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血劍丹心 | 上頁 下頁
一一六


  任長鯨哈哈笑道:「姑娘身負重傷,哪裡還能照顧旁人,不若兄弟與令師妹各背一人,趁早走吧!」

  阮玲知他已不懷好意,暗中捏了一下王珍,道:「怎敢勞動任公子的大駕,我看不用了。」

  任長鯨變色道:「姑娘如此說那是懷疑在下了?」

  阮玲冷冷道:「豈敢,豈敢,任公子古道熱腸,豈有乖人之危之理。」

  任長鯨滿面殺機地把臉一沉,複又道:「此刻我若存有殺害之意,將來傳入江湖人的耳內,必然要笑我任某,是以……」說到這裡突然住口不言。

  王珍怒道:「你要是英雄,等我平哥傷勢好了,你們可以公平決鬥一場。」

  任長鯨冷冷一笑道:「兄弟自問內功劍法都輸他一籌。」

  王珍手按劍柄道:「你打算怎樣?」

  任長鯨目露凶光道:「兄弟雖然武功差遜杜兄一籌,可沒把旁人放在眼裡,今晚正應了那句話:無毒不丈夫,既立意殺他,也不能容在場之人活著。」

  王珍心裡又驚又怒!錚的短劍出鞘,嬌喝道:「你少賣狂,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杜君平半晌沒有做聲,此刻才從地下掙扎著立起道:「珍妹不要魯莽,容我與他說話。」踉蹌跨前兩步道:「余成人之美,任兄如若認為殺了兄弟于你有益,任兄就動手吧。」

  王珍素知修羅門劍法,迅速絕倫,怕他猝然出手傷了杜君平,急挺劍跨前兩步罵道:「早知你是這種狼心狗肺之人,就不該將你從九州鏢行救了出來。」

  任長鯨雖然桀傲任性,並非完全氓滅理性之人,想起杜君平兩番暗助自己之德,不覺臉上一熱。

  阮玲負傷極重,耳聽任長鯨那番話,急怒交進,傷勢又加重了兩分,王珍為了護持杜君子,鬆開了扶助她的手,阮玲只覺跟前一黑,撲通摔倒地下,昏厥過去。

  王珍回頭見師姊昏倒,驚呼一聲,急忙蹲下身子前去扶持,她究竟是江湖經驗欠缺之人,在這等情勢緊張之狀態下,竟把滿懷殺機的敵人也忘了。

  任長鯨眼看她一副惶急之態,不覺暗歎,以修羅門迅快的劍法,此刻出手攻擊,不難一舉將三人殺死,只是他究竟不是窮兇惡極之人,突然一伸手點了杜君平的穴道,把他往肋下夾住,疾行出廟而去。

  王珍悲痛之際,耳目失聰,竟毫未覺察,替阮玲推拿了半天,方始悠悠醒轉,阮玲內傷雖重,神智仍清,跟一睜開便問道:「平弟哪裡去了?」

  王珍回頭一看,杜君平與任長鯨俱已不見,不由失聲叫道:「不好,平哥只怕已被任長鯨擄去了。」

  阮玲大吃一驚,身子一顫,又暈厥過去。

  阮玲醒來後歎道:「如今急也沒用,快背我去丐幫行壇,聞人可前輩師徒尚在那裡,等見了他們再想別的辦法。」

  王珍知道除此之外,別無善策,一俯身將師姐抱起,疾往城內奔跑。

  再說杜君平被任長鯨點下暈穴,也不知過了多久方始醒轉,睜開雙目一看,已然置身於一間窄小的屋子內,只覺屋子不住的搖晃,心中大感奇異,一翻身卻待爬起,只見一身骨頭似散脫了一般,軟綿無力,竟無法爬起,不覺頹然一歎。

  他內傷原極沉重,又未能及時療治,以致愈行惡化,故一時之間,竟然無法爬起。

  這屋子之外,本有看守之人,一聞他歎息之聲,立刻行了進來,粗聲粗氣道:「醒來了就乖乖地躺著,別想糊塗心事。」

  杜君平抬頭見是一個梢公打扮的中年漢子,隨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梢公道:「海上。」

  杜君平吃了一驚道:「誰把我弄來海上的?」

  梢公答道:「此是我們三公子的令諭。」

  杜君平恍然大悟道:「你說的是任長鯨?」

  梢公答道:「不錯,他要把你帶回修羅島,囚禁石室之內,永不讓你再回中原。」

  杜君平一股忿怒之氣沖了上來,怒哼一聲道:「我與他無怨無仇,為何用這種手段對待我,真是豈有此理。」

  梢公冷笑道:「你對我發橫有什麼用,老實說,這樣對付你還算是客氣的呢!」

  杜君平知道與他們這些下人爭論,那是白費唇舌,隨即住口不言。

  梢公又道:「三公子已然將你的傷勢詳細檢查過,就算你內功修為再深,也得一兩個月的靜息才能複元,這一路上你最好是安份一點。」

  杜君平亦知自己的傷勢十分沉重,當下閉上雙目,暗自運息調元,盼望有一天真氣可以提聚。

  梢公似知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嘿嘿笑道:「三公子曾經吩咐過,他說你得天獨厚,根基十分穩固,終有一天傷勢會平復,那時便無法治你了,是以早已預作準備,待你關進石室後,便要為你服下一顆丸藥。」

  杜君平此刻才知任長鯨心腸果是狠毒,不覺暗歎不已。梢公見他閉目不言,以為他傷勢沉重,無法多勞神說話,遂悄悄行出艙去。

  從金陵循長江入海,到修羅島不過十來天的海程,且喜一路順風,這天約摸未牌時分,已然進入港灣,梢公行入艙內,將杜君平攙扶起來道:「這幾天伺候你也伺候夠了,走吧,把你送到石室大爺便算交差了。」

  杜君平這幾天安居艙內,雖沒有服食藥物,但因無人打擾,暗自靜息調元,已然將傷勢穩住,只是一口真氣仍無法凝聚,身不由主地被那梢公打扮的漢子架著,往島上行去。

  此時夕陽已漸西下,島上一片金霞燦爛,靠著海岸的一排椰林下,正負手立著一位偉岸,貌像威武的錦袍老者。老者的身後,叉手立著二人,一個是眇去一目的黑袍老者,一個是身著錦衣的大漢。

  那老者舉目凝望著海上的浩瀚煙波,似無限感慨地唉聲一歎。

  眇目老者深知老者的心事,徐徐道:「主人請放寬心,本島七雄俱已進入中原,以他們七人之能,必可查明真象。」

  錦袍老者搖了搖頭,突然一眼瞥見梢公攙了杜君平上來,面容一沉道:「那是什麼人,誰著他來島的?」

  身後的錦衣大漢應聲大喝道:「把那人帶過來。」

  攙扶著杜君平的漢子吃了一驚,趕緊把杜君平推到錦袍老者的面前,戰戰兢兢地道:「小的是奉三公子的令諭,把此人押入石室囚禁。」

  錦袍老者哼了一聲,目光逼視著杜君平道:「你叫什麼名字?」

  杜君平料定這老者,必是島上極具權威之人,遂照實說道:「在下杜君平。」

  錦袍老者甚覺意外地道:「你就是杜飛卿之子杜君平?」

  杜君平點了點頭道:「正是。」

  錦袍老者扭臉對眇目老者問道:「你們都曾見過杜家娃兒,他說的對是不對?」

  眇目老者沉忖有頃道:「面貌極其酷似,只是杜家娃兒與三公子交誼甚好,莫非此人是冒名。」

  錦袍老者在杜君平臉上,仔細察看了一番道:「看他面貌果然極像杜飛卿,你可能提出什麼信物?」

  杜君平道:「在下希望先知道一下尊駕的姓名,在島上是何職司?」

  錦袍老者哈哈笑道:「老夫就是本島島主,你有什麼隱衷儘管說,老夫為你作主就是。」

  杜君平細察老者的身材貌像,果與傳說中的修羅王有些相似,遂道:「可惜在下內傷未愈,不然使出幾招杜門劍法,島主的法眼必可識別。」

  錦袍老者道:「老夫說的是信物。」

  杜君平想了想,緩緩從身上取出那面龍紋金牌,雙手送上道:「這個可算得是信物嗎?」

  錦袍老者接過金牌,在手上藉著晚霞的光輝,又仔細地看了看,面色立現凝重,吩咐錦衣大漢道:「此間不是問話之所,把他帶進宮去。」

  錦衣大漢答應了一聲,攙著杜君平先行去了,錦袍老者又吩咐眇目老者道:「鯨兒膽敢違拗我令,私自將人帶來島上囚禁,速與我查究明白。」

  眇目老者躬身答道:「屬下遵命。」

  棉袍老者吩咐已畢,經步行去,此時那梢公打扮的漢子,已然驚得面無人色,戰戰兢兢地道:「小的乃是奉命行事,求護法明鑒。」

  眇目老者冷哼一聲,說道:「隨我去刑堂再說話。」大步往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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