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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他定定神,抬頭望去,只見鐵劍書生單掌護胸,急喘不息,半蹲身子,似乎傷得不輕,白雲飛卻靜靜地站在一邊,神態悠閒,若無其事。

  原來白雲飛見兩人出手力道奇大,如果以本身功力硬接兩人夾擊之勢,雖然不一定就被震傷,但亦必耗損真氣不少,何況她心中又無穩操勝算的把握,心念一轉,用出恩師祕授奇學「導陰接陽」,雙掌分接長衫老者和鐵劍書生擊來力量,再用本身內力一引,使兩人擊來之力,撞在一起,她卻借勢飄身退開。

  鐵劍書生因比那老者功力略遜一籌,又以全力施為,是以吃的苦頭更大,只見他被那一撞之勢,震得血翻氣湧,頭暈目眩,飛出去一丈多遠。

  那三個勁裝大漢站在一側看得莫名其妙,三人原以為白雲飛和鐵劍書生是同路,及見白雲飛猛撲鐵劍書生,那老者也一躍出手猛攻白雲飛,才知三人並非一黨,這三人均知鐵劍書生和那長衫老者之能耐為眼下江湖中頂尖高手,白雲飛武功再好,也難抵擋兩人,立時暗中一打招呼,準備在白雲飛不敵之時,一齊出手相助。

  哪知三人交手不過一招,長衫老者和鐵劍書生卻雙雙被震退出去,三個人六隻眼睛,就沒有看清楚白雲飛用的什麼手法,能在舉手之間,震退這兩大高手。

  這時,那手握蜈蚣雙鉤的大漢,已看出鐵劍書生傷勢不輕,突然心中一動,暗道:此時不藉機下手,更待何時!遂縱身直撲鐵劍書生,揮動手中淬毒蜈蚣鉤,一招「雙龍出水」合擊過去。

  猝起發難,一掠而至,但見兩道藍色鉤光,疾向鐵劍書生捲去。

  鐵劍書生史天灝雖然有一身武功,但此刻正值神志未復之際,對那疾奔襲來的鉤光渾如不覺。

  只聽那長衫老者一聲驚怒的大喝道:「鼠輩無恥,竟敢乘人之危──」隨著那聲斷喝,飛撲而起,直向使鉤大漢撞去。

  白雲飛本來是背向那三個大漢而立,等她警覺轉身,藍汪汪的鉤光,已到了鐵劍書生身側,不禁心頭大急,雙肩晃動,施展「移形換位」身法,直搶過去。

  那長衫老者雖然發動比白雲飛早了一步,但白雲飛奇奧的「移形換位」身法,卻比他快速得多,雖是後發,但卻先至。

  兩人發動都夠快,但那使鉤大漢身法亦很迅捷,而且發難於猝然之間,大出意外,雖然有白雲飛等高手搶救,仍然晚了一步。

  眼看那閃著藍光的淬毒雙鉤,就要掃中鐵劍書生,突然間,一道綠光破空飛到,來勢急勁,一閃而至。

  那使鉤大漢全部精神貫注在鐵劍書生身上,存心一擊把對方傷在淬毒雙鉤,待他驚覺暗器近身,再想舉鉤去封架,已來不及,只得一側身讓過要害,那飛來綠光正中右肩,但聞砰然一聲輕響,綠光忽然爆裂,化成一片綠色火焰,在他身上熊熊燃燒起來,手中雙鉤不禁一緩。

  就這一緩之勢,白雲飛已到鐵劍書生身邊,皓腕疾吐,纖指輕彈,那大漢手中雙鉤,被她用「彈指神通」功夫,彈震脫手。

  那長衫老者緊接躍到,右臂一伸,抱起史天灝縱開八尺。

  轉臉望去,只見那使鉤大漢,雙手蒙面,臥地翻滾,上半身已沾滿綠色火焰,衣服、頭巾盡被燃著,大概他是想借那滾翻之勢,壓熄身上火焰。

  那使鉤大漢強忍著火灼之疼,運氣連滾數丈,哪知這綠色火焰和一般火彈大不相同,雖被滾地撲熄,但遇風即再復燃,剎那間他滿身都成了綠的火光,白雲飛和那老者,都看得暗暗驚心。

  但聞一聲聲慘淒呼喊,隨著他翻滾的身子,劃破了夜空,響徹山谷。這種聞所未聞絕毒暗器,確實驚震全場人心,那兩個同來大漢呆了一陣,才想起救人要緊。解下水壺,撲過去,想用水來熄滅同伴身上毒火。

  驀地裡,聞得丈餘外暗影中傳出來一陣陰慘慘的笑聲,道:「我這陰磷雷火箭,只要擊中人身,除受毒火燒死之外,只有用沙把他活活埋葬起來,哼!此刻就是把他放在水中,也熄不了他身上的毒火。」

  這時那身中陰磷雷火箭的大漢,早已被燒得面目全非,發出尖銳的狂叫和求救之聲,那是生命盡頭的哀嚎,淒切慘厲,靜夜中聽得人驚心動魄。

  忽然他滾到了自己雙鉤旁邊,冷森森的鉤鋒觸到了他的背脊,他猛地鬆開蒙在臉上的雙掌,隨手抓起一支蜈蚣鉤,向自己頸上抹去,鉤光閃動,鮮血直噴,那鉤上本來餵有劇毒,只見他略一掙動,人便死去,但熊熊的綠色火焰,仍然燃燒著他的屍體。

  另兩個和他同來尋仇的大漢,目睹這一幕慘絕人寰的活劇,哪裡還敢久停,立刻縱身向茅舍外面躍去。

  這當兒,鐵劍書生已逐漸好轉過來,回頭望去,只見一個面貌奇醜怪女人,緩步向他逼近。

  他呀然一驚叫道:「你──」

  那長衫老者正待躍身去追兩個逃走大漢,忽聞史天灝驚叫之聲,霍然收勢,轉身相護。

  這不過是一轉眼的工夫,由那身受毒火大漢抓鉤自絕,到兩個大漢逃走,以及這醜怪女人現身,幾乎連續在一起。

  只聽那醜怪女人陰沉沉地一聲冷笑,道:「哼!你想不到吧!我還會活在世上,剛才我打出一隻陰磷雷火箭救你,只不過是不願意你傷在別人的手中罷了。」

  鐵劍書生定定神,暗中試行運氣,覺得氣血還可暢通脈穴,心頭一寬,答道:「你不願我傷在別人手中,是要親手殺死我嗎?」

  白雲飛冷眼旁觀,見這醜怪女人,正是隱身在那古松上的三手羅剎,她對目前這些人都不瞭解,也不知誰好誰壞,但她心中卻存著不能讓鐵劍書生死去的念頭,因為他死了,想找馬君武、李青鸞的去處,必得多費一番手腳,是以她暗中運功相待,只要三手羅剎對鐵劍書生一下手,立時就出手相救。

  三手羅剎在逼近鐵劍書生四尺左右時,忽然停住腳步,回頭望了白雲飛兩眼,冷笑一聲,道:「怎麼,你也準備幫助他和我動手?」

  白雲飛道:「哼!你們之間的那些閒帳,就是求我管,我也懶得過問,不過,眼下我倒是不准你下手動他──」

  三手羅剎怒道:「你好大的口氣,我偏要動給你看看──」

  口中說著話,雙手疾探入懷,動作迅速熟練,一探之間,右手已套上鹿皮套,左手也同時摸出陰磷雷火箭。

  白雲飛剛才目睹她那陰磷雷火箭的絕毒威力,心中亦覺有些害怕,哪裡還容她出手,倏的一聲叱道:「賊婆敢動惡念!」

  左手一招「潮泛南海」劈出一股潛力,逼得三手羅剎向後一退,緊隨欺身進步,右手疾出,一招「垂柳回風」,擒拿住她右腕脈門,微一搖動,三手羅剎驟覺全身麻木,氣血逆轉,空有一身功力,但一點也用不出來。

  三手羅剎脈穴受制,凶焰頓減,但她也有一股狠勁,雖然全身逆轉氣血,翻腑攻心,痛苦難耐,但她卻能咬牙苦撐,一語不發。

  白雲飛冷笑一聲道:「我看你能忍得多久。」扣握脈門的右手又是一陣輕搖,三手羅剎驟然間痛出一身冷汗。

  那長衫老者和鐵劍書生都極精點穴截脈之術,但卻從未見過白雲飛這等怪異手法,不禁看得一呆。

  這種大反人體正常血脈逆行的手法,殘酷絕倫,三手羅剎是血肉之軀,很難承受,不到半盞茶時間,再也忍受不住,內腑疼痛難耐,有如萬蛇穿行,冷汗如雨,雙目淚垂,望著白雲飛,臉現乞求之色。

  鐵劍書生和那長衫者者互相望了一眼,一齊舉步,向兩人身邊走去。

  白雲飛星目轉動,左手伸縮間已把三手羅剎手中的陰磷雷火箭搶了過來,右手一帶,嬌軀疾轉,三手羅剎身不自主地轉了半圈,擋在白雲飛面前,白雲飛卻鬆了她被扣脈門,向後躍退五六尺遠。

  那老者和鐵劍書生,想不到白雲飛如此機警,步步都有防備,不覺臉上一陣臊熱。

  白雲飛冷笑一聲,道:「就是你們三個人一齊動手,我也不怕──」

  話至此處,目光轉投到鐵劍書生臉上,聲音突轉嚴厲,接道:「我師兄、師妹究竟到哪裡去了,如再藉故拖延時刻,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三手羅剎暗中試行運氣,覺出還未受傷,猛然一個轉身,腳落實地,右手已套上鹿皮手套,左手隨即摸出了一支陰磷雷火箭來。

  白雲飛秀目一轉,看出了眼前形勢,對自己大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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