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瑟 > 落星追魂 | 上頁 下頁 |
一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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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劍銘見情,心知自己所猜測的的不錯,他大聲道:「徐姑娘,你的父親就是……」 靜虛大師怒吼一聲,長鬚飄拂,白眉飛起,他已將司空百里手中碧靈劍持在手中,左手鐵掌一錯,隨著那朵朵飛在空中的銀花劈將出去。 但見長劍抖動時,銀霞飛閃,朵朵銀花罩住李劍銘面門大穴,而那鐵掌則虛幻無比的砸在他的身外,不留一絲空隙。 李劍銘不及提防之下,頓時被逼退兩步,他心裏怒氣立時冒起,腳下交踩「天星步法」,有若柳絮似的,飄飛在劍光掌影裏。 他長劍一劃,一道圓滿的光弧遍佈身外,但聽「噗噗」兩聲裏,兩道人影一分,劍芒斂形處,剎時又排空而起,交擊在一起。 李劍銘深知峨嵋派有招奇妙無比的劍掌交施的怪招,故而未等對方得勢,即使出了一記「星幕密密」運足功力,佈出滿天的劍氣,硬生生把對方碰了回去。 他手上一緩,即先發制人,挽劍斜挑,小六式「彗星斜落」、「殘星稀疏」使將出來,一連十八劍,把靜虛大師逼得直退出五丈之外,僅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氣得他面泛紅潮,鬚眉倒立。 李劍銘冷哼一聲輕輕道:「我正要教訓你一頓,看你還頑固嗎?明明親生女兒在面前,你還不認……」說到這裏他大吼一聲,奇妙無比的攻出一招。 「嗆」地一聲,銀虹陡然大熾,往前猛切而去,一留劍光運到半途倏又一挑,他的劍背剛好敲在對方劍尖之上,順著一抖之勢,頓時將對方長劍挑飛,墜落塵埃。 靜虛大師被李劍銘驟然的揭開數十年的秘密,心中大為震動,那些歷歷如畫的往事,紛亂的泛上他的心頭,一時之間,神思恍惚,再也不能以神馭劍,渾足全身功勁了,是以李劍銘攻來的一招,立即將他長劍挑飛。 他茫然的靜立著,眼睛裏閃爍著淚水,腦海裏翻翻滾滾的都是年青時的金色的夢…… 是的,那真有若一個夢,夢醒了,金色燦爛的光輝也黯淡了,以至於漸漸消失。 他再也不回想以前那段日子,以及那個美麗純潔的少女,那似水的柔情了,因為,他喪失了再去探望的資格了,他已削髮為僧,作了峨嵋派的掌門…… 一襲薄薄的袈裟,將他的心緊緊的捆住了,而那峨嵋方丈的職位,更使得他思想麻木了,他不再回憶,其實他也不敢回憶…… 隨著歲月的過去,他根本記不起那個少女的叮嚀,也記不起她的容貌了。 現在,他看到徐婉菁,這使他驚詫她是如此的熟悉,漸漸地他那褪色的記憶,又重現了,他從她的問話裏,知道了她是誰,但他能怎樣呢? 他在峨嵋數十年來的努力,也就是要恢復往日的盛譽,使式微了的峨嵋興盛起來,重新堅強的屹立在武林裏。 因為他知道單憑那往日光榮,是不能使現在多添一些光彩的,峨嵋雖為九大門派之一,但那也只不過是一個虛名罷了,沒有實力的…… 近四十年來,他一直是峨嵋唯一的奇才,因而上代掌門太虛大師囑他繼任掌門,以光大峨嵋的責任,交到他的肩上。 幾十年來他朝著這個目標做去,在梵音唄誦裏,歲月很快地過去,他漸漸的老了…… 「唉!我已老了……」他感慨地嘆息著,因為他發覺他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漠視這人間的一切。 從那塵封著的往事裏,他覺悟到自己的不是,難道做了和尚就不能有感情了?就要忘了人間的一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但人間那一樣不是空的?獨善其身的出世修行一己,為何不入世成全別人? 他又迷惑了,這些奇怪的念頭,交錯縱橫的編織在他腦中,再也理不出頭緒來,他不由得嘆息道:「唉!我老了……」 李劍銘大聲道:「大師請恕在下無禮得罪……」敢情他眼見司空百里在呼叫著靜虛大師,而得不到回答,故而乃大聲喝出。 他那聲音恍如有形之物,撞激在靜虛大師的耳鼓裏,使得他悚然一驚,神智一清,回到了現實裏,他才驚覺到自己是落敗了,敗在落星追魂的手中。 李劍銘此時長劍入鞘,他一拱手道:「世事本無常理,面親子之情,卻是千古不變的,望老禪師深思──」他回過頭來,對徐婉菁道:「在下尚要請問姑娘,令堂曾否告訴尚有你姊妹?」 徐婉菁聞言,盈盈秋水在他臉上流轉了一下,微顰蛾眉,忖思良久,方才說道:「我媽以前好像說過我有一個孿生姊姊,但她因為要找爸的時候,而在路上丟失了,那就是我的姊姊了。」她眨了下眼睛,問道:「你怎麼知道呢?」 李劍銘道:「姑娘之令尊下落,現在不必多問,在下只要說,姑娘今晚寄宿在山下時,必可見到。」他轉過頭來大聲道:「掌門人,是吧!」 他看到了靜虛默然,於是又對徐婉菁道:「姑娘之姊姊,據在下所悉,現在係在南海普陀山,拜在紫竹神尼門下,名喚鍾菁菁──」 靜虛大師驚呼道:「南海凌波玉女!」 李劍銘點頭道:「正是凌波玉女,姑娘若是有空可去南海找她。」他頓了頓道:「在下現在要勸姑娘今後少用毒物,蓋此種傷人於無形之奇毒,太過分……」 徐婉菁笑道:「喲!想不到你真變成如此好心了,你不是一向殺人不眨眼的嗎?」 李劍銘正色道:「我所誅殺的都是邪惡之人,而姑娘統率毒物,卻經常用於邪惡……」 徐婉菁柳眉一挑,突然道:「那麼你也要殺我們了?」 李劍銘道:「善惡但憑姑娘自己忖思,在下尚有要事,就此告別……」 他話猶未說完,即見徐婉菁纖手微揮,眼前金光閃爍裏,數縷針形暗器電射而來。 他哼地一聲,右手大袖揮出一個大圓,手法奇妙無比的將那些暗器捲在袖裏,他怒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徐婉菁嬌笑道:「我要看看你是不是樣樣功夫都比我強。」她話猶未了,即挫腰揚掌,倏忽之間,烏光油滑的三枚暗器,緩緩的飛來。 李劍銘又好氣又好笑,他想不到這個女娃兒如此好勝,竟要設法壓倒自己,他眼見這三枚暗器來得奇緩,遂靜靜屹立不動,兩眼覷住來勢。 那三枚暗器來勢緩慢,但是一到離身前不足二尺之處,卻倏地一頓,交錯縱橫的電射而來,快若流星。 李劍銘劍眉微皺,輕喝一聲,張開雙手,緩緩的劃一大弧,探手一抓,已將那三枚暗器接住。 他手才一接到暗器,便覺眼前一花,香風疾拂,無數雪白掌影探到他面前。 他冷笑一下,上身後側,左腳毫無聲息的踢將出去。 「叭叭」兩響裏,他那跟隨踢出的右腳,剛好跺中對方膝部關節。 徐婉菁嬌呼一聲,頓覺腳下一軟,站都站不住了,她駭然失色,雙掌往地上一拍,那嬌小的身子輕盈的反躍而起,在空中倒翻出一丈之外,方始站住身子。 她嬌喘兩聲,一掠髮絲道:「你功夫真高,尤其你那手接暗器功夫更好,喂,你願不願告訴我那是什麼手法?」 李劍銘哼了聲,左掌緊握,說道:「那叫做『萬流歸宗』!」 徐婉菁輕笑盈盈道:「哦!萬流歸宗,喂!你可願意教我?」 李劍銘道:「在下不敢當。」 徐婉菁撅了下小嘴道:「我的暗器上有毒的,你不找我要解藥,會馬上死去的……」 她話才說到這裏,李劍銘朗笑一聲,張開左手道:「這個不勞姑娘解藥,在下已經煉化了。」 敢情他施出本身真火,將手中的三枚暗器熔化成碎末,他手掌一翻,成了一片粉末散落地上。 徐婉菁驚得雙目圓睜,她看到李劍銘手掌中有一團紅光,晶瑩流轉,驚呼道:「你……」 李劍銘朗笑一聲,摟著劉雪紅道:「在下就此告別!」 話聲裏,他大袖一展,恍如御風飛行,平飛而出,直躍出六丈開外,從那片毒物的上空飄過,往山下瀉去。 他聽到徐婉菁嬌聲喚道:「喂!你叫什麼名字?」 但是金頂遠了,他恍如流星飛逝,轉瞬躍下峨嵋,漸漸,峨嵋山遠了…… 峨嵋山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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