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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八


  方洞中又傳出那冷冷的聲音,道:「為何擊撞堡門?」

  傅東揚道:「在下等行至此地,得窺黑堡氣勢,希望能夠一見貴堡堡主。」

  堡內人沉吟了一陣,道:「諸位可知道進入本堡的規矩麼?」

  傅東揚道:「在下等孤陋寡聞,未聞周黑堡威名,不知進入古堡中,有何規戒?」

  堡內人道:「入堡之人,不能身藏寸鐵。」

  傅東揚道:「哦!」

  堡內人道:「得用自身的鮮血,寫下求見的名帖。」

  傅東揚道:「這個,倒是有些為難,咱們路過此地,未見紙張……」

  堡內人道:「紙張敝堡可以供應,不過,乃用自身的鮮血書寫。」

  傅東揚回顧了覃奇一眼,低聲道:「覃兄,咱們應該如何?」

  覃奇道:「鮮血寫張,事情不大,但要咱們解下兵刀,不帶寸鐵。未免大過嚴苛,萬一在堡中動上了手,豈不是要吃虧甚多。」

  傅東揚點點頭,高聲說:「咱們不知黑堡之名,今日只是有緣相遇,動了好奇之心,一訪古堡主人,這些條件,不是大過嚴苛了一些麼?」

  堡內人道:「三位如是不願遵從黑堡規戒,那就不用進來了。」

  覃奇道:「朋友,除了按你們規戒求見之外,是否還有別的法子?」

  堡內人道:「有!憑你們的武功打進來。」

  傅東揚輕輕籲一口氣,道:「咱們路過此地,只是拜訪,並無惡意……」

  堡內人接道:「只是拜訪,並無惡意,那就不必了,進入黑堡,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照咱們的堡規行事,一個是憑仗武功,打入堡中。」

  覃奇道:「貴堡的規戒特殊,咱們不能聽從,只有請教一下打進去的辦法了?」堡內人道:「那很簡單,諸位決定打進來了,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憑仗諸位的本領,沖入本堡就是,只要諸位能夠活著進到正廳,自然可以見到敝堡的堡主了。」

  覃奇道:「先要設法打開貴堡的堡門,或是越牆而入?」

  堡內人道:「都不用。三位決定闖入敝堡了,敝堡可以大開中門,請諸位進入堡中。不過,老夫不能不事先說明,進入了敝堡之後,那就可能立刻受到攻擊,而且很兇猛的攻擊。」

  覃奇道:「哦!」

  傅東揚道:「多謝閣下指教,但這等沒有約定,各憑手段的搏殺,怕會鬧出流血慘事。」

  堡內人道:「不錯,十幾年來,已經沒有人進入過黑堡了,就老夫記憶所及,進入黑堡的人。沒有一個能見到過敝堡的堡主,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全身而退。」

  堡內人道:「那很簡單,憑武功打進來,只要諸位能夠活著進到正廳,自然可以見到敝堡的堡主了。」

  傅東揚道:「目下江湖多事,危劫臨頭,怕黑堡也難獨善立足,請閣下代區區傳報一聲,就說傅束場面謁堡主,請教天下大事,不知朋友能否助我一臂?」堡內人道:「不行,黑堡和江湖斷絕往來已久,武林禍福,早已和我們無關,只要不進犯我們黑堡,在敝堡三丈以外,殺人放火都和敝堡無關,但如要侵犯敝堡寸地、尺土,那就是我們的敵人了。」

  傅東揚道:「朋友,覆巢之下無完卵。朋友的打算,怕是很難稱心。」

  堡內人突然哈哈一笑,道:「你大過低估敝堡了,我們自有禦敵之策,黑堡僻處深山,占不過彈丸之地,以江湖之大,這又算得什麼,咱們一不爭名、二不奪利,任何人,都該對我們容讓一些,如是一定要攻打黑堡,咱們也是有備無患。」

  傅東揚回顧了覃奇一眼,道:「覃兄,看起來,咱們似是很難說服他們了。」

  覃奇道:「傅兄,如非大敵當前,在下倒真想打入黑堡中瞧瞧。」

  傅東揚沉吟了一陣,道:「亞菱姑娘,胸羅萬有,博通武林事務,咱們還是先問清楚這黑堡的來歷再說!」

  覃奇、梁上燕,都變得持重起來,望了傅東揚一眼。道:「傅兄說的是。」

  只聽黑堡之內,又傳出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你們聽著,初次叩動堡門,咱們可以原諒,如若第二次再叩堡門,那就要受到懲罰了。」

  覃奇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怒火,冷笑一聲道:「咱們如是再叩堡門,那就和貴堡主見個真章了。」

  堡內人道:「本堡戒備以待。」

  覃奇回顧傅東揚一眼,道:「這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住的人,卻是火爆尋民。」

  傅東揚笑一笑,道:「覃兄,忍一忍,看過東方姑娘之後,咱們再作決定。」

  三人轉過身子,退了回去。

  東方亞菱已經醒來了,坐在一塊山岩上,似是正在等候三人。

  她臉上仍有著隱隱倦意,想是嬌弱之軀,很久時間未能得到充足的睡眠之故。

  但她的臉上,卻帶著一股微微的笑意。

  很久,很久了,很少看到東方亞菱有著這樣的快樂。

  傅東揚暗暗歎息一聲,這位絕世才女,竟然也受著情愛的支配。

  東方亞菱輕輕籲一口氣,舉手理一下鬢邊的散發,笑道:「三位見到了些什麼?」

  此時,已是日上三竿,清晰可見那聳立在數十丈外的黑堡。

  傅東揚詳細的說明了經過,接道:「姑娘,就在下所知,江湖上從未有過黑堡的傳說?」

  東方亞菱未立刻回答傅東揚的話,凝目沉思。

  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江湖典故記述中,也沒有提過黑堡,但它絕不是一個新興的地方。」

  傅東揚道:「照說,在深山之中,有這麼一個古怪的所在,住的又是江湖高人,為什麼江湖上竟無人知曉?」

  東方亞菱道:「他們過著完全與世隔絕的生活,自然是很少有人知道了。」

  覃奇道:「姑娘,他們無法與世完全隔絕,至少,他們會出來採辦食用之物。」

  梁上燕道:「聽他們口氣,似乎是,曾有人攻擊過黑堡,都被他們擊退了。」

  傅東揚道:「這是一個充滿神秘的地方,如若有人到過此地,參與過攻打黑堡的事,必然早已傅遍江湖了。」

  東方亞菱道:「覃老說的是,他們無法完全與世隔絕,至少,他們會採辦有用之物,不過,那可能不是常年生活在黑堡的人:一種隱秘的協議,使他們保持了事蹟不泄。」

  目光轉注到傅東揚的臉上,道:「傅前輩,有沒有一種辦法,能使攻打黑堡的人,無法把事情傳揚出去。」

  傅東揚道:「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參與其事的人,完全死去。」

  東方亞菱道:「就是這樣了,有一些武林同道,像我們一樣,無意發現了這個所在,他們被一種好奇心所吸引,攻打了黑堡,結果是全部死亡。」

  傅東揚道:「一兩次,也許可能,但不能每一次,都會被殺得一個不剩。」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這就是它的神秘之處了,只要不是攻入黑堡的人,都該有著活命的機會……」

  傅東揚接道:「自然,任何一批攻打黑堡的人,也不曾全數攻入。」

  東方亞菱忽然回顧一眼,道:「黑堡的四周,潛伏著另一種兇險,所以,才能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傅東揚怔了一怔,道:「這個,這個,可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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