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無名簫 | 上頁 下頁 |
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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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琦呆呆地站了約一盞熱茶工夫之久,決定不搜那女子屍體。正要轉過頭去,瞥見那紅衣女子身上高高鼓起一個包來。 這突然的發現,實對上官琦有著無比的誘惑。他雖是生性光明的正人君子,也無法按捺下好奇之心,又不禁猶豫起來。 只覺好奇之念,衝動甚是強烈,不易遏止,幾度伸出手去,每當將要觸及那紅衣屍體之時,又很快地縮了回來。 忽然心中一動,暗道:「我如事先看準那鼓起所在,別過頭去,然後伸手把她屍體中遺物取了出來,只要瞧上一瞧,再把它放回原處,也就是了。」 他替自己找出一套牽強的辯護道理,心中稍覺寬慰。當下別過頭去,伸出右手,在那紅衣女屍鼓起的所在,摸出一個金絲織成的袋子。 這袋子大約八寸見方,裏面鼓鼓的不知裝的什麼東西。 上官琦把那金袋翻了幾個轉身,竟然找不出開口所在,心中甚覺奇怪,暗道:「這袋子既無開口之處,不知如何裝物,難道先把東西放了進去,然後再把它織上不成?」 外面摸去,只覺裏面的東西有硬有軟,似乎放的東西不少。 這金絲編織的袋子,色彩耀目,形如蓮瓣,十分雅致好看。 上官琦在手中把玩甚久,仍然找不出開口之處,無法打開。因那金袋精致悅目,又不願把它毀去。忖了良久,仍然無法按捺好奇之心,暗道:「我撕開一個小洞瞧瞧,也就是了。」 心念轉動,暗運指力一扯,但覺那金色絲袋柔中蓄堅,竟是扯它不動。 上官琦一扯未破,心中大生驚奇,暗道:「我這兩指蓄力,雖然談不上強勁,但卻扯這金色袋子不破麼?」心中不服,又加了幾成功力,左手握著袋子,右手猛力一拉。 哪知金袋仍是毫無損傷,別說扯破,連個傷痕也沒有。 上官琦不禁怔了一怔,暗道:「我已運足七成內力,別說一個小小絲袋,就是鐵條鋼鏈,不斷也要裂出幾道痕跡。這金袋不知什麼東西作成,竟然如此堅牢?」 他乃生性正大之人,雖然按捺不下好奇衝動,但卻又不忍把那金色細絲編織而成、精致悅目的袋子毀去,望著那金色袋子,歎息一聲,緩緩放在那紅衣女屍旁側。 但見那金袋光澤和那紅衣女屍穿著的衣服光澤,一般模樣,心中又是一動,暗道:「這金袋的絲質,和她這紅衣質料一樣不成?」 疑念一起,不暇多想,伸手捏著那女屍紅衣一角,用力一扯,果然和那金袋一般的柔中蓄堅,扯它不破。 眼下情景十分明顯,上官琦已知那金袋和女屍穿著的紅衣,以及那大漢屍體上的藍衣,都是異常珍貴之物,是以在這山洞中過了很多年月,仍然光澤鮮豔,毫無破損。 疑竇初解,另一個新的念頭,閃電般掠過腦際,自言自語地說道:「這紅衣既然這等堅固,不知那鈍遲的金刀如何能夠洞穿而過?」 探出手去,又把那金刀撿了起來。 仔細瞧去,只見那金刀把柄之處,寫著「驚魂之刀,無堅不摧」八個極小的字,不留心,很不易看得出來。 上官琦倒轉刀頭,向地上堅石上面一按,果然破堅而入,有如摧枯拉朽一般,輕輕一按,竟然深入三四寸深,不覺大吃一驚,暗道:「這金刀怎的這等尖利,竟能在輕輕按送之下,深入這堅鐵一般的石地之中數寸之深?」 仔細向那紅衣女屍瞧去,果然在那紅衣女屍的背心之處,紅衣上有了一道兩寸多長的刀傷痕跡。 上官琦望著那插在地上的金刀,暗道:「刀啊,刀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想不到你這般鈍笨的金刀,竟能摧毀這等堅硬的石地。」 心中忽然一轉,伸手拔出金刀,暗道:「這金刀如此鋒利,想來定然可以把那金色的絲袋斬開了。」 當下把那金色袋子鋪在地上,舉起手中金刀,刀尖對準金色袋子,正待向下按去,忽又收手停了下來,放下手中金刀。 心中暗暗忖道:「我如把這金袋劃破,豈不有私窺別人隱秘之嫌?這紅衣女人雖然已經死去甚久,但此袋總是她所有之物。」當下又把那金袋緩緩放在那紅衣女屍體旁邊。 目光轉投到金刀之上,心中又泛起一陣猶豫。眼下他已知道這看似鈍遲的金刀,是一把無堅不摧的寶刃,此等鋒利的兵刃,對武林中人物,有著強烈無比的誘惑,心中十分愛惜。但如攜刀而去,又覺著似有偷竊之嫌,而且取刀勢必連鞘一併取去,取鞘又極可能把那藍衣大漢的屍體骨架弄散,想了想不知該如何是好。 凝神聽去,室外兩猿打鬥低嘯之聲,已然停下。 上官琦放下手中金刀,推開石門,只見兩猿雙雙倒在水池旁邊,個個滿身鮮血,似已暈了過去。 望著兩猿歎了一聲,蹲了下去,伸手在兩猿鼻息之間一摸,尚餘一縷微弱的呼吸之聲。 略一沉思,首先把那黑猿抱起,投入水池之中。 那黑猿受水一激,忽清醒過來,在水池中洗去了血污,重又爬了起來,看了上官琦一眼,低嘯一聲,搖搖顫顫向外奔去。 黑猿去後,上官琦又把那金猿丟入水池之中,過了一陣,那金猿也清醒過來,洗洗血污,爬上岸來,望望上官琦,向外走去。 上官琦緊隨那金猿之後,出了石洞,他心中已暗自打好主意,如若兩猿再要相鬥,就不惜施展武功,把兩猿分別制服。 出了石洞,但見白霧彌目,那金猿路途甚熟,越過溪水,穿過了白霧。上官琦緊隨那金猿身後,出了那白霧濛濛的盆地。 離開那盆地之後,三隻小猿早已候在出口之處,一見金猿和上官琦一齊出洞,個個雀躍三尺,對著上官琦低嘯三聲,護著那金猿而去。 上官琦望著那金猿背影消失不見,才回到那疏林藤室之中。那中年婦人早已烤好了鹿肉等待他,一見上官琦回來,心中十分快樂,笑道:「相公傷勢已愈,不知何時動身?我已與孝兒談好,他已願相隨相公而去。」 上官琦一面接過鹿肉食用,一面答道:「我想立刻動身,但只有一事放心不下,還得夫人相助。」 那中年婦人奇道:「相公有什麼事,但請吩咐。小婦人如能做到,定當全力以赴,決不使相公失望。」 上官琦道:「請夫人約束尊夫一點,別讓牠和前山金猿相鬥。」 那中年婦人凝目尋思了片刻,忽然流下淚來,說道:「相公只管放心去吧!小婦人當為此事,再苟安偷生幾年歲月,替相公完成心願──」言下淚珠如泉。 上官琦聽她之言,心中忽然警覺,暗道:「她再三懇求於我,把袁孝帶離此地,原來早存了自絕之心。我怎的事先竟未想到?如非我這一問,只怕要延誤她一條性命。」 當下也不揭破,正容說道:「此事拜託夫人了。在下離此絕壑之後,只怕還要在此附近留上一段時間,一有空暇,當和袁孝來此探望夫人。」 那中年婦人抹去臉上淚痕笑道:「我已身為獸妻,不願再見生人,相公來不來看我,都是無關緊要之事,縱然要來,也只望你一人來此──」 上官琦接道:「在下當謹記夫人之言,我要就此拜別了。」 那中年婦人道:「待我喚孝兒來,替相公引路吧!」 上官琦原想自己先到那古寺之中拜見過那吹簫老人之後,再設法重回絕壑,帶著袁孝同行。但聽得她一說,一時又不好推託,只好點頭說道:「不知袁兄弟現在何處?」 那中年婦人說道:「他剛才還在此地,現在不知哪裡去了。想必就在附近,我喚他一聲試試。」走到藤室,高呼了兩聲孝兒。 餘音未絕,耳際已響起袁孝回應之聲,一個黑影疾如電奔而來。 但見他縱身而起,抓住下垂的樹枝一蕩,人已飄回藤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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