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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歐陽鳳未再多問,心中卻暗自奇道:「夫君未受傷害,那黑衣人在此現身,用心何在呢?」

  心中疑竇重重,人卻轉回篷車。

  鏢車保持原來的佈置,繼續向前行去。

  杜天龍仍是一馬當先,開道而行。

  走過了林中一段,杜天龍提高了警覺,不放心開道的趟子手,能夠察出敵勢,只好以總鏢頭之尊,領先而行,暗察敵勢。

  雷慶一提韁,和杜天龍並肩而行,道:「兄弟,我越想越不對,難道吃飽撐著了,坐那裡曬了半天日頭,開咱們這玩笑,你是不是受了暗傷,不方便講,或是答應了人家什麼條件?」

  杜天龍笑一笑道:「多謝大哥關心,小弟實在未受傷害不過……」

  雷慶接道:「不過什麼?」

  杜天龍道:「那人揚手一掌,有一股冷風透過兄弟的身軀,說了一句要我多想想,就轉身而去,兄弟運氣相試,至未覺出有什麼嚴重的傷害,所以,未放心上……」

  雷慶低聲說道:「兄弟,那一股透體寒意,現在還存身上嗎?」

  杜天龍搖搖頭,道:「除了『神封穴』寒意未消,全身再無不適之處。」

  雷慶默然了,他也想不出這是怎麼回事,如若那黑衣人發出的內家掌力,此刻杜天龍早已應該受傷不支,能不倒下去,那就證明了杜天龍內功能夠抗拒那黑衣人的掌力。

  鏢車行過峽谷山區,竟然是平靜無波。

  事情有些奇怪,出人意外,但杜天龍卻有了不適的感覺,只覺內腑寒意陣陣,直透體外。

  但他儘量忍著,未說出來,仗憑精修二十餘年的深厚內功,壓制著傷勢,不讓它發作出來。

  一路上馬車急趕,上燈時分,車馬無損的進了藍田。

  這時,杜天龍已無法壓制逐漸發作的傷勢,全身發冷,冷的直打寒顫。

  強吸一口真氣,低聲道:「人傑,住在藍田客棧,我先走一步。」

  拍馬向前沖去。

  王人傑認為是總鏢頭有些內急,也未在意。

  行入藍田客棧,店小二接過車馬,安頓好柳家母女,各人也漱洗妥當,開上了晚宴,仍然不見杜天龍。

  杜夫人歐陽鳳有些沉不住氣,低聲道:「人傑,總鏢頭呢?」

  其實人人心裡都在念著這件事,只是沒有說出來。

  王人傑舉手招過店小二低聲問道:「杜爺來過嗎?」

  店小二笑道:「杜爺交代過來,他不跟你們一起吃飯……」

  王人傑吃了一驚,接道:「怎麼,杜爺不在客棧中?」

  店小二道:「杜爺沒有出去,在房間歇著。」

  雷慶、歐陽鳳、王人傑,急忙一齊站了起來,道:「在哪裡?」

  店小二笑道:「杜爺交代過,諸位先用飯,他吃過了……」

  王人傑冷冷接道:「小二,在哪間客房,帶我們去瞧瞧。」

  眼看王人傑一臉冷峻,店小二打個唆嗦,道:「在西跨院的上房裡,小的給諸位帶路。」

  一面轉身而行,一面接道:「其實,杜爺沒有吃東西,他交代小的這麼說,小的自是不敢不聽。」

  沒有人理會店小二,寒著臉,直跨西跨院。

  上房的門掩著,未見燈火。

  店小二一推門,裡面竟然上了栓,急急叫道:「杜爺……」

  雷慶一上步,越過店小二,一伸手,右掌按在木門上,微微吐氣,內勁迸發,震斷了木栓。這時,天已入夜,房間裡一片漆黑。

  店小二摸著火鐮子,打起紙煤,點上了火燭。

  上房中立時一片通明。

  轉頭望去,只見杜天龍盤膝坐在木床上,臉上不停地滴下汗珠兒。

  一頭大汗,但卻又有些怕冷的味道,身上不時抖顫著。

  歐陽鳳嬌軀一閃,飛步榻前,伸手一摸杜天龍的頂門,入手都是冷汗,其心一震,急急叫道:「天龍,你受了什麼傷?」

  杜天龍緩緩睜開雙目,道:「好冷啊!我運氣也抗不住心頭這股寒意……」

  歐陽鳳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鼻孔一酸,眼淚差一點落了下來。

  但她忍住了,在雷慶和王人傑的面前,她不願流一滴眼淚。

  緩緩放平了杜天龍的身子。

  王人傑一揮手,低聲對店小二道:「你出去,沒有招呼別進來。」

  店小二應了一聲,轉身向外行去。

  王人傑順手掩上了房門,低聲道:「夫人,總鏢頭怎麼樣?」

  歐陽鳳低聲道:「看起來,傷得很重,全身似是都在發冷,不知是何物所傷?」

  杜天龍躺下去,就閉上了眼睛。

  燭火下,只見他臉色蒼白,似乎是根本就沒有聽到幾人的談話。

  過關刀雷慶見多識廣,輕輕歎息一聲,道:「這似乎是一種奇毒的掌力所傷,我記得攔道的黑衣老鬼,臨走之際,揚手發出一掌,當時也未放在心上,看來定然是那黑衣人發出的怪異掌力了。」

  歐陽鳳道:「大哥見多識廣,能否認出這是什麼功夫所傷的嗎?」

  雷慶伸手在杜天龍臉上按了一陣,道:「就這等江湖上的詭異武功,小兄所知有限,但看天龍這種情形,似乎是被一種陰寒的武功所傷。」

  歐陽鳳道:「大哥,你看他傷在何處?」

  雷慶道:「似乎是傷在前胸之上。」

  歐陽鳳撕開了杜天龍前胸的衣服,果然見前胸之上,有一片黑色的痕跡。

  望著杜天龍的傷勢,歐陽鳳面上泛現出淒涼的笑意,道:「傷在這裡了。」

  雷慶緩緩說道:「要請個大夫瞧瞧再說。」

  幾個人都不解這是什麼武功所傷,誰也無法說出名堂,找個大夫來瞧瞧,那是唯一的辦法。

  王人傑道:「我去。」轉身行了出去。

  歐陽鳳再也忍不住了,淚水點點,滾了下來,道:「大哥,天龍傷得很重,咱們又找不出什麼毒功所傷?」

  雷慶心中也是團亂,覺到事情嚴重的很,看杜天龍,只怕很難支撐下去,如果一兩天,找不到療治這傷的名醫,那將是一個很悲憤的結果,心中這麼想,口裡卻不能這麼說,輕輕咳了一聲,道:「弟妹,你先沉著氣,等人傑找大夫來瞧瞧再說。」

  歐陽鳳出身武林世家,又隨著丈夫保鏢為業,實有著豐富的江湖經驗,苦笑一下說道:「也只有如此了。」

  鏢車已到藍田,離長安也就不過一天的行程,杜天龍中毒掌,病發客棧,這護鏢的千斤重擔,毫無疑問的就落在她杜夫人歐陽鳳的身上,她既憂急丈夫的傷勢,又得照顧到龍鳳鏢局的招牌,決心先忍下悲痛,把柳夫人送到長安再說。

  心裡暗自作了決定,王人傑已帶著個四十出頭,身著長衫的文士行了進來,一面高聲說道:「夫人,這裡藍田第一名醫徐大夫。」

  徐大夫白淨的面皮,方面大耳,舉動斯文,倒是很像一位飽覽醫書的大夫。

  歐陽鳳欠欠身,說道:「有勞大夫了。」

  徐大夫側著身子一抱拳,道:「夫人言重,懸壺濟世,理當不辭勞苦。」

  口中說著話,人卻行到杜天龍仰臥的木榻前,道:「是這位得了疾病嗎?」

  王人傑跟著徐大夫行了過去,道:「正是在下的東主,大夫請仔細地瞧瞧脈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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