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一代天驕 | 上頁 下頁
一二


  「對!」知機子道:「散花仙子能配出『一步倒』那樣的迷香,自然也能配製出化去屍骨的藥水,不過,也許還有另一個機會。」

  「甚麼機會?」江畫道:「自姑娘認定師弟已死,人哭得哀哀欲絕,她逼我們多交出武功,就是存下了苦練絕技,為師弟報仇之心。」

  「蕭寒星可能未死,」知機子道:「他們沿途盡屠可能發伉隱密的人,不管對方是否為江湖人物,這些慘絕人寰的行為,自然已落人了蕭寒星的眼中應會有所防備。」

  「我們也這樣說過,」飛雲子道:「但白翎的看法是機會渺茫,蕭寒星只是個未滿十六歲的孩子……」

  「我們無法和她爭辯,也無法使她節哀。但願我佛有畫,保佑那個聰明又勇敢的孩子。阿彌陀佛!」天衣大師合掌當胸,低宣佛號。

  知機子似想說話,但卻突然頓住,軟一氣,道:「這麼說來,我們一路追到底,也還是一個撲朔迷離的局面,倒希望能遇上他們一次暗襲才好。」

  「甚麼著思啊?老前輩,我已經聽糊塗了,」江豪道:「咱們這樣模仿他們的行徑,只要走的路終不錯,截殺、偷襲自是意料中事,豈會只有一次?」

  「怕的是一路平安。」知機子道:「姑蘇慕容世家的武功、劍法在江湖上確佔有一席之地,但沒有聽說過他們會水上功夫。南宮世家一直居住中原,自是少有近水的機會,開府海外,不是三兩年能夠完成的事,也無法瞞過江湖人的耳目,所以,他們不可能乘船出海……」

  「可是白姑娘說,」江畫道:「蕭寒星傳回來的消息是他們的車和人全都上了一艘大船。」

  「是個大騙局,所以蕭寒星才會上當!」知機子道:「一次大意,暴露了行跡,看來白鴿門的隱形匿跡之術,老郎中是萬難及得。如果他們的人車不上船,可能還擺不脫蕭寒星的追蹤、監視。」

  「不錯,是個佈設精密的圈套,」飛雲子道:「蕭寒星術法千變,仍是鬥不過三頭狡滑的狐狸。」

  「倒也好,一路上可以集中精神尋覓三位老人家是否留有指示了。」

  江豪心中忖思:胡說八道啊!還是小心防備要緊,還不知道能不能躲過『一步倒』的霸道,如再大意,非中暗算不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江豪心中是怕了。

  天衣大師、飛雲子,也不同孟知機子的說法。不過,三個人都沒有說出來,只在心中盤算,既要全力尋找龍道長等三人留下的指示,也要全力防範對方的暗算偷襲。

  他們行上官道,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舉步迎了土來,衣衫破莒,頭髮蓬亂,一眼即可看出是窮人家的孩子。

  但江豪已暗中提聚了真氣,『百步神拳』,蓄勢待發。

  事實上,天衣大師、飛雲子都已戒備待敵,來的人一有異常舉措,三人排山倒海的反群,可能會同時發動。

  他們畏懼『一步倒』迷藥的凶霸,也痛恨施展『一步倒』迷藥的人。

  知機子看出了苗頭不對,快步迎上那年輕人,低群交談了幾句。年輕人遙對天衣大師、飛雲子、江豪點頭一笑,人卻快步向前行去。不用老郎中說明,三個人心中都已明白,來人是老郎中手下的小郎中。「咱們就在這畫稍候片刻,」知機子道:「一輛豪華的大蓬車很快就到。」輪聲就在知機子的話盤中嘴起,一輛四匹健馬牽引的大蓬車已如飛而來。車到幾人停身處,突然停了下來。趕車的似是個三十多歲的青壯漢子,留著短髮,跳下車,掀開車門垂簾,欠身讓客。

  江豪暗忖:怎麼搞的,趕車的不像是小郎中,這就得小心謹慎了。

  車中佈置得還真豪華,厚厚的白色毛毯,兩邊都放著半尺多高的錦墩,坐著躺著都舒服。

  「老郎中,你好象很有錢啊!」飛雲子道:「這輛車,四匹駿馬,恐怕要千金之數吧?」

  「小意思,老郎中別的沒有,就是有點銀子,也別懷疑趕車的,他是八個小郎中之一,諸位安心啦!」

  「他該有三十好幾了吧?」江豪道:「是老前輩的首座弟子?」

  「老郎中選了八個小頑童,一起收入門下,他們相差也不過一兩歲,這樣省事啊!傳授技藝一次就成,他們也有長幼之序,是以年齡劃分,最小的兩個十六歲,同年同月生,出生只有早晚一天的差別。」

  「形貌是經過易容了。」江豪道:「看來,他們易容的手法,以已得前輩真傳,唯妙唯肖啊!」

  蓬車在說話中向前飛馳,平穩舒適,比騎馬舒服多了,也有著很高的私秘性,車中的人事替代,也就變化萬千了。

  一路行去,十分順暢,舊事重演,果然勾起了店家的清晰記憶,順利的住人了想住的客房。

  但意料之外的是找不出一點遺痕留示,天衣大師、飛雲子、江豪,不停的交換客房,仔細的觀察了房中的床壁桌椅,就是找不出一點名堂。

  幾個小郎中的本領實在很大,安排的路線一點不錯,也全都住人了相同的客棧房間,這輛蓬車很有氣派,和三個月前那一輛幾乎是完全相同,重演舊事,店家都有著很清楚的記憶。

  但不幸的是找不出一點留示、線索,江豪已忍不住口花花罵出了三字經,天衣大師和飛雲子雖然沒有罵人,但看他們臉色的沉重,也充份地反映了心中的焦慮。

  知機子也是三緘其口,沉吟不語,心中卻在推敲著一樁可怕的不幸。如果三位老人家保持了清醒,一定會在住過的房間中留下暗示,不管對方監視得如何嚴密,以三人功力之深,揮手探足,都能留下痕跡。

  但天衣大師、飛雲子、江豪,搜索得十分用心,每晚互換房,找遍了各處角落,幾乎是通宵達旦,以三人目力之強,搜覓之細,就算一個跳蚤,也會被他們尋找出來。卻依然毫無收穫。

  這檔事唯一的解釋是,三位老人家這一路行來,一直在昏迷中,沒有清醒過。知機子想到痛恨之處,忍不住自言自語的說道:「可真是陰得狠哪!這一路折騰下來……」

  他突然有所警覺,住口不言。

  「老郎中,說清楚吧!事情有些不對勁,而且非常嚴重,」飛雲子道:「龍道長一定有留暗示,難道全被他們找出來,銷毀了?」

  「你可是發現了銷毀的痕跡?」

  「沒有,」飛雲子道:「每一個房間我都檢查得很仔細,何況還有大師和江三公子,都已用盡心力,這中間定然有毛病。」

  知機子神情嚴肅的點點頭,道:「雖然只是猜想,但卻大有可能,這一段行程中,三位老人家恐怕一直就沒有清醒過。」

  「你是說,他們一直用『一步倒』使三位老人家昏迷不醒,」天衣大師道:「真要如此……」

  「不一定就是『一步倒』,也許是另外一種迷魂藥物,」知機子道:「只要讓人按時服用,昏睡個十天半月,輕而易舉,這藥物,老郎中就會配製。」

  「會不會傷人身心?」江豪道:「如是有所失誤,藥量太重,那……」

  「他們絕不會志三位老人家死掉,或神志不清,」知機子道:「他們的用心在於逼三位老人家交出武功,但是否傷害身體,要看藥物的配方。不過,他們不會在乎三位老人家身體如何,倒是可以肯定。」

  「江湖土全被煙封嘴鎖了二天衣大師道:「現在去路茫茫,我們該往哪裡去找呢?」

  「追到最後一站看看吧!」知機子道:「蕭寒星看著他們上了船,才傳回消息,很可能是在那時刻暴露了行蹤……

  「被殺了,又被毀屍滅跡,」江豪道:「哪能找出甚麼線索呢?」

  「就算蕭寒星九死一生,也還留下了一分生機可覓,」知機子道:「如果不是中「一步倒」突然昏迷,應該有時間留下些甚麼。」

  「就算他留下了白鴿門的暗記,」飛雲子道:「但我們看不懂也是枉然。」

  「老郎中總覺得那孩子不同凡響,不但智慧絕世,而且勇氣過人……」

  「你對一個從未晤面的年輕人如此的推崇,」天衣大師道:「定然有所依據,不會是信口開河吧?」

  「他目睹了慕容世家武士屠戮江湖同道,也見到他們慘殺行商旅客,仍無所懼,一本初衷,暗中追蹤下去,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而言,是不是勇氣過人呢?不是老郎中減自己的威風,我手下八個小郎中如是個人行動,絕沒有這份勇氣。」

  天衣大師、飛雲子,都聽得不住點頭。

  「江三少,說實話,你如是蕭寒星,」知機子道:「連續目睹悲慘的殺戮之後,還會不會追下去?」

  江豪道:「這個……我會猶豫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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