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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詎料,雙腳剛剛落地,一陣寒風拂面,姚寒笙已在身將去路擋住,森森笑道:「你走得了嗎?」

  陸文飛此刻才知走是不可能,唯有拼的一途了,不禁咬牙切齒地道:「陸某與白骨教無怨無仇,何故如此相迫?」

  姚寒笙哼了一聲道:「江湖上的事甚少能瞞過本教主的法眼,相信這次也不會看走眼。」

  只聽暗中一人冷冷插言道:「閣下動全教之力,威迫一個後生晚輩,不嫌小題大做嗎?」

  姚寒笙頭也不回,目光註定陸文飛,嘴裡卻沉聲喝道:「說話的是准?」

  來人答道:「區區司馬溫。」

  姚寒笙厲笑道:「原來是好朋友駕到,還不給我好好接待。」

  祁連雙屍原已提功蓄勢,聞聲雙雙躍起,淩空飛向來人撲去。

  來人乃是雪山盲叟竹樓中,自稱避秦莊總管司馬溫。他絕未想到姚寒笙如此狠毒跋扈,當下長眉一挑,哈哈笑道:「江湖中傳言果是不虛,姚教主你夠狠。」

  此時雙屍已挾著一陣寒風,當頭撲到,去勢快逾電閃。

  司馬溫倏地往側裡一跨步,大袖往上拂一送,祁連雙屍就和一雙斷線風箏一般,一路翻滾向衰草中落去。

  姚寒笙目光雖註定陸文飛,聽力早覺出雙屍遇上一勁敵,霍地扭轉身形,冷冷道:「尊駕能擋得了本座馬前雙雄一擊,足見高明。」

  司馬溫拱手笑道:「豈敢,豈敢,貴教主這種接待客人,兄弟真個開了眼界。」

  姚寒笙把臉一沉,冷笑道:「尊駕黑夜來此,意欲何為?」

  司馬溫不徐不疾地道:「兄弟乃是受人之托,接應陸少俠回店。」

  姚寒笙一怔,暗忖:這小子幾時與他們搭上線了?遂問道:「尊駕與他有問瓜葛?」

  此人陰毒無比,因見雙屍久無動靜,知在調息養傷,是以故意用話拖延時間。

  司馬溫並不直接答覆他,卻高聲道:「陸少俠請過來,兄弟乃是受雪山盲叟之托,前來接應你回店。」

  這話在司馬溫說來,果是理直氣壯,但聽入陸文飛的耳內,卻大感不是滋味,不過人家一番好意,他不能不領這個情,於是大步走了過去道:「有勞司馬總管。」

  姚寒笙把眼一翻,嘿嘿笑道:「少在本教主面前來這一套,就算雪山盲叟親自來,本教也不能讓他走。」

  陸文飛只覺一腔怒火直沖上來,怒道:「小爺要來便來,要走便走,誰還能攔阻我不成?」說著,他大步往前便行。

  姚寒笙哼了一聲,橫身正待攔阻,只聽暗影中一聲沉喝道:「何故又管欺壓一個後輩,有膽子就跟老夫正面走走。」

  姚寒笙住身喝道:「尊駕是誰?」

  暗影中朗聲答道:「老朽胡文超。」

  尾音方了,只見姚寒笙神色一變,朝話聲處直撲而去。

  陸文飛也一怔,隨即想到語音不對,明白是有人假冒。

  司馬溫問道:「剛才那人可是令師?」

  陸文飛不擅說謊道:「在下也弄不清櫥。」

  司馬溫以為他不肯說實話,便不再向,緊接道:「咱們回店去吧,免得公孫父女放心不下。」

  二人展開輕功,一路疾行,直到三更將盡,方始回到「不醉居」。只見竹樓燈火仍明,雪山盲叟父女竟都未睡。

  司馬溫當先行入道:「幸不辱命,兄弟將陸世尼接引回店了。」

  雪山盲叟起身稱謝道:「白骨教居心叵測,若非司馬溫總管前去,只怕麻煩還多呢?」司馬溫哈哈笑道:「小事何足言謝,實際兄弟就是不去,白骨教也不敢對陸世兄怎樣。」

  雪山盲叟慨歎一聲道:「白骨教邪魔外道,行事乖舛,那可難說。」

  司馬溫緩緩落坐道:「陸兄的令師胡大俠,已經來了,是以姚寒笙才不敢再為難他。」雪山盲叟如遭重擊心頭咚地一跳道:「司馬兄見過胡大俠了?」

  司馬溫道:「剛才白骨教姚教主正在為難陸世兄之際,胡大俠突然來到,將姚教主引往那面去了。」

  雪山盲叟心中躊躇默然,半晌方徐徐對陸文飛道:「這下可好了,令師既已來到,他們再也不敢對你為難。」

  陸文飛含糊地點了點頭,心中卻一直想不透是誰在冒充恩師名號。

  司馬溫沉吟半晌,突然開言道:「情勢愈來愈複雜,我看賢兄還是暫時去莊上住吧。」雪山盲叟為難地道:「這個……」

  司馬溫面色一變道:「不用遲疑,莊主那面有兄弟去回活。」

  雪山盲叟又道:「陸世見可要同去。」

  陸文飛心中大怒,暗忖:我的事情哪用著他們操心?當下不容司馬溫開言,接道:「我看不用了,在下仍住在店內吧。」

  司馬溫徐徐道:「那也好。但有急事,可著小二隨時傳報莊內便了。」

  他似乎甚是著急,立起身來道:「事不宜遲,咱們這就走吧。」

  跨步往外使行。

  雪山盲叟跟著立起,扶著雲娘的香肩,道:「陸世兄有需用我父女之處,可去尋我。」陸文飛搖頭道:「謝謝前輩的關心,不用了。」

  雲娘極具深意地看了陸文飛一眼,欲言又止。

  陸文飛可沒留意這些,立起身逕自下樓到臥房,近日來他迭遇艱危,已漸覺出危機四伏。群雄的注意力雖都集中于古陵,但亦有不少有心人,已然注意自己了。

  一宿過去,翌晨陸文飛將諸事忖度,覺出自己逗留在此,實屬有害無益,倒不如兼程回山,面見師父,稟報一切。他雖明知師父身罹殘疾,已無能為力,但以他數十年的江湖經歷,必可判別一個是非來。

  一個人正自盤算之際,突然房門推開,張玉鳳滿臉笑容地行了進來,不禁大感奇異道:「姑娘來此何事?」

  張玉鳳姍姍行至椅前坐下,笑道:「很意外是不是!家叔覺得你孤身一人在此,極易遭人暗算,是以要我來看看。」

  陸文飛朗聲一笑道:「在下不才雖是本學後進,自信尚有自保之能。」

  張玉鳳不悅道:「這樣說來我們倒是多此一舉了。」

  陸文飛道:「令叔如此高義,在下豈能說那種不近情理之言?謝啦。」

  張玉鳳輕喟一聲道:「不論家叔是不是真的關心你,我此番前來,可是出於一片誠意。」

  陸文飛心裡一動,隨口道:「這個在下明白。」

  張玉鳳緊接又道:「近日好像你和雪山盲叟父女相處得很不錯。」

  陸文飛笑道:「表面看來如此,只是……」

  話到舌邊,突覺不妥,隨即住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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