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驚鴻一劍震江湖 | 上頁 下頁
一七〇


  浪裡飛搖搖頭,道:「事情還沒算完,監院五老看我傷了他們兩個弟子,要和老朽拼個高下。」

  桑逸塵搖搖頭,道:「一點小事,說開就完了,又何必意氣用事。」

  洞庭釣叟一皺眉,道:「大家冒了火,拼戰起來,那就難免事情愈鬧愈大,這裡已經來了這麼多同道,未必就無人出來排解嗎?」

  浪裡飛鄭家燕道:「就在老朽和監院之一的悟仁動手刹那,飛雲道兄由內院出來,老朽和飛雲道兄,有數面之緣,他一看是老朽,便挺身出來做和事佬。

  「飛雲道兄說,就是非要動手不可,隨便來一兩手玩藝兒,既不傷和氣,也不傷大雅。」

  桑逸塵笑道:「大家表演一兩套絕技,開開眼界,那倒是很有意義。」

  洞庭釣叟笑道:「老叫化,我們眼福不淺,正好趕上看他們的表演,若遲到一步,機會就錯過了,那是多遺憾的事。」

  桑逸塵笑道:「鄭兄弟,你們要表演一些什麼?不是對人有傷的玩術吧。」

  浪裡飛笑道:「和尚做法事時,他們表演給觀眾所看的,把燒得通紅斧頭、尖刀等,用牙齒咬著,繞場一周,就是這玩藝兒。」

  桑逸塵笑道:「這是騙人的,只要膽子大的人,都可表演。」

  浪裡飛鄭家燕笑道:「今天我所表演的,可不是那樣,是要把燒得通紅的鐵鍊,用手拿起來圍在身上,候鐵鍊涼了,才算完,不是把牙齒一咬就了事。」

  桑逸塵笑道:「鄭兄弟,愈老功夫也愈練得到家,這麼說來,你的寒冰掌功,已練到登峰造極了。」

  浪裡飛笑道:「老朽的寒冰掌,再練上五十年,也沒有桑大俠那童子混元氣功掌力的一半威力。」

  百拙大師站在一側,聽八臂神乞一語就說出人家所練的功夫,暗忖:「真是見多識廣,江湖稱三怪傑之一,受之無愧。我們少林寺,空負盛名,只恃七十二種絕招,固步自封,卻不知現在武林中,能人輩出,武功亦各有所長,這一次風波平息後,必須和各院長老主持,好好檢討改進,不然,不但執不了武林牛耳,恐怕少林寺在武林要站一席的地位,都會感到困難。」

  就在他轉念之當兒,浪裡飛從火中拿取那根鐵鍊一看,已經燒紅了。

  回頭向百拙一拱手,道:「掌門大師,鐵鍊已經燒紅了,請貴院的大師先表演吧。」

  百拙眉頭緊皺,心中很感圍難,在院的長老和主持以及自己,都未練過這樣的功夫,那樣粗長的鐵鍊,燒紅之後,拿起圍在身上,真還沒法和人較量。

  桑逸塵看百拙眉頭緊皺,而且半晌沒開口,知道正在深思之中,等道:「鄭兄弟這是大家觀摩性的比較,就不用客氣啦,就請你先表演看看吧。」

  浪裡飛鄭家燕笑道:「既是大師有意讓先,老朽就有僭了。」說完,把身上衣服脫光,向旁一拋,躍身火堆近前,身子微躬,從火中拖出一條鐵鍊來。

  但見那條鐵鍊被火燒的通紅,有手臂那樣粗細,一丈長左右。

  他右手握著鏈頭,左手一拉,只聽噗噗之聲響,手過之處,即冒出一陣一陣的熱氣。

  那鐵鍊經過一拉之後,已不像剛才從火中拖出來那樣的紅了。

  兩手一拉,往背後一翻,右手往身前一甩,活似長蟒繞身一般,把一條丈來長的鐵鍊,整個圍在身上。

  只見他身上的熱氣,嫋嫋上升,片刻之後熱氣頓失,這才把鐵鍊從身上解下來,仍然拋回火中,笑道:「老朽現醜了,請各位大俠不要見笑。」

  看他把鐵鍊解下之後,除了現出條條紅印之外,毫無一點損傷,眾人暗暗點頭叫好。

  桑逸塵笑道:「鄭兄弟,這手功夫已經到爐火純青啦,走!進寺叨擾大和尚幾杯再說。」

  浪裡飛笑道:「慢來!慢來!等他們表演之後,再叨擾不遲。」

  桑逸塵笑道:「老叫化不是替少林寺捧場,他們有七十二種絕術,喝了酒之後,再叫他們表演—兩套,給大家開開眼界就是。」

  百拙大師移步上前合掌笑道:「鄭施主,功力驚人,老衲深感敬佩,請入寺稍坐,容老衲一盡地主之誼。」

  桑逸塵環眼一睜,望了百拙一眼,眼睛轉到洞庭釣叟身上,笑道:「大和尚和這位洞庭釣叟白耀南,會過面沒有?」

  百拙大師合掌笑道:「老衲久聞白兄大名,只恨老衲掌少林寺,瑣務繞身,無法分身拜會武林同道,今日幸能一見年高德劭的老前輩,真是老衲平生之幸。」

  洞庭釣叟仰臉笑道:「老朽不過癡長幾歲罷了,無德無能,慚愧死啦。」

  互相一客套,即由百拙大師引導,洞庭釣叟師徒、浪裡飛鄭家燕、八臂神乞等,直入達摩院議事殿。

  桑逸塵進入議事殿之後,即抽身走了,由洪禪上人引導,與這幾天應邀而來的武林同道,分別見面。

  再說俞劍英和二女,回到少林寺後,站在寺院屋脊上一望,見不是少林寺失火即向後山茅舍躍去。

  一進後山茅舍一看,和他們離開時一樣,打掃的一塵不染。

  俞劍英直向右間房屋走去。

  程玉玲嗔道:「你慌什麼?那屋裡又沒有留下金銀珠寶在那裡,急著進去幹嗎?到我和雲姊姊的房裡來,我和雲姊姊有話和你說。」

  俞劍英已經走到門口,聽玲姊姊這一叫喊,只好笑著轉回來,向二女的房內走進去。

  一進入房內,把行裝卸了,程玉玲即動手生火燒茶,陳紫雲忙著洗刷杯子碗筷等。

  俞劍英笑道:「兩位姊姊先坐下休息一下吧!這些事讓我來做吧。」

  陳紫雲道:「你還是坐下休息吧!等你想起來,我們已經做好了。」

  俞劍英笑道:「玲姊姊,由岳鳳坤那兒拿回的劍訣,是抄本,真本未必是他拿走了。真的是他岳鳳坤就欠聰明,為什麼不把真本還給我們,也免得露出馬腳。」

  程玉玲道:「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聰明,師叔告訴恩師劍訣被盜走了,就是師父來了也無法找回,真本究竟是誰人拿走,看這情形很難查出。」

  俞劍英道:「我們這裡的事,我看恩師完全都知道了,他老人家真了不得,表面雖然置之不聞不問,其實他卻在暗中保護我們。」

  陳紫雲被梅香挖苦刺傷心靈,表面雖然和平常一樣,心裡的創傷,一時則難平服,猛睜雙眼,望了俞小俠一眼之後,轉過身子,背向著劍英。

  但見她用紅線紮著的一條黑亮的大辮子,在微微的擺動,兩肩也似乎在抽動。

  俞劍英走上一步,問道:「姊姊,你怎麼啦。」

  陳紫雲哽咽著,道:「都是你害人。」

  這時,程玉玲已由廚房裡,提了一壺茶,走了進來,一看雲姊姊,滿面淚痕,柳眉深鎖,似有無限幽怨。

  程玉玲嚇了一跳,趕快放下茶壺,一雙玉手,扶著紫雲的香肩,微微的搖了一下,道:「雲姊姊,是不是他又惹你生氣。」

  陳紫雲搖了搖頭,沒有答話,一下抽泣的更利害。

  俞劍英道:「雲姊姊,你受了委屈,我一定要找梅香報復,替姊姊出口怨氣。」

  程玉玲呸的一聲,向俞小俠吐了一口吐沫,怒道:「你害死了一個毒娘子,還不知悔改,還到處用情,將來不知還要再害死多少人。」

  陳紫雲滿臉淚痕說道:「玲妹妹,不能怪他,只怨我自己寒門薄命,出身微賤,配不上他,只恨我自作多情,這次劫運過了後,若死不了,當向師父稟明,我遁身空門,削髮為尼,以了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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