙,要趕到這裏,還需個好幾天功夫。」

  李劍銘道:「你消息是不是確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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