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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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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主人道:「我要借用這古柏、荒草,使你們不知不覺間,中了奇毒。」 李文揚道:「古柏、荒草,何以帶有劇毒?而且在無聲無息中,使我們都中了毒。」 梅花主人道:「此事驟然之間聽來,似是充滿著神祕、怪異,但如說穿了,實是不足為奇──」 語聲一頓,環顧了四周一眼,看四周群豪個個在凝神好聽,接道:「我事先在古柏、荒草上,塗上了清水調和的劇烈毒藥,早晨的露水,將那即將乾枯的藥粉,又行粘貼在枝葉上,但經過這半天烈日曝曬,露水早已乾枯,風吹草動,枝葉飄搖,草葉上的藥粉,就自行飛了起來;那藥粉無色無味,滿場揚飛,只要諸位張口說話、呼吸就在諸位不知之中,把那藥粉吸入腹中。」 李文揚道:「原來如此,當真匪夷所思。」 梅花主人道:「但這也不是毫無條件,人人都能做到的事,天色的陰晴,風力的大小、風向、地勢都是先行計算清楚,才能一舉之間,打盡與會之人。」 李文揚奇道:「閣下難道就不怕中毒麼?」 梅花主人微微一笑,道:「我要你們中毒,如果自己也被毒了,豈不是太可笑了麼?」 李文揚劍眉一聳,道:「閣下能想到這等辦法下毒,足見智慧過人。在下進入場中後,亦曾留心打量四周景物,終未能發現可疑之處。」 梅花主人道:「如若能被你們事先料到,老夫也毒不到你們了!」 李文揚道:「這方法雖是奧妙,叫人難測,只是手段有些卑劣,有失君子行徑。」 梅花主人道:「兵不厭詐,愈詐愈好。彼此既是敵對,那還有什麼仁慈之心、君子行徑?」 李文揚道:「如閣下能以武功把我等殺死,更能使天下英雄折服!」 梅花主人道:「你可是有些死得不服氣麼?」 李文揚道:「暗施毒算,使我等失去抗拒之能,何止是輸的不服,簡直是怨忿難平!」 梅花主人道:「我那逝去的父母,慘遭亂刀分屍,難道死的瞑目,敗的甘心麼?」 戒貪大師突然接口說道:「令尊、令堂雖然是死在群豪圍攻之下,但那是動手相搏,各憑武功決鬥,和暗施毒算,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梅花主人道:「大師之意呢?」 戒貪大師道:「老衲之意,西門施主也應該讓他們有一施展武功的機會。」 梅花主人凝目沉思一陣,突然舉步向玄皇教主行去,右手一伸,去抓面垂黑紗,口中說道:「我要瞧瞧機智絕倫的玄皇教主,生的容色如何?」 就在他手指將要觸及那玄皇教主覆面黑紗時,玄皇教主突然橫跨兩步,避開梅花主人的五指,冷冷說道:「如若你那下毒之舉,也是一場賭約,那你算又敗了一陣;在場之人,還有一個未曾中毒!」 梅花主人疾快縮回右手,道:「我不相信你沒有中毒。」 玄皇教主道:「你要如何才能相信?」 梅花主人道:「接我三掌,看看你是否中毒?」 李文揚接道:「不行,她剛剛中了你『摧心掌』,幸得那位兄台相救,眼下她身上金針未除,如何能和你動手?」 玄皇教主道:「其人用心惡毒,希望我傷在他三掌之下;我縱然未曾中毒,豈非死無對證了?」 梅花主人冷笑一聲,道:「你也知道無能接我三掌麼?」 玄皇教主道:「我中你的『摧心掌』力,體能未復,在一個時辰之內沒有再戰之能。」 梅花主人冷笑一聲,道:「你說的這般可憐,可是想求我饒你性命麼?」 玄皇教主道:「滿場群豪,都已陷入了你的暗施毒算之中,生死悉由尊便,本座死而何怯?你武功再強,智慧再高,也難和天下英雄對抗,終有頓首伏誅之日。你我之間,不過是早死晚死而已!」 梅花主人冷笑一聲,道:「任你口齒伶俐,也難逃死亡厄運。你既沒有中毒,那我就先殺你。」 雙肩微微一幌,人已欺近玄皇教主,立掌橫裡斬去。 李文揚怒喝一聲:「住手!」 飛身衝了過去,雙足剛剛沾得實地,一跤栽倒地上。 原來他急怒之下,忘了身中劇毒,猛一提氣,毒性發作,便摔下去。他雖然緊咬牙齒,一語不發,但從他頭上滾滾的汗水,任何人都看得出,他正在竭力忍受著碎心斷腸的痛苦。 玄皇教主身子一閃,又避開一擊,右手向懷中一探,緊握右拳,道:「咱們如能同歸於盡,那也算為武林做一件功德善事。」 梅花主人道:「老夫豈會被你們嚇不成?」他口裡雖是說的強硬,人卻不敢再向前欺進,回目望了那黃衣老者一眼。 那黃衣老者早已和那黑衣人停手不打,看得那梅花主人招呼之意,立即躍飛過來。 梅花主人道:「你瞧瞧他手中拿的什麼?」 黃衣老者應了一聲,疾向玄皇教主撲去。 只聽那獨目老人說道:「教主待到老朽身側。」 玄皇教主正待奔去,卻被那黃衣老者搶先一步,擋住了去路。 那青衣小帽的少年,眼看著這番打鬥,始終未出一言,只待那黃衣老人,擋住了去路,他才舉步行了過去,道:「住手!」 黃衣老者怒道:「怎麼?你可是想來插一腳麼?」青衣少年笑道:「我有窮通休咎,起死回生之能,只是武功不濟,如何能和人動手?」 黃衣老者道:「你既然自知不濟,那就快些閃開。」 青衣少年道:「她身上扎滿金針,如何能和你動手,我替他取下之後,你們再打不遲。」 黃衣老者正待發作,那梅花主人已然接口說道:「讓他取下去吧!」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主人之命,老奴才還不給退開?」 黃衣老者氣的臉色鐵青,但卻不敢抗拒那梅花主人之命,只好向後退去。 青衣少年緩步走近玄皇教主,伸出雪白的手掌,借著拔取玄皇教主身上金針時,低聲說道:「你這方法,只可救急一時,片刻之後,定然被他們瞧出來,眼下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渡過危險。」 玄皇教主見他能治好「摧心掌」傷,心中早已敬服,暗道:看來欲脫此險,祇怕還在此人身上。當下低聲問道:「閣下有何良策?」 青衣人道:「以其人之道,還加其人之身。」 玄皇教主道:「以毒攻毒?」 青衣人道:「不錯,以毒攻毒──」 只聽梅花主人冷笑一聲,道:「哼!鬼鬼祟祟談的什麼?任你們花樣百出,我也不怕。」 原來兩人施展傳音入密之術交談,梅花主人雖然耳目靈敏,也是聽不清楚。 青衣少年道:「你把右手伸開,我把一種奇毒,交到你的手中,和他擊掌之時把奇毒傳到他的身上。」 玄皇教主道:「好!就依你之見。」 那青衣少年說話似是異常吃力,說完了幾句話後,人已累得滿頭大汗。 只見他臉色蒼白,汗落如雨,緊咬著牙齒,一口氣拔完玄皇教主身上金針,借機把一顆微小之物,交到玄皇教主手中,才緩緩向後退去。 梅花主人目光凝往那青衣少年身上,道:「你是誰?」 青衣少年舉手拂拭一下臉上的汗水,道:「在下蘭花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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