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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弄玉道:「隨我來。」舉步當先行去。

  她領著他穿過兩重大隊曲曲折折來到了一處院落前,側身讓道:「公子,請進,宮主就在裡面。」

  陸文飛疾奔而入。

  只見師父與燕山宮主正對面坐著談話。當下直撲了過去,抱著胡文超的雙膝,只喊了一聲:「師父!」立時泣不成聲。

  胡文超面無表情,神態十分安靜,道:「起來,別孩子氣了。」

  陸文飛嗚咽道:「師父,是徒兒不肖害了你……」

  胡文超把臉一沉,嚴肅喝道:「叫你起來,聽見沒有?」

  陸文飛忍著悲痛,挺直身子,轉臉對燕山宮主道:「家師乃是退隱之人,與世無爭,你請他老人家來此何事?」

  燕山宮主徐徐道:「他乃是三位使者之一,他若不來,怎能取得海底?」

  胡文超道:「老朽自知已成廢人,這事早已托了一位老友代辦,我來不來無關緊要。」燕山宮主猛然省悟,太行山不是早就有個劍祖出現。此人想必是他委託之人,遂道:「你委託之人,是誰?」

  胡文超緩緩道:「此刻恕不便透露,反正到時他會出面的,決誤不了事。」

  燕山宮主沉下臉來,道:「本宮今晚便要開壇祭祖,接掌大位了,他不來怎行?」一頓又道:「汝受先王重托,理應忠人之事,難道這等大事也是鬧著玩嗎?」

  胡文超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道:「老朽已然說過了,決誤不了事。」

  燕山宮主道:「好吧,本宮相信你便了。」語聲微一頓又道:「你師徒很久不見了,本宮已著人為師徒預備了酒菜,好好談談吧。」

  一揮手又道:「去吧,不過可別打逃走的主意,萬一下人傷著了你們,可別怨恨本宮事前沒有把事說明。」

  胡文超立直身子,道:「老朽哪有力量逃走,這點姑娘盡可放心。」

  陸文飛上前攙扶著師父,緩緩行出院來。陸文飛忍不住問道:「師父果真要為她取出那海底嗎?」

  胡文超搖了搖頭道:「為師以久病之軀,遠涉千山萬水來至太行,你不問問我能不能支持得了?」看了陸文飛一眼道:「卻急著打聽那些與你無關緊要之事,莫非你也為了那藏寶動了心不成?」

  陸文飛聞言大慚急道:「弟子真是該死,我因恐師父……」

  胡文超搖頭打聽他的話頭道:「不用多說了,為師決不比你糊塗。」

  陸文飛素來信服師父,立刻閉口不敢再言。

  二人行至客房,果見裡面豐豐盛盛擺了一桌酒席。

  胡文超哈哈大笑道:「燕山宮主真是可人,她知我已然三月沒有吃肉了,竟預備了這麼些好吃的東西。」

  話音未落,逕自坐下,立即吃喝起來,並招呼陸文飛道:「你也吃些吧。」

  陸文飛因師父身陷虎穴,心中正自感到難過,哪裡有心情吃喝?但因師父興致甚好,只得勉強地坐了下來。

  胡文超見他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也不去理睬他,只顧嘴到杯幹,吃個不亦樂乎。

  陸文飛心中一直盤算。如何設法先使師父脫離虎口,免受燕山宮主的脅迫。

  突然耳際傳來一陣細微的傳音道:「為師之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辦法對付她的。」陸文飛吃了一驚,暗忖:「師父功力早已失去,怎能使用千里傳音之術?」他乃是聰明之人,知道功力不夠之人,是無法使用於裡傳音之術的。

  陸文飛有了這一發現,他的心境頓時開朗起來,亦學著師父的舉動,大吃大喝起來。此時已然是掌燈時分了。弄玉進來替他們燃上一支大燭。面含微笑道:「宮主著小女向胡大俠傳話,請你在初更時分,取出海底。」

  胡文超把眼一翻道:「夤夜之間叫我往哪裡去找?」

  弄玉斂去笑容,淩厲地道:「我們大老遠地把你接來,為的是好趕上今晚的大典,你若不把海底取出,豈不誤了大事?」

  胡文超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她接掌大位與我何干?」

  弄玉色變道:「你受先王重托,難道一點都不關心此事?」

  胡文超喟然一歎道:「十餘年來,老夫未有一刻或忘。」語聲一頓又道:「但,情勢的演變卻非始料所及。」

  弄玉怒道:「如此說來,你是懷疑宮主的身份了。」

  胡文超哈哈笑道:「豈敢,豈敢,老夫就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說她是假的呀。」

  弄五重重哼了一聲:「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既已來至太行,便該全心全力地將事情辦好,不然你會後悔。」

  胡文超仰面笑道:「老夫一生從不追悔。」

  弄玉似乎甚是惱怒,狠狠盯了他一眼,急轉身行出房去。

  陸文飛面現憂容道:「師父一再搶白她。應防燕山宮主惱羞成怒。」

  胡文超呷了一口酒。哈哈笑道:「走著瞧吧,此刻不必妄論成敗之事。」

  陸文飛聽他聲音宏亮,顯示中氣十分充足。猛然省悟,暗道:原來是他。

  就在這當兒,大殿陡起一陣鐘鼓之聲。

  寺內之人紛紛朝大殿行去。胡文超抬頭朝大殿現去,看見殿內香煙繚繞,氣氛十分嚴肅,遂立起身來道:「只怕要開壇了。」

  陸文飛不知什麼叫開壇,問道:「是什麼人開壇?」

  胡文超道:「咱然是朱衣門開壇。」一頓道:「看來她真的要接大位了。」

  陸文飛大為著急道:「咱們應該及時阻止才對見呀。」

  胡文起神色凝重道:「此是何等神聖之事,你切不可妄動。」看了看陸文飛一眼,道:「一切聽其自由發展。」

  陸文飛點了點頭。

  只見弄玉遠遠行來。直到胡文超身前。福了福道:「本派現在開壇,二位均屬本派之人,請胡大俠與陸公子前去參拜祖師。」

  胡文超點點頭道:「老朽這就去。」舉步當先而行。

  只見大殿上,端然站了二三十人,內中有方滌塵、田威、桑子弼、雪山盲叟、百草翁、五毒婆、姚寒笙、司馬溫,胡文超與陸文飛見大殿之人,但都面容嚴肅,靜靜立著。大殿之上,鴉雀無聲。只聽一陣腳步聲響,一排行出了三人。

  正是郊外所見的三位錦袍老者,大搖大擺地就在前列立著。不一會功夫,燕山宮主手中拿著朱衣劍,由四婢簇擁由內而出。先對王老頷首一笑,然後極為嚴肅地說道:「在開壇之前,本宮先為諸位引見。」

  目光注視在三老身上道:「此三位乃是聞名海內外的『南海三仙』。」

  陸文飛暗吃一驚,他曾聽師父提過,南海三仙為百年來武功最傑出的高手。

  他們內功精深,已達摘葉飛花俱可傷人之境,想不到竟為燕山宮主所用。

  燕山宮主緩緩將身形面對神象。

  司馬溫立即提高嗓音道:「請護壇四大香主,封門淨壇。」

  錦衣老者沉聲道:「且慢。」目光電似地四下一掃道:「老夫身為本門長老,現有幾句話必須交代明白。」

  其人乃是三位長老最大的一位名叫朱古風,有「袖手飛花」之稱。

  燕山宮主轉過身來,道:「朱前輩有話只管吩咐。」

  朱古風慨然一歎道:「當年門主遭逢宮幃之變,唯恐本門弟兄無辜受誅連,曾將所有典籍焚毀,只留一份海底。」

  語氣微微一頓又道:「以備新門主接掌大位後,重振聲威之用。今海底尚未取出,不可妄行開壇祭祖師之禮。」

  燕山宮主點了點頭道:「朱前輩之言極是,就煩三位長老率三位信使前去取出海底如何?」

  朱古風並不推辭,目光一抬道:「請三位信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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