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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王孫反道:「不用這個那個了。學武的人究竟要練到怎樣的程度,才可不受人欺負,實在很難說。就以張南等人來說吧,在江湖可說得上是一流高手,但若遇著真正高手,照樣地不堪一擊。」

  陸文飛道:「話雖如此,到底總比小弟強些。」

  王孫跨步上前,拍著他的肩膊道:「不用自暴自棄,他們並不比你強多少。」

  陸文飛只當是義兄勉勵之言,是以默不作聲。

  王孫突又問道:「記得愚兄曾傳你一篇行動口訣,你練過沒有?」

  陸文飛搖頭道:「連日事忙,還沒顧到練呢。」

  王孫正容道:「初練時或會有些痛楚,但不用伯,旬日之後包有神效。」

  陸文飛含糊應著。

  王孫話風一轉又道:「近日你好像與雪山盲叟處得不錯。」

  陸文飛輕喟一聲道:「此人心懷叵測,蓄意對我拉攏。小弟因他乃是殘疾之人,是以不便抗拒。」

  王孫點頭道:「此老原非壞人,此刻卻是情非得已,你應防著他一點。」

  陸文飛一向視這位義兄為神秘人物,遂又問道:「大哥可知避秦莊是哪條路上的人?」王孫仰著臉徐徐道:「此刻還難判別。」

  陸文飛奇道:「這話怎講?」

  王孫搖搖頭道:「眼下的太行山,情勢錯綜複雜,令人眼花繚亂,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楚的。」

  陸文飛越聽越糊塗,複又問道:「大哥是指什麼而言?」

  王孫輕喟一聲道:「每一個來太行山的武林人,都有他的打算,就拿你說吧,多多少少亦有一點隱情未對愚兄明說。」語音一頓接道:「逢人只說三分活,這是對的,愚兄絕無責怪之意。」

  陸文飛心頭一懍,覺得這位義兄簡直是無所不知,真不知他是何來歷!

  王孫似乎看出地的心意,微微一笑道:『你對愚兄之言覺著很驚異是不是?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我不過是就事論事,把所見所聞之事,都湊在一起,再作番分析罷了。」

  陸文飛點頭道:「大哥料事如神,小弟十分佩服,但不知這件事以後會是怎樣一個結局?」

  王孫沉吟有頃道:「愚兄正在思量這件事。第一,晉王遺寶之事是誰傳出去的?第二,為什麼不說泰山,不說伏牛山或昆倫山等山,卻要指定太行山?第三,此人傳出消息之用心何在?他把武林各派都引誘來太行山,有什麼企圖?」

  陸文飛道:「是啊!黑龍幫的黑幫主也曾這般說過,他與大哥可謂英雄所見略問。」王孫嘴唇一撇,極其不屑地冷冷一笑,然後徐徐道:「黑龍翔在這些人當中,還算是個有見地之人,只可借力量太小,不足與暗中這幫人抗衡。」

  陸文飛吃了一驚道:「黑龍幫在江湖聲威赫赫,竟不足與暗中之人抗衡。此人究竟是哪路人物,何以會有如此大的勢力?」

  王孫若有所感地輕喟一聲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此人若不是自認力量已夠,他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陸文飛睜大眼睛道:「照大哥的說法,你已知道此人是誰了!但不知此人居心何在?」王孫搖搖頭道:「此刻與你談這個為時尚早,不用問啦,還對你自己應做的事,多下點工夫吧。」迅速瞥了陸文飛一眼,老氣橫秋,撲地一笑又道:「愚兄話說得太過率直,賢弟多多擔待。」

  陸文飛正容道:「大哥哪裡話,不要說你是兄長,就以武功見識來說,任何一件都可為我之師。」

  王孫格格笑道:「快不要這樣說,愚兄不及你的地方大多了,致於我比你多點見識那是有原因的。因為我出江湖比你早,再則我用在練武的工夫也比你少了一半。有這許多時間用在增長見識上,應該要比你多知道一點才對。」

  王孫之言表面似是謙虛之詞,實際也是事實,而陸文飛的情形卻恰與他相反,劍祖胡文超因身罹殘疾,恨不得一下子便把自己一身所學,都傳給愛徒,是以對陸文飛要求極嚴,傳授亦近填鴨子。

  陸文飛每次習練那些限期學成的功夫,已有時日苦短之感,哪有功夫學別的?這事胡文超並非不知,他因陸文飛之父陸子俊,亦是江湖知名之士,將來學成之後,盡可隨父到江湖上歷練,用不著浪費時間再去習練了。

  再說陸文飛聆聽義兄一番言語之後,雖覺有理,心中仍不免有自慚不如之感。

  王孫察顏觀色,已知他的心意,一整容道:「愚兄絕非自謙,你將來之成就,定在愚兄之上,眼下的一點小挫折,算不了什麼。」話音一頓又值:「太行山不久便有非常之變,這些天你若沒事,可在店內勤練那篇口訣,少管外面的閒事,免得愚兄一個照顧不到……」

  說到這裡他突然住口不言。

  陸文飛自然聽得出他話中之意,心中甚感難過,暗忖:想我陸某昂昂七尺,竟要人來暗中照顧。這些年學武都是白費工夫了。心中越想越覺難受?他乃極其要強之人,當下把手一拱道:「大哥一言頓開茅塞,小弟以後凡事均當量力而為,不勞大哥操心。」言畢,他扭轉身子疾步行去。

  王孫自知失言,急喊道:「賢弟你等一等。」

  陸文飛行走極快,耳畔山風呼呼,意未聞王孫喊叫之言,徑直去了。

  王孫目凝他的背影,搖了搖頭,微微一歎,忽地身形一躍,疾射林中,眨眼失去蹤影。陸文飛一路疾行回至店內,逕自進入臥房,他因義見一再提到那篇行功口訣,一種好奇之心油然而生。當於擯除雜念,依據口決心法,緩緩練功。

  不習練倒不覺怎樣,一經依次習續,才知行動心往比平日所習大相徑庭。有時黨反其道而行。

  一二周天時,還未感到怎樣。

  三個周天下來,突感經脈鼓脹,就像要爆裂一般,痛楚異常。

  幾個周天過後,只覺周身汗出如漿,痛楚漸失,不多時便人物我兩忘之境外。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刻,霍然醒轉,抬頭一看,天色已然黑了下來,不禁暗驚道:「這番行動竟耗去了三個時辰不成?」

  此時「不醉居」正是熱鬧時刻,不僅酒店坐上客已坐滿,後面的客棧也是滿滿的。

  陸文飛來太行很多天了,對各種不尋常之事,已司空見慣,並不感驚異。就在酒店要了點酒菜,獨個兒吃喝完畢,重又返回房中,堪堪將門掩上,只見人影一閃,行進來一人。

  陸文飛方等喝問,來人已先行開言道:「小哥不必驚奇,老朽來此絕無惡意。」

  陸文飛此刻已看清來人乃是黑龍幫幫主黑龍翔,忙舉手讓坐道:「幫主夤夜蒞臨,定有非常事故。」

  黑龍翔捋著灰髯徐徐道:「你可知雪山盲叟現在何處?」

  陸文飛略事沉吟道:「請恕在下不便明告。」

  黑龍翔點頭道:「小哥不必為難,老朽絕無加害他父女之意,但說無妨。」

  陸文飛只得按實說道:「他父女均已去了避秦莊。」

  黑龍翔又問道:「小哥可知避秦莊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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