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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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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寒香與麥小明一聽,齊齊轉面望去,只見一股濃煙,由左面角落處緩緩昇起,逐漸擴散,大有瀰漫全室之勢。 只聽陰手一魔的聲音繼續道:「這黑煙含有劇毒,吸入腹內,頃刻窒息而死,而且遇火即燃,厲害無比。」 麥小明怒吼道:「陰手一魔,有種就一槍一刀拼個死活,倚仗機關埋伏傷人,你算哪一門好漢!」 但聽陰手一魔的聲音道:「谷寒香,你快將火折子熄掉,回頭抵受不住時,可在左面門上用力連擊三掌。」 谷寒香秀目凝光,望著對面的石壁,暗暗忖道:他兩次啟閉門戶,袍袖皆是拂在那處地方,看來門戶樞紐必在那裡。心念一轉,出指如風,閉住了鍾一豪的呼吸,接著將火折子滅掉,吩咐麥小明道:「你閉住氣息,如果我能啟開石門,你便將鍾一豪抱起,隨我向外闖去。」 這室中講話,外面想必聽得頗為清晰,谷寒香話剛講完,即聞陰手一魔的聲音道:「你不要痴心妄想,我若不存心放你,這一輩子,你就休想出來。」 谷寒香不敢再行開口,屏住氣息,纖手一揚,一掌向對面壁上劈空擊去。 但聽「砰」的一聲,迴音震耳,前後兩座門戶,依然緊閉如故,紋絲不動。 那逐漸瀰漫開來的濃煙,吃她強勁的掌風一震,頓時波翻浪滾,四散飛揚,加速了蔓延之勢,谷寒香突然感到眼中一陣辛辣,淚水奪眶而出了。 黑暗中,麥小明突然閃到石門之前,抽出寶劍,猛然一劍砍下。 他這寶劍切金斷玉,一劍砍下,頓時在堅硬的石門上劃了一道深達五寸的槽痕。 麥小明寶劍一揮,又待砍下去,陡地手腕一震,寶劍已被谷寒香伸手奪了過去。 忽聽陰手一魔的聲音道:「谷寒香,你不必枉費心機了,我已在門外布下天羅地網,只要你走出門外必然落到我的掌握之中。」 谷寒香暗暗忖道:「這廝說的倒有幾分可信,石門縱然開了,如果他以那機簧暗器堵在門口,自己仍然衝不出去。」思忖中,食中二指貼著劍身一拂,覺出寶劍完好,並未受到扭傷,於是身形一晃,轉到通往洞外的那座門戶之前。 只聽陰手一魔的聲音道:「你手下的什麼一叟二奇,俱已被我擒住,依我的良言相勸,你還是早點棄械投降算了,不要一個疏神,將毒煙吸入腹內,枉送了一條性命。」 谷寒香尋思道:「只要有山風透入,就不怕他這毒煙,然後再打脫困的主意,好歹要擒住這廝,不虛此行。」心念一轉,立即力透劍尖,緩緩朝兩扇石門之間插下。 驀地,耳聽陰手一魔的聲音急喝道:「谷寒香,快閃!」 原來他這洞府之內,每處門戶,皆是兩扇並列,其中另含妙用,這時喝聲未歇,嗖嗖之聲,陡地大響,百十柄淬毒柳葉飛刀,由上下左右,猛然朝中央射來。 這百十柄飛刀,位置也分佈的極為巧妙,只要觸動機關飛刀射出,頓時將門前所立之人的退路盡行封死,任他身法再妙,也難逃亂刀解體之厄。 虧得陰手一魔出聲示警,谷寒香一聽語聲驚惶,未待他將話說了,立即鬆手蹬足,猛力朝後躍退,但覺驚風割面,十來柄飛刀貼身而過,劃破了身上的衣履。 驚魂甫定,忽聽陰手一魔的聲音道:「谷寒香,我那飛刀淬有特製的毒藥,見血之後,一個時辰便死,如果你受了刀傷,趕緊將我給你的那顆『寒蚋丹』服下。」 他這攻心戰術端的厲害,一言一語,無不令人心煩意亂,惱怒不堪,谷寒香飽經憂患,性情已變得極為堅忍,任他出言挑激,依然心神不亂,麥小明卻是不行,屏住呼吸,緊閉雙目,已是感到不耐,耳聽喋喋不休,自己不能回嘴,更是難以忍受。 谷寒香暗暗忖道:「我想活捉這廝,這廝想生擒自己,倒不知結果是誰勝誰敗。」思忖中,身形一晃,飄然又到了石門之前。 她的膽量當真是大,手握劍柄,繼續朝門上刺去。 但聽陰手一魔的聲音又起,道:「谷寒香,你已是籠中之鳥,網底之魚,頑強抵抗,不過拖延時刻而已。」 微微一頓,又道:「你如今應該知道,手下那批人俱不足恃,胡柏齡的血海深仇,須賴你獨自去報,少林、武當兩派,人數何止千百,加上酆秋,水寒等人,無一不是窮兇極惡之輩,你武功再好,孤身一人,也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麥小明愈聽愈氣,暗忖道:「這王八蛋先頭講過,如果抵受不住時,可在左面門上用力連擊三掌。」心念一轉,閃身到了門前,左手持定毒針噴筒,右掌連揮,「砰砰砰」連擊三掌。 谷寒香耳聞掌擊石門之聲,雙眉一翹,徐徐的扭回頭來。 內功深厚的人,自閉氣息,個把時辰之內,倒也不難支持,只是在石室中濃煙瀰漫,無法張開眼睛,卻令人感到不耐,而且那濃煙貼著臉面,又濕又熱麻癢的感覺,極不好受,因而谷寒香雖知麥小明以掌擊門,也不加以制止。 但聽陰手一魔的聲音道:「谷寒香,老夫從未對人如此禮讓,今日和你一見投緣,這才對你容忍有加,如今放你出來,倘若你依然不識好歹,老夫拼著終生抱撼,也要辣手摧花,將你毀在掌下。」 谷寒香氣得嬌軀發抖,身形一晃,閃到麥小明身後,將寶劍交還給他,接著跑到鍾一豪身前,將他移到靠壁之處,以免被人踩到。 她尚未站起,身後「轟隆」聲響,兩扇石門,業已霍然敞開。 麥小明久已按捺不住,石門一開,立即舞動寶劍護身,閃電般的衝了出去。谷寒香恐他有失,身形電掣,隨後便往外縱。 黑暗中,只聽麥小明狂叫一聲,寶劍針筒同時墜地。 谷寒香凜然一驚,雙眉微晃,倏地橫飄丈餘。 但聽一聲輕響,麥小明的身子倒了下去。 谷寒香再也按捺不住,秀目一睜,厲喝道:「陰手一魔,谷寒香人在此處,你還不趕快滾了出來!」 她這兩句話凝氣縱聲而發,語聲過後,室中回音震蕩,繚繞不絕,足足有半盞茶工夫,方纔停了下來。 一片寂然,了無人聲,陰手一魔陡地一反常態,既不現身,亦不回話。 谷寒香一面留神戒備,一面思忖對敵之策,她雖膽識過人,但是處身這種陰惡的環境,一行六人倒了三個,兩個下落不明,剩下自己一人,敵暗我明之下,怎不芳心惴惴,暗暗感到不安。 峙立了良久時光,漆黑之中,仍然是毫無動靜,死一般的沉寂,形成了一種恐怖的緊張。 谷寒香終於忍不住這種使人窒息的沉悶,縱聲大笑一陣,說道:「隱起身影,暗施詭計,豈是男子漢的行徑,如果再不現出身來,可莫怪谷寒香要走路了!」 她聲如鳴金擊玉,字字以內功發出,震得滿室都是回鳴之聲。 倏地,谷寒香探手囊中,摸出火折子來,隨手晃燃,直往麥小明身畔走去。 只見麥小明臉面朝天,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兩頰之上紅撲撲的,睡的又香又甜。 谷寒香暗暗忖道:「瞧他臉上的顏色,好似中了一種極為厲害的迷藥,但不知是否須有解藥,才能將他救醒?」思忖中俯下身來,手掌按在他的頭頂「百匯」穴上,將一股綿綿內力,傳入他的「督脈」之內。 麥小明和鍾一豪,都是與她久共患難的人,彼此之間,業已產生一種親切的情誼,她志切夫仇,平日間待人冷峻,言笑不苟,因而那份情誼深藏不露,此時一個重傷垂危,一個人事不省,於是一種自然流露的憂傷和關注之情,突地襲上了她的心頭。 正當她救麥小明不醒,有點心煩意亂之際,身後兩三尺處,倏地響起一聲極具哂薄意味,冷得不能再冷的哼聲。 谷寒香驚汗一乍,貼地一掠,閃電般飛出丈外,順手一抄,將麥小明掉在地上的寶劍和針筒拾到了掌中,那火折子卻被扔在地上,一閃而滅。 黑暗中,只聽一個蒼老沉重的聲音,緩緩說道:「小丫頭,你敢輕舉妄動,老夫教你也躺在地上。」 谷寒香聽那語音似曾相識,一時之間,又想不起是誰,當下針筒暗暗對住那人,冷然問道:「你是誰?」 但聽那蒼老沉重的聲音道:「你看不清老夫,老夫卻看得清你,你將那破銅爛鐵指住老夫,是何用意?」 谷寒香毛髮悚然,不知如何是好,怔了一忽,強自鎮定道:「是酆秋?」 那蒼老沉重的聲音道:「呸!酆秋是什麼東西,怎可與老夫相比!」碧焰一閃,地上現出一個奇形怪狀的人影。 碧焰光照之下,只見一個鬢鬚糾結,寬袍及膝的老者,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挾著四肢著地,軟綿綿的陰手一魔。 谷寒香雙眸神光如電,一眼之下,認出面前這個老者,即是數日前在「迷蹤谷」外,向自己討取「問心子」的那位無名老叟。 只聽那無名老叟冰冷地道:「丫頭,這買賣你做是不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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