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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話音未落,但見火星四濺,沾物即著,院牆之上,花木之間,盡是碧熒熒的火焰。

  雲娘立時色變,低產道:「快把手放開,你該知道,他們絕不會因我在此,而不施焰。」

  王孫見她滿面焦急之害,心中頓覺不忍,把手一松道:「諒你也難逃我的手掌。」

  此時一聲尖脆的嗓音在窗外得意地笑道:「這宗火器沾物即著,就算你練得金鋼不壞之身,也難擋數十枚火彈的齊發,你們最好別打那逃走的主意。」

  陸文飛滿膠怒火,猛地一把抓住雲娘的手臂,反手長劍出鞘,扭瞼對王孫道:「大哥咱們向外闖,如若他們發彈,就以此女當擋箭牌。」

  王孫急搖手道:「二弟不可冒失,四下隱伏之人已非『不醉居』的人了。」轉過臉來對雲娘問道:「外面的人可是你預先約請來的?」

  雲娘搖頭道:「小女子原先的意思並非如此。」

  陸文飛怒道:「剛才你不是威迫我們來著嗎,並說已預伏下了毒謀,怎麼現在又不認帳了?」

  雲娘唉聲一歎道:「女子原先的意思是意欲借助……」

  王孫急用眼色制止,接道:「不用多說了,在下明白了你的意思。」

  說完抬手輕輕一扇,將廳內的兩支紅燭立時熄滅。

  陸文飛甚感奇怪詫異地問道:「大哥何故將燈火熄滅?」

  雲娘現猶豫之色,朝窗外看了看,正待說話之時,窗外突然傳來一個冷峻的嗓音,厲喝道:「雲娘,不許你多說話。」

  雲娘面上立時色變,頓口不敢再言。

  王孫一手扣著雲娘的手腕,眼睛即一直留神著窗外,只覺得雲娘全身戰慄,顯然心情十分激動。

  陸文飛細聽窗外發話的人,嗓音尖脆,而且甚是熟悉,當下沉喝道:「窗外什麼人?」只聽窗外那人冷笑道:「你們不用打那突圍的主意,這院落的四周已布下了無數火器,就算你們本領再高,也難擋那無情烈火。」

  陸文飛大怒,厲聲道:「汝等困住陸某,究竟意欲為何?」

  窗外之人不徐不疾地道:「你與姓王的少年,必有一人身懷秘圖。如能交出,不僅可保全生命,而且尚可分享你們的一份。」

  王孫四個貼身女婢,原都守護在門外及院落外,此時似已沉不住氣了,梅香首先養入,怒衝衝道:「請公子示下,婢子們要開殺戒。」

  王孫沉聲道:「不用你們著急,本公子自有道理。」

  只聽窗外格格笑道:「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料你們也不知厲害。」

  跟著院內呼地飛來一枚藍色火彈,波地爆炸開來!

  陸文飛運集自力,朝外看去,只見四下房脊之上,人影幢幢,顯然德伏的人數甚多。王孫暗用傳音對雲娘道:「姑娘原先的意思是要用屋內的機關計算我們是嗎?」

  雲娘點了點頭,卻沒出聲說話。

  王孫又道:「外面來的人想必是避秦莊的,他們可知道屋內的機關佈置?」

  雲娘搖了搖頭仍沒有說話。

  這所院落只是「不醉居」內的一個小院落,今為人四面圍困,裡面一舉一動,無不洞察無遺,即是說話,亦可聽得明明白白。

  王孫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對雲娘說話,外人自無法聽得見,但雲娘功力較淺,她無法用傳者說話,故只能以點頭搖頭代替。

  王孫知她無法用傳音說話,想了想道:「敵方既採用這項毒謀,他是決不會等到天明。為姑娘自身安危著想,你該想個脫身之計,先行脫出火陣再說。」

  雲娘低頭未語,顯然她此刻內心十分矛盾。

  王孫系用傳音說話,旁人無法聽見,陸文飛見他把燭火滅去後,半晌沒有作聲,忍不住開言道:「大哥,咱們不能再挨下去了,好歹得與他們拚一拚。」

  王孫搖手低聲道:「你且少安母躁,容愚兄細想一想。」

  突然窗外又傳來那尖脆的聲音叫道:「你們不用打突圍的主意,還是好好想想吧,天明之前如無答覆,我們立時萬彈齊發,這小院落便將化成一片火海。」

  陸文飛怒道:「我提醒你們,公孫雲娘現在還落在我們之手。」

  外面格格笑道:「公孫雲娘迷戀私情,貽誤大事,她早該得到懲罰。如今讓她能與情郎同葬火海,總算償了她的心願。」

  陸文飛乃是極重情感的人,原先從定雪山盲叟心懷叵測,意欲計算自己,此刻才知他們乃是暗中受人支使,是不得已而為之,而且因此而獲罪,可見她父女並非十惡不赦之人,於是厲聲喝道:「外面說話的是誰?可叫司馬總管來答話。」

  外面又是一陣格格嬌笑道:「咱們不是已經朝過相了嗎?姑娘外號『紫衣龍女』,一向心狠手辣,可沒有雲娘那份菩薩心腸。」

  頓了頓又道:「今晚這事是姑娘的主意,司馬溫管不了,有話對我說吧。」

  陸文飛知道就是那紫衣女子,重重哼了一聲道:「錢人你不用得意,有天遇上了我,防某不揭你的皮才怪。」

  紫衣龍女格格笑道:「不用空發狠,只怕你永遠沒這機會。」忽又斂去笑聲,輕聲一歎道:「一個好好的人,活活燒死也實在可惜。你們何苦執迷不悟?」

  陸文飛忿怒填膺,一聳肩將英雄氅卸下,抖手往外一扔,呼地直射入院落之內,黑暗之中,就和一個人撲出去一般。

  大氅堪堪扔出,屋簷之上立起數聲暴喝,十餘枚碧光閃閃的硫磺彈,一齊朝大氅射去。波、波猶如元宵煙火一般,漫空碧光迸射。大氅立即熊熊燒了起來,連帶著院牆及滿院花木亦均著火燒了起來。

  陸文飛趁火彈攻向大氅的瞬間,雙腳一點,單手舞動長劍,長虹般朝簷頭射去。

  他的意思是借大氅分去四下人的注意力,出其不意飛上屋簷,將圍困之人除去,這樣王孫等人便可安然脫險。

  只是對方處心積慮要計算他與王孫二人,佈置何等周密,豈是這般冒失可以沖出的?陸文飛身形一經躍起,四下的硫磺彈炮雨點般發來。

  陸文飛身在空中,無從挪閃,只得長劍疾舞,劃起一道弧形劍花,將身投護住,仍然原式不變地落向簷頭。

  耳際但聽一聲暴歎道:「相好的,下去吧。」

  呼地一股巨大暗勁,迎面推了過來。

  陸文飛身上已有數處著火,腳尖也見觸到房檐,若被這一掌逼落院中,勢必活活燒死,當了猛一提氣,大喝一聲,奮力一掌拍出,迎著那股暗勁推去。

  這一掌乃是他全身功力所聚,勢不可當,「砰」地一聲震響,竟把暗中發掌之人震得連退數步,並將房上的瓦踩碎了一大片。

  陸文飛身形晃了一晃,咬牙枉前一沖,才算把身形正穩。就這瞬間,已有數件兵刃,挾著閃閃寒芒,劈面攻來。他身上已有數處著火,並漸漸燒著皮肉。

  危急之中顧不得身上疼痛,奮創一式「梅開五福」撒起朵朵劍花,將上下攻來的兵刃擋開,借勢往前躍,來到了後房脊。」

  他因身沾磷火,不敢纏鬥,急欲沖出圍外。

  詎料,堪堪到後屋脊,暗影中悄沒聲地沖來一人,呼地一掌朝他倒背襲來,力道強勁異常。

  陸文飛驟不及防,被襲得身形躍起,直滾下房脊。此時王孫所居的院落已隱入一片火海,照得漫天通紅。

  陸文飛身冒煙火,又在火光照耀下,瓦上之人自然看得清楚。當時暴喝連聲,十餘枚火彈齊發,集中朝他停身之處射去。

  陸文飛身中火毒,複為暗中那人一掌震得氣血翻騰,兩眼金花亂迸,一時之間哪裡爬得起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暗影中呼地射來一條人影,右手一抬,先行發出一股掌勁,將射來的火彈震飛,左手就勢一把朝陸文飛機去。陸文飛忽然雙手朝下一按,身形平射出七八尺遠,就地一滾,翻身躍起,疾往黑影中驚去。

  他的倒臥之處,盡是黃沙土,這一滾不僅避開了來人一抓,且把身上的餘火也已滾熄。來人似是大出意料,當下不敢停留,遙望著陸文飛的背影追去。

  再說王孫突見陸文飛冒險沖出,心中大驚,急喊道:「二弟不可造次。」

  可是陸文飛身形已然射出,急得他一頓腳,縱身正待尾隨追出,雲娘暗中一拉他衣袖道:「快隨我來。」

  急步行到牆壁,將一福山水畫卷起,伸手往牆上一按,壁上立即現出一扇暗門來。

  雲娘當先行入道:「這是一條地道,可通小妹所居樓閣之下。」

  王孫跟著行入,問道:「這就是你所說的機關埋伏?」

  雲娘答道:「還有呢,你所住的客廳之內,上有一方鐵網,只須一按牆上的彈簧,鐵網自落,客廳之人盡將罩入網內。」

  王孫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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