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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九


  張揚和李菲也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武林中人稱峨嵋雙劍俠,深得一字穿陽劍法的精髓,一般武林中人,難以取勝。要是他和李菲聯手,就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想戰勝他們,也不容易。但這位青衣老者只輕輕一閃,便避開了他這一劍。當張揚第二劍刺出時,青衣老者袖力一拂,一股淩厲的袖勁,將來劍拂到一邊去,張揚連人也幾乎站不穩。張揚這時才心中駭然,看來這老山賊武功果然不同一般,一身的內力十分深厚,怪不得他這麼放肆,目中無人了。

  張揚暗運真氣,準備第三劍出擊,五條漢子中一位漢子說:「張大俠,這老賊武功厲害,你們還是聯手對付他才好。」

  又一漢子說:「張大俠、李大俠,對付這麼一個窮凶極惡的老山賊,用不著和他講什麼規矩和俠義之道,還是聯手齊上的好。」

  李菲在旁也看出這老山賊武功不凡,師兄一個人怎麼也勝不了。的確,對付厲害的黑道上的魔頭,用不著講什麼規矩。便說:「師兄,我們聯手齊上好了!」於是李菲也加入了戰鬥,雙劍齊取老者。

  這時五位漢子又說:「上元道長、張大俠、李大俠,我們有急事先走,我們將這老山賊交給你們了!」

  說著,這五條漢子便縱身而去。青衣老者一見,一袖勁拂開了兩把刺來的劍,吼道:「你們這五個賊子,想往哪裡走?」便躍起追趕。可是他給上元道長的一把青鋒劍攔住了,道長說:「老山賊!你想借機逃走嗎?貧道勸你還是乖乖舉手就擒的好。」

  青衣老者狂怒了,一掌向上元道長拍出,掌勁異常淩厲,宛如一股狂風怒浪,向上元撲來。要不是上元道長真氣深厚,武功有深厚的基礎,單是這一掌勁,上元道長不給拍飛,也會震到一邊去。上元道長踉蹌後退了幾步,便站穩了腳跟,並且還淩厲地一劍擊出。

  青衣老者不由「咦」了一聲:「看來你這賊道,武功還有兩下,比你那兩位師弟強多了!好!老夫跑了那五個人,只有找你們出氣了!」說著,又是一掌拍出。

  一時之間,峨嵋派的三位弟子,聯手齊戰青衣老者。青衣老者在三支利劍之下,仍從容揮灑自如。峨嵋派的三大高手,越戰心中越凜然,暗想:怎麼在黑道上,竟有這樣一位武功厲害的老魔頭?

  這時,至化禪師等人也趕來了。松陽道長見自己三位弟子,居然戰不下一個老者,似乎還處於下風,心中愕然,同時也感到抹不下面子,不由挺劍而出,喝退了三位弟子,問青衣老者:「你是哪一處的魔頭,敢在這裡行兇逞惡,殺人放火?」

  青衣老者看了他一眼,神態傲慢地說:「看來你就是所謂的峨嵋派掌門,松陽道長吧?」

  「不錯,你又是何人?」

  「你既然叫老夫為魔頭,又何必問老夫是什麼人?」

  「因為本掌門劍下不斬無名之輩!」

  青衣老者一聲冷笑:「什麼名門正派的掌門,也是一個是非不分的糊塗蟲!」

  松陽道長身後一位弟子上玄道長喝著:「大膽!你敢對我們掌門這般的不敬?」

  「老夫從來對任何人也不敬!」

  松陽道長鐵青了臉:「魔頭!你出手吧!」

  青衣老者說:「老夫久聞你的一字穿陽劍法,號稱什麼雷霆風火劍,打遍四川無敵手,老夫早已想領教了,看看是不是如江湖上所傳聞那麼厲害。」

  至化禪師這時走了過來:「阿彌陀佛,兩位慢動手!」他又合什向青衣老者稽首問,「居士莫不是江湖上人所說的嶺南雲霧居士?」

  「不錯!那是老夫的賤號。禪師,你也聽聞老夫這一賤號?」

  「原來是雲霧居士,老衲失敬了!」

  雲霧居士忙回禮說:「不敢!」

  至化禪師看了看山村一副慘不忍睹的情景,又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說:「居士怎能如此殘忍,傷害了無辜山民的性命?」

  「禪師,老夫想你也不會那麼是非不分,好醜不明吧?」

  上元道長從旁問:「難道你沒在這裡殺人放火?」

  「你親眼看見老夫在這裡殺人放火了?」

  「這……」

  松陽道長望著上元:「這是什麼回事?」

  上元只好將趕來看見的情景一一說了出來。雲霧居士冷冷地說:「什麼名門正派的俠義人士,連是非黑白也不問清楚,就胡亂出手。要不是老夫看你們是名門正派,掌下留情,不然,你們還能完好地站在這裡說話麼?」

  話雖如此,卻傷害了峨嵋派人的自尊心。上元負氣說:「好!貧道再領教閣下的功夫,看你怎樣傷得了貧道。」

  松陽繃著臉喝著上元:「少胡鬧!」他又問雲霧居士,「當時閣下為什麼不說明真相?」

  雲霧居士說:「你何不問問你那三位高徒,他們有問過本人沒有?一來就聽信匪徒所言,說本人是老山賊,叫本人受死。老夫為人一向不恥於解釋,也受不了這一股的骯髒氣。」

  武當掌門雲風道長圓場說:「這是一場誤會,請居士莫怪,現在那五個人呢?」

  雲霧居士忿忿地說:「叫他們三個放跑了!」

  「哦?跑了?他們是什麼人?」

  「這還用問嗎?他們不是貓兒山的山賊,又是什麼人了?」

  回龍寨青龍堂堂主說:「看來這的確是貓兒山一小股山賊所為,別的匪徒,怎敢在這裡打家劫舍、殺人放火?」

  三位峨嵋派弟子聽得不由面面相覷。這一下不但是誤會,更犯了一個大錯,將殺人放火的貓兒山賊放跑了!張揚明知錯了,仍負氣地說:「有什麼憑據說他們是貓兒山的山賊了?」

  雲霧居士冷笑一下:「他們要是俠義之人,在你們圍攻我這個老山賊時,為什麼不齊上,而要匆匆忙忙離開?難道還有什麼大事比殺了我這個老山賊為民除害更重要?顯然他們是做賊心虛。可惜老夫要去追殺他們時,給你們阻攔住,白白讓他們跑掉。」

  上元等三人聽了作聲不得,顯然所說的話在情在理。雲霧居士又說:「老夫聽聞各位要去調查貓兒山匪徒們的罪行。貓兒山人為惡一方,神人共知,又何需調查?現在眼前一事,就是血淋淋的罪證。你們既然是為民除害的俠義之輩,何必多此一舉?應趕快去剿滅這夥山賊才是。沒其他事,老夫告辭了!」

  回龍寨青龍堂堂主忙說:「前輩既然俠心過人,何不與我們在一起,共同為民除害?」

  「老夫可不是什麼俠義人士,也不願捲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殺中去。今天,老夫實在看不過這夥山賊慘殺無辜,才不得不出手,要是江湖上的一般打鬥,老夫才懶得去理。好了!老夫告辭了!」

  雲霧居士說完,便閃身而去,轉眼便消失在莽莽的群峰裡。雲霧居士走後,松陽道長忍不住問至化禪師:「這位居士為人如何?是好是壞?」

  至化禪師說:「他為人如何,老衲也不深知。但他是個不受任何拘束、獨來獨往、亦正亦邪的人物,行為做事,全憑自己喜歡,有時也胡亂殺人,有時也救人,說不出好,也說不上壞。但可以說,他從不濫殺無辜,更不會去傷害婦孺。」

  青龍堂堂主問:「禪師,現在貓兒山的人的罪行已確鑿了,那我們還去不去其他地方調查貓兒山人的罪行?」

  「既然來了,我們多少也要去走走才是。再說,說這夥匪徒是貓兒山人,恐怕是雲霧居士的臆測,也沒任何證據,或者是別處的強人也說不定。」至化禪師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感到這事的發生十分蹊蹺。貓兒山的少寨主藍瓊既然不畏生死闖武林大會,聲言不想與中原武林人士為敵,並請求派各門派人去調查他們過去的所作所為,怎麼還有貓兒山的人出來打家劫舍、殺人放火?就是再愚蠢的賊人,也不會這樣幹。在群雄調查之時,仍這樣幹,那不自行暴露了?其中很難保證沒有與貓兒山為敵的黑道人,故意在此嫁禍。這就是至化禪師要去走走,多方面調查打聽的原因。

  至化禪師少在江湖上走動,不諳江湖上種種陰謀奸詐的伎倆。但他冷靜善思,深明哲理,對人對事,有自己的見解。他不這樣,便不能成為精通佛理的一位高僧了。他雖然為人正直單純,卻並不是魯莽之人。

  武當派掌門雲風道長點點頭說:「我看雲霧居士為人孤傲,憑自己的喜惡而行事,也不是善良之輩。他所說的也未必正確,極有可能是自己的推測。」

  松陽道長因雲霧居士掃了自己的面子,對雲霧居士更沒有好感,說:「我看這事說不定是他幹的。」

  至化禪師忙說:「雲霧居士恐怕不是這樣殘忍之人,要不,武林早已視他為魔頭之類的人了。他主觀臆測是有,但慘殺婦孺卻是從沒聽說過。再說他為人極自負,是自己幹的,不會推諉給別人。依老衲看,我們還是將這些屍體埋葬了,趕往全州才是。」

  於是三派的弟子和回龍寨的人,七手八腳將村中的死者埋葬後,繼續啟程。他們一到全州,回龍寨全州分堂的堂主郝海天,不但親自率領堂下眾弟兄出城外迎接,更在全州一間最豪華的飯店,包下了整座樓面,大擺宴席,盛情為至化禪師等人洗塵。尤其在進入全州城時,不但有人在前面開道,也有一批武士在後面斷後,仿佛是朝廷什麼大官要員來全州視察,弄得全州城內,行人驚訝,路人側目,街頭巷尾,百姓哄動。看來,郝海天在全州一地,極有權勢與威望。這種大擺場面的盛舉,雲風道長和松陽道長卻不以為然,至化禪師更暗暗皺眉不悅。這樣太過張揚了,招來眾人注目,有什麼好處?但這是主人熱情的安排,也不便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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